不是有仇,為什麼要叫他跟公主分開睡?
睡在一起不暖和麼?
誰要睡書房了?床鋪這麼大,一塊兒睡,他小心些不就行了。
南安侯不是一個會和女子計較的人,他隻想找清平郡王算賬,隻是鳳弈早就對他格外警惕,唯恐兒子被南安侯的風采所迷直接拜師去,清平王府的大門對南安侯也不是十分友好。南安侯忍耐著在軟塌上憋了兩天,大公主覺得自己的身體安穩了很多,給他放上大床才罷了。
這才叫南安侯覺得幸福了起來,等大公主往宮裡去報信,太後與皇後毫不含糊地將宮中的許多的嬤嬤宮人送出來,與當初對唐菀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兩樣。這樣的看重,自然叫前一陣子皇帝廢了羅氏的事並不對大公主生出影響。
倒是等大公主告訴了羅氏自己有孕的消息回來,南安侯就往清平王府來了。
鳳弈緊急把兒子們都藏好,才叫南安侯進來。
他以為南安侯是來挖自己的兒子的,南安侯這一次卻是來尋唐菀的。
“尋我做什麼?不是才從宮裡出來麼?”唐菀也從宮裡剛回來,因出宮前已經在宮裡說了好些親密的話,如今南安侯上門要請她去侯府,她當然很奇怪。倒是南安侯,臉色有些難看,隻對唐菀含糊地說道,“去了冷宮心情不好。”
他一向都對羅氏不怎麼尊重,不客氣地說道,“說了些混賬話。”
一說起羅氏跟大公主說了什麼,南安侯就覺得惱火。
唐菀哪裡顧得上去埋怨在冷宮還能作祟的羅氏,忙著去了南安侯府,便見大公主臉色淡淡地靠在榻上,眉目有些清冷。
見了唐菀匆匆而來,她有些詫異,之後眼裡露出了然。
“我就知道他肯定得去找你。”
“你心情不好啊?”唐菀便跟她一起靠在榻上關心地問道。
“也不是。隻不過是……我覺得好歹自己在母親的心裡算是有些地位,還想去告訴她要做外祖母,卻原來我是自作多情而已。”大公主便嘲諷地笑了笑,對唐菀輕聲說道,“知道我有孕,皇祖母,母後還有太子妃都為我高興,賞賜了那麼多的補品珍品,堆了外頭滿滿的一院子,更不要說服侍的人。”她枕著身後軟軟的墊子對抿嘴看著自己的唐菀笑著說道,“就算是為了關心我的長輩,我也不會叫自己的身體壞了去。隻是母親叫我心寒。”
唐菀便握住大公主的手。
她不知自己怎麼安慰大公主。
大公主在冷宮大概受到羅氏的冷淡了吧。
歡歡喜喜去告訴羅氏自己有孕,哪怕對羅氏再失望,可看到羅氏對自己有孕無動於衷也會覺得傷感吧。
她不好說離間母女的話,隻小小聲地說道,“心再寒,可看見侯爺忙著去王府把我給請過來,心也暖和了吧。”
大公主噗嗤一笑。
南安侯見她心情不好,就忙著親自往清平王府去請他最近恨得咬牙的清平王妃,這當然是真心關心她了。
“是啊。所以以後母親的事我都不會再在意了。這一回是真的。如今我才明白父皇的心情。失望透頂以後,就真的不再期待什麼,就真的放下了。”大公主心氣平和地對唐菀說道,“去了冷宮,知道我有了身孕,卻隻叫我趁著父皇知道我有孕龍顏大悅,一定會重賞我,看重我,不忍心駁斥我的機會給她求求情,把她給放出來……不僅我是工具,連我的孩子都成了她能利用的工具。”
她平靜地說著這話的時候,唐菀覺得自己的心都疼了。
大公主那時候得是什麼心情啊。
果然,皇帝把羅氏給廢了真的是太好了。
羅氏那樣的母親,就應該永遠被關在冷宮裡不見天日才好呢。
“她說完這一句,我就出來了。”大公主攤手對唐菀笑了笑說道。
她怕留在冷宮,就要對羅氏出言不遜了。
她慢慢地吐出一口氣,見唐菀沒說話,便叫外頭的人給自己端兩碗銀耳羹來,推給唐菀一碗含含糊糊地說道,“今天留在這兒吃飯吧。咱們吃點好的,也慶祝一下。”她可不會為了羅氏的那點事去叫自己的心情壞了,傷了自己的孩子,倒是興致勃勃地對唐菀說道,“我倒是羨慕你的龍鳳胎。如果這一次隻生一個,那我就接著生。”她心胸一向開闊,鬱悶了一下就不再計較這件事了。
唐菀見她跟當初自己似的雄心勃勃地想多生孩子,臉突然紅了。
鳳弈如今時常鬨她。
