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被鳳樟丟過來飄在地上的休書,她尖聲質問道,“殿下怎能休我!殿下曾與我海誓山盟,決不相負!我為了殿下,什麼都沒有了,名聲都壞了!殿下是想逼死我麼?!”
“你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你自己才壞了名聲,你自己心裡知道。”鳳樟厭惡地說道。
唐萱對他的一切都是謊言,都不過是看中了他帶來的利益,這叫鳳樟感覺吃了蒼蠅一樣惡心。
許久之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唐萱道,“我對你已經仁至義儘。”
“殿下不能休妻。”唐萱此刻已經痛入心扉,也顧不得與鳳樟爭執,隻想保住自己的正妻的位置。
是了,男人的寵愛又算得了什麼?
她的母親就算是沒有她父親的寵愛,沒有兒子,也穩穩當當地做了那麼多年的長平侯夫人。
什麼男人的寵愛,什麼兒女,隻要她是他明媒正娶迎進門的,她就是堂堂正正的二皇子妃,就是能一輩子踩在這些下賤的女人的頭頂上。至於庶女庶子,她如今也不在乎,哪怕日後養一個庶子在膝下充作嫡子也就罷了。
可二皇子妃的名分,她一定要緊緊地抓住,絕不會交給任何一個人。
流著眼淚看著曾經對自己海誓山盟,如今卻冰冷無情的鳳樟,唐萱許久之後才對臉色微微變色的鳳樟輕聲說道,“我是皇家婦,不是尋常的沒名分的人。殿下要休了我,有沒有想過會叫世人嘲笑,看二皇子府的笑話?我是皇家八抬大轎抬進二皇子府的,除非我死了,不然,任何人都不可能撼動我的地位。至於休書……皇子休妻,可由不得殿下的一紙休書。”
她此刻句句在理,哪怕太後擺出一副不管的樣子,可鳳樟卻依舊被她威脅到,臉色變色。倒是一旁羅家姑娘聽到這裡,便巧笑吟吟地對唐萱說道,“表嫂何必這樣往臉上貼金。什麼被皇家八抬大轎抬進門……表嫂從未得到過皇家的承認,又怎麼敢口口聲聲自己是皇家婦呢?”
她笑得仿佛一個勝利者,用高高在上的目光看著唐萱。
她站在鳳樟的身邊,無所畏懼,看唐萱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個落魄者,充滿了能左右她一切的傲慢。
看著她的臉,唐萱恍惚了一下,眼前閃過的卻是曾經的一幕。
她站在二皇子的身邊笑得春光明媚,也曾經靠著二皇子,在臉色慘白的堂妹的麵前仿佛一個勝利者。
她把唐菀踩下去了。
如今,羅家姑娘又來踩她來了。
“你胡說!”她凶狠地說道。
“表嫂已經不是長平侯嫡女,沒有能力做殿下的臂膀,為何不退位讓賢呢?”羅家姑娘靠在鳳樟的肩膀上對唐萱歎氣說道,“本還想給表嫂留一些顏麵,可憐可憐表嫂,叫表嫂能有個好名分留在府中養老,誰知道表嫂卻不知殿下最後的憐惜。既然這樣,我就來告訴表嫂……八抬大轎,那是殿下自己給表嫂的榮光,可表嫂從未得到皇家與宮中的承認。表嫂以為為何宮中從不召見你?都說奔者為妾,雖然表嫂與殿下並未私奔,可是也算得上是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怎麼可能會是殿下明這樣順的妻子呢?”
她倒是聰明,將這件事想通了,就會知道皇家極為不待見唐萱,因此有恃無恐地笑著說道,“因此,所謂的二皇子妃,不過是表嫂自己封了你自己。你的身份,若是不要殿下的休書,那也就罷了。”
她叫丫鬟將休書拿來,兩下撕碎,這才看著搖搖欲墜的唐萱鄙夷地說道,“給你休書是給你麵子。既然你不要休書,那你就留在殿下的府中做一個失寵的妾室吧。也不對……你還比不得尋常妾室。明月好歹上了皇家玉碟是名正言順的側妃,你的身份還比不上明月呢。論起來,隻配和你那個與殿下暗通款曲的堂妹做一個最卑下的小妾。反正你們也姐妹情深,那就住一塊兒去吧。反正殿下也煩了你們倆,眼不見心不煩。”
她轉頭對鳳樟嬌滴滴地問道,“殿下覺得這樣可好?殿下對她還有良心,想要叫她不至於後半輩子回到娘家被人嘲笑。那就叫她與唐芊一同住到後頭的小院去吧。”她還沒進門就已經開始處置鳳樟的女人,鳳樟卻並不在意,點頭說道,“都隨你。”
他對唐家的任何一個女人都無話可說。
見他含笑看著羅家姑娘,唐萱眼淚從蒼白的臉上流下來。
那笑容曾經是給她的。
那縱容與寵愛也曾經屬於她。
可是現在,她怎麼就成了妾了?
還是一個連明月那下賤丫鬟出身都不如的小妾?
奔者為妾?
唐萱纖細婀娜的身體搖晃了一下,渾身冰冷地看著鳳樟。
她嫁給二皇子這幾年,宮中對她的冷淡,難道不僅僅是排斥,而是因為她並不是真正的二皇子妃?
