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甄心裡一直揣著事兒。
回到家, 吃過晚飯,她就撥通了惠父的電話。
惠父和惠母在國內兜了一圈,現在已經兜到國外去了, 和國內有七個小時的時間差。
嘟聲才響起兩下,電話就被接通了。
“寶貝兒,怎麼了?”惠父疲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那邊是晚上了吧?吃過晚飯了嗎?”
惠甄愣了一下,刹那間, 心裡抱怨的話通通被惠父這個熱情洋溢的稱呼堵在喉管裡。
她囁嚅著:“吃了。”
“哈哈哈好巧,我和你媽也剛吃完午飯。”惠父爽朗地笑了幾聲, 又把話題掰了回去, “這麼晚了你還給我打電話, 是有事找我嗎?”
惠父了解他的女兒, 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 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性子。
如果沒事的話, 肯定不會在這個時間點給他打電話。
惠甄斟酌了一會兒,開口道:“爸, 我想問下你們什麼時候回來, 我想搬……”
話未說完,就被惠父那邊的聲音打斷了。
“惠總!對方的代表人已經到樓下了!”聽起來有點急, “您看是我們下去迎接還是我直接把他們帶上來。”
惠父說:“你先去接待他們,我馬上下去。”
“好。”那個人咚咚咚的跑遠了。
吩咐完,惠父才把注意力轉回到電話上麵,語氣不自覺快了一些:“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我們會在下個月中旬回國一趟,怎麼了?”
“哦,沒事。”惠甄不動聲色地把搬家的話咽了回去,笑著說道,“我想你們了,你快去忙吧,忙完了早點回來。”
惠父怔愣片刻,神情軟了下來。
“我們也想你寶貝兒。”惠父說,“等我們忙完這個項目,就回家陪你。”
掛斷電話後,惠甄躺到床上,怔怔望著天花板。
她在思考著獨自搬家的可行性。
思來想去,她還是打住了這個念頭。
一方麵是惠父和惠母以前在這裡住久了,把這裡當成了他們在國內的根,除非是迫不得已,惠甄不太想輕易把這個根挪走,另一方麵是她害怕自己做得太過,直接改變原文劇情,從而受到某些懲罰。
雖然到目前為止,惠甄還沒有感受到原劇情的威力,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想到這裡,惠甄長歎口氣。
她承認自己是個膽小鬼。
也是個貪生怕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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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裡的生活可比在學校舒適得多。
不僅有陳阿姨等傭人伺候著,而且不用穿著裡三層外三層的男裝,脫掉那些笨重的衣物,惠甄感覺整個人都輕盈了不少。
輕飄飄的、美滋滋的。
飛上天、穿過大氣層、來到宇宙中心。
冷氣呼呼吹著,沙發前的小茶幾上擺有各類零食和切好的冰鎮西瓜,牆壁上的液晶顯示屏上播放著泡麵番,身後的落地窗透進來一地燦黃的陽光。
惠甄伸了個懶腰,第一次感覺人生如此美好。
好到她連門鈴聲都沒有聽見。
直到餘光中瞥見陳阿姨踩著拖鞋急匆匆的跑過來,惠甄瞬間從雲端跌落地麵。
“小姐!你同學來找你啦!”陳阿姨嚇得臉都白了,連話也說不清楚,“怎麼辦?他們怎麼知道我們住在這裡?這可怎麼辦啊!”
惠甄懵了兩秒:“哪個同學?”
“我不知道他們的名字。”陳阿姨很著急,雙手胡亂比劃著,“有兩個人,一個長得很高,有點壯,看起來挺唬人的,另外一個稍微矮一些,很瘦,好像還戴了一副眼鏡。”
高思祺和錢曉。
惠甄腦海裡立即冒出這兩個名字。
關鍵是他們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自打原主有記憶的時候,就和惠父惠母搬來這裡了,反而是穆黔那些人,原文裡壓根沒說他們是原主的鄰居,惠甄隻從陳阿姨那裡得知,穆黔不久前才搬過來。
惠甄的思緒亂成一團,然後自暴自棄地往沙發上一靠。
她擺了擺手說:“就說我沒在家。”
陳阿姨說:“他們已經走了。”
惠甄鬆口氣:“下次不要亂開門了。”
“好的。”陳阿姨見惠甄沒有生氣,緊繃的神經也慢慢放鬆下來,她笑了笑,正要說話,結果抬眸不知道看見了什麼,表情瞬間變得驚慌起來,“他們又來了!”
惠甄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在哪裡?!”
陳阿姨往惠甄身後一指:“那裡!”
惠甄順著陳阿姨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幾淨明亮的落地窗外是一片每天都有人精心打理的小花園,再往外是大約一米高的方形草木植物。
更外麵是馬路,邊上站著麵無表情看著她的高思祺和錢曉。
那兩個人猶如鬼魅似的,悄無聲息,身體被陽光照得發光發亮。
惠甄:“……”
她差點被這一幕嚇死過去。
高思祺把手擋在額頭前遮陽,眯著眼睛打量了半天,似乎確定了惠甄的身份,隨即揚起燦爛的笑容,興高采烈地對著惠甄招手。
不得不承認,這副模樣的高思祺跟二傻子沒兩樣。
惠甄本就被嚇得夠嗆,想起自己還穿著女裝,頓時臉色又白了幾分。
她用靠枕遮住臉,一溜煙的跑上樓。
接下來,惠甄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穿上裹胸衣、套上之前買來的男裝,隨便抓了兩把頭發,深吸兩口氣,又噔噔噔地跑下樓。
陳阿姨表情尷尬地站在大門前,見惠甄走近,小聲開口:“他們在門外等你。”
惠甄的心臟砰咚直跳,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她深吸口氣,努力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佯裝剛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表情冷漠地打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