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菜雖滋味尋常,但難得刀功精湛、雕的是栩栩如生,那龍眼不知用了什麼,竟還閃閃有光!
隻為著這個,選為最佳便已算是眾望所歸,更莫提,在場的都知道這事的其中淵源,在董淇舒開口選定之後,眾人便也再無一個有意見的。
趙禹宸見狀,也當下便召見了作出這道菜的禦廚,卻是一個陳姓的年輕內監,算是禦膳局裡新進的後起之秀,沒想到因著這一道“紫氣東來,”竟是一步登天,麵聖之後,隻驚的誠惶誠恐,幾乎連話都回不出來了。
眾人也並無意與他一個廚子多言,將之前所出的各色佩件首飾賞了之後,魏安就立即帶著他退了下去。
到了這,蘇明珠才仿佛終於滿意了似的,隻說身上不爽利,便立即起身告了退,趙禹宸這會兒子氣都不順呢,自然沒有攔的,聞言看都不看的都擺了手算是答應。
隨著日頭西移,用過了最後的龍絲麵,席間也已近了尾聲,因著身上這讀心異術,這一場宮宴,趙禹宸也隻覺心神俱疲,未等席散,便借著更衣之名,提前退了出來,也並未再乘禦輦,隻叫一個魏安遠遠跟著,一路緩緩而行,這才算是得了片刻寧靜。
進了春日,天色便一日比一日長了起來,雖已是酉時,但日頭還懸懸的掛著半張臉,伴著天邊的斑斕晚霞,千秋園內也是一片的落日熔金、暮景殘光,就在這一派的靜謐裡,趙禹宸耳邊卻忽的傳來了一道略有幾分擔憂的女聲:
“主子,看夠了咱們就回去罷?出來的急,這連件披風都沒帶,這大風口的再受了風可怎麼好?”
這聲音,趙禹宸倒也大概認得,仿佛正是蘇氏身邊的宮女白蘭,接下來的話,也果然確認了說話人的身份:“再一者,陛下還罰您禁著足呢,這麼在外頭閒逛著,叫人瞧見了也不好。”
“彆啊,好不容易才趁著這抬頭宴出來一回,不好好轉轉豈不是也太虧了些?更何況,叫人瞧見了又怎麼樣?你主子我還怕失寵不成?”
這聲音張揚肆意,還有這沒規沒矩的言語,趙禹宸都不必猶豫,立即便確認了正是方才提早離席的蘇氏無疑!
聲音是從頭頂傳來,趙禹宸左右看了看,便也聽了出來,蘇明珠此刻就在離他不過一丈的千秋亭內。
千秋亭建在千秋園的最高處,可覽全園景致,前後有兩條路可上,蘇氏自東麵已上了亭頂,隨侍的宮人想必也都等在了東麵的台階下,他則正處於亭下的西邊,雖相距不遠,但若是不出聲,卻是決定不會知道對方存在。
趙禹宸的腳步一頓,還未回得過神,腳下便已不自覺的方緩了腳步,更靠近了一些。
蘇明珠自然不會知道亭下竟然會有一隻前男友在聽她壁角,她立在高處,看著這春意盎然的滿園風光,一時間隻覺這幾日的禁足的憋悶都散了大半,她長長鬆一口氣,便忍不住與身旁的白蘭笑了起來:“你瞧池邊的那隻白鶴,就數它最能吃,圓乎乎的,一隻腳都快站不住了!”
白蘭雖心下擔憂,但順著主子的手指往前一看,也的確覺著這麼一看當真就那一隻仙鶴瞧著說不出的滑稽,忍不住的多看了幾眼:“是有些不對,怕不是傷了腿?”
“不是,我瞧了許久了,它腿腳好好的,就是吃的太多了哈哈。”
趙禹宸原本還在因著蘇明珠的話語生氣,聽到這,卻竟也莫名的一並向著朝池邊抬了頭,想要看看她所說的仙鶴到底是何模樣,隻是他立在亭下,視線被鬱蒼的青鬆擋著,壓根就瞧不見池水,自然也不會看見蘇明珠所說的難看白鶴。
等到回過神,意識到自己這舉動,趙禹宸便又忽的一滯,他帶了幾分窘迫一般的垂了連忙回頭,直起身正了麵色,正打算出聲露麵,好好訓斥蘇氏這有意拖延閒逛的抗旨舉動,耳邊便又聽到了十幾聲齊整的請安——
“見過玉輪郡主。”
作者有話要說: 趙禹宸:朕才沒有想看白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