夫妻之間的事,叫她覺得十分不好意思。
“你說得對。”她到底跟鳳弈留在府裡吃了飯,等吃過飯想要回家去,出了南安侯府的門,便聽到車外麵傳來了人聲說是二皇子府上的。
她十分好奇地挑開車簾往外看,見送他們夫妻出來的南安侯正臉色冷淡地將一封拜帖丟到地上去,看都不看麵前賠笑的一個小廝轉身就回了侯府,咣當一聲關上了大門。那小廝垂頭喪氣地撿起拜帖走了,唐菀看了兩眼,便不再在意了。
隻是沒過兩天,宮中就傳來消息說冷宮中的羅氏不知怎麼惹怒了皇帝,被皇帝裁了冷宮中服侍的人。
說起來羅氏雖然被廢為宮人,可是皇帝看在最後的舊情,冷宮裡已經是有好些宮人服侍羅氏。
除了不能離開冷宮,羅氏的日子依舊是十分舒服的。
可是這一次,皇帝動了怒,連羅氏身邊的人都給裁減了。
唐菀沒進宮隻窩在鳳弈的懷裡小聲嘀咕說道,“莫不是她跟陛下提了公主有孕,應該寬恕她的事了吧?”羅氏的腦子,叫唐菀說也並不精明,連她這樣的笨蛋都知道她會做什麼。
羅氏在大公主的麵前碰了釘子,不屈不撓地要去給皇帝添堵,皇帝能不生氣麼?
隻是羅氏被關在冷宮,難道皇帝又去冷宮見羅氏去了?那皇帝對羅氏莫非還是不能割舍的真愛不成?
唐菀心裡腹誹的時候,鳳弈便對唐菀說道,“陛下裁減她身邊的宮人,隻怕就是因這些宮人給她傳話了。”羅氏出不來冷宮,可是她身邊的宮人卻總是會有些法子的。或者是修書,或者是傳話,總之羅氏的話傳到皇帝的耳朵裡,皇帝就惱了。
宮中不僅是裁減了羅氏身邊的宮人,而且如今冷宮裡的宮人都不許放出來了。
甚至外頭的宮人也不許與冷宮裡的人說半句話。
可見皇帝這一次真的被羅氏氣得不輕。
想想也不奇怪。
正常的人對羅氏這種行為都不會覺得理所當然。
唐菀伏在鳳弈的懷裡聽著,安靜了一會兒,聽說冷宮已經被封起來了,便哼了一聲說道,“這樣也好,省的她總是鬨得人心裡難受。那這回二皇子求情了麼?”
大公主是肯定不給羅嬪求情了,那鳳樟呢?
當然還是沒有。
鳳樟見羅氏徹底失寵,已經被皇帝厭惡,哪裡還敢出頭引得皇帝遷怒。
他巴不得皇帝不要想起來自己是羅氏生的皇子。
因此二皇子府最近十分低調,唯一的不低調就是羅家族長時常來往二皇子府上,為二皇子積極奔走,拉攏一些京都之中零散的朝臣。他這動作並不十分嚴密,鳳弈沒過幾天就已經聽到了風聲,見鳳樟這是一心往死路上走,鳳弈也懶得去把他拉回來,因天氣漸漸炎熱,就拉著唐菀帶著幾個小家夥兒往京都外頭的避暑山莊去避暑。
去年唐菀有孕,山莊裡過於陰涼,他們一家沒過去。
今年倒是趕著去了。
等夏天快過去,天氣涼快起來,鳳弈才又帶著家人一同回來,唐菀當然高高興興地去宮裡。
雖然他們一家住在山莊上,可是也時常回京都給宮裡請安,這一次進宮跟從前一樣兒熟悉地往太後的宮中去了。
熱鬨了一場,又把幾個孩子往太後的麵前一塞,唐菀便跟著已經漸漸顯懷的大公主在宮裡慢慢地走動散散心。
見大公主康健,就算有孕也閒不住,能自己遛彎,唐菀羨慕極了。
當初她可是在床上躺了好些時候。
“太醫說我這是一個,自然跟你當初懷了兩個不一樣。”大公主正對唐菀笑著說道,目光落在前頭,臉上的笑容慢慢冷淡了起來。
唐菀好奇地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頓時嚇了一跳。
對麵一個畏畏縮縮,臉上都是細細密密的紋路的女人從灌木後頭怯怯地出來。
唐菀當然認得她。
那是羅氏。
可是曾經嬌豔美豔的美人,怎麼成了如今滿頭白發,麵容衰敗了的模樣了?
更叫她嚇了一跳的不是羅氏的衰老,而是羅氏哭著對大公主說了一句話。
“宣平,我,我想出宮,和你皇兄一塊兒住。你幫我說句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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