是了,二皇子迎娶她,可是宮中毫無表示,也並無賞賜,她春風得意那會兒以為塵埃落定,卻從未想過自己沒有上過玉碟。
所以到了現在,她其實無名無分,還不如明月那麼一個有名分的側妃。
“殿下,你怎能這樣對我。”她是長平侯嫡女,可是卻淪落成了二皇子府的一個小妾,這叫被太夫人養大,一直都告訴自己會成為人上人的唐萱如何承受?
更叫她感到震驚的是,鳳樟此刻對唐家的厭惡溢於言表,不僅是在厭惡她,甚至連唐芊都已經厭惡了起來。
她不禁仇恨地看向羅家姑娘,咬牙說道,“都是你勾引殿下!”
如果不是羅家姑娘刻意勾引,鳳樟怎麼會這樣決絕?
然而那羅家美人卻笑吟吟地看著不知所措的唐萱挑眉笑著說道,“什麼勾引,明明是我與殿下兩情相悅,我與殿下是真心相愛。衝著尊重,我叫你一聲表嫂,表嫂也聽我一句真心話吧。殿下對表嫂不過是一時被迷惑了,可是如果殿下對表嫂真的那麼真心,又怎麼會想要娶我呢?”
她得意洋洋。
唐萱看著她,紅唇顫抖,隻知道流淚。
二皇子要娶彆的女人做自己的妻子,把她置於何地?
真的隻把她當做一個小妾麼?
如今她才明白當初唐菀看到她與鳳樟在一起手牽著手的時候,那無力又悲痛的心情。
“殿下,我們經曆了那麼多。”唐萱央求地看著鳳樟。
她在二皇子府春風得意,與鳳樟的小妾們關係都不好。
如果被打落成為小妾,那明月,羅氏,還有鳳樟其他的小妾會怎麼羞辱她?
她在二皇子府還有活路麼?
哪怕是為了活命,唐萱也想求鳳樟不要對自己這麼殘忍。
“我,我不在意殿下與羅家表妹的事了。殿下,咱們以後還是像現在這樣好不好?”
“你既然隻是小妾,就該做好小妾的本分。”鳳樟卻冷冷地對一下子癱坐在地上的唐萱說道,“不要霸占不屬於你的位置。我與你經曆過什麼?什麼都沒有罷了。”更何況他要迎娶真正的二皇子妃是為了生嫡子的,唐萱名義上霸占這個位置也叫他不能接受。
他此刻這樣決絕,唐萱見他對自己沒有半分情分,冷酷得仿佛要逼死自己,為了羅家的姑娘,甚至對自己沒有半分憐惜,不由哭著說道,“殿下想要像拋棄二妹妹一樣拋棄我麼?”
當初鳳樟拋棄唐菀的時候,就沒有在意過她的死活。
為了能和唐萱成親,他幾乎逼死了唐菀,甚至完全不顧她的名聲還有她的人生。
唐萱那時候多得意啊。
可是現在她才明白一個男人的狠心永遠不會隻有一次。
曾經鳳樟對唐菀狠心,那如今,有了新歡,當然舍棄她的時候也還不手軟,冷酷又決絕,隻為了給新歡騰地方。
她跟當初的唐菀一樣,礙了他新歡的事了,所以就得跟唐菀一樣被挪開。
可是唐菀能被清平郡王扶著爬起來。
她卻隻能抓住鳳樟這最後的救命稻草了。
“你怎麼還敢提到她。”鳳樟本想叫阿菀的名字,隻是如今提一句唐菀的名字都叫他心痛莫名,見唐萱捂著臉哭著伏在地上,他一邊拉住羅家姑娘的手,一邊威嚴地說道,“好好在府裡,看清楚你的地位。既然我納了你進門,就不會始亂終棄。”他轉頭對含羞帶怯的羅家表妹笑了笑,輕聲說道,“等日後你我大婚,我們一同去宮裡給娘娘們請安,你好好侍奉娘娘們。”
“是。”羅家姑娘柔順地說道。
她隻覺得二皇子的的確確比廣陵侯溫柔體貼多了。
廣陵侯的眼睛令人恐懼,仿佛能看透一切,叫人渾身冰冷,陰鬱如同不散的烏雲。
可是二皇子這麼溫柔,而且還好糊弄,多好啊。
她抬頭對鳳樟露出柔情蜜意的笑靨,鳳樟迎著她的笑,才越發地覺得唐萱曾經的笑容那麼虛偽。
他們越過了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哭泣的唐萱,高高興興地走了。
等到了第二天,京都就傳遍了二皇子府的傳聞。
本以為是二皇子妃的唐氏,竟然從未上皇家玉碟,不過是二皇子自己弄出了一個荒謬的大婚,卻完全沒有得到過承認罷了。
沒有上皇家玉碟,原來唐氏這幾年不過是妾身未明,哪裡是什麼二皇子妃,充其量也隻是二皇子的一個小妾。
如今唐氏已經被重新打回原形,搬到小院兒去做她的二皇子的小妾了。
這件事在京都鬨得沸沸揚揚。
這成親娶妻的事,難道是家家酒麼?成親這麼多年,上沒上玉碟竟然完全不清楚,如今才揭破?
二皇子的腦子是不是太不靠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