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繡說完程鹿之後,許戈陷入了沉默,沒有多問,隻是又給林逢道了歉,林逢讓許家這兩兄妹趕緊離開。
林逢的手傷需要去換藥,他沒過兩天,就去了醫院換藥。
臨山的夏天,說變臉就變臉,前幾天豔陽高照,照得整個臨山都快要冒火,可偏偏這個難得的周末,卻是下起了瓢潑大雨來。
雨水四濺,不到片刻,就已經積起了不少的水窪。
林逢手上有傷,不便開車,就在APP上叫了代駕過來送去醫院。
醫院外麵,人不多,大概是因為下雨,大家都不太願意出來,隻有零星幾個人打著傘在雨裡奔走。
林逢在車上找了一圈,終於找到了一把黑色的大傘,等到車挺穩之後,他撐著傘下車。
黑色的打傘將他籠罩在其中,雨花劈裡啪啦搭在傘上。
他闊步朝著醫院裡去。
他換好了藥出來,外麵的雨勢不減反漲,這倒也好,正好是把前幾日鋪天的暑氣給消散下去不少。
林逢正要離開,就看到醫院大門跑過來一個身影,雖然打著傘,可是她一路跑過來,牛仔褲腳全都濕透了,身上也有些地方被打濕。
少女一路跑過來,嘴裡還嚷嚷著:“哎哎哎麻煩讓一讓,讓一讓好嗎。”
她齊肩的短發因為跑得急,迎麵有風吹過來,吹得頭發飄起來,露出略帶小肥的臉頰和精致瑩白的耳垂。
林逢駐足多看了一眼,不過很快就收回目光。
他沒想到,程鹿竟然會追到這裡來。
肯定是又來偶遇他了。
不過很顯然,程鹿沒有發現他,而是直衝衝地往另外一個方向去了,林逢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撐傘出了醫院。
雨勢大得嚇人,天空之中隱隱還有雷聲轟鳴作響,四周高樹被風吹得有些搖晃。
林逢找到車,代駕打開車窗說著:“老板,這車拋錨了,起不了火,您能等下嗎?我已經叫了修車的!”
林逢眉眼掃過代駕,因為開了窗,他的臉上被雨水潤濕了一些。
他打開車門進去,雨傘上麵全是水,一抖,手都濕了大半。
代駕心想可能老板就這個脾氣,他透過後視鏡看了兩眼正低頭看手機的林逢,雖然脾氣不好了些,可長得卻是真的好,像是個博學多識的貴族公子。
外麵的雨砸在車上,林逢也沒注意,垂眸看著手機上知網下載的期刊書籍,他一目十行看過去,時間消磨得倒是很快。
而在醫院住院部十二樓。
程鹿跑到了33號病房,病房裡很寬敞,隻有一個中年女人,另外一個床上的老太太,昨天出院了。
老太太並不是痊愈了,而是醫生已經通知家屬沒法了,隻能把老太太帶回家去好好享受一番。
程鹿整理了下頭發,彎著眼眸敲門,床上正在剪紙的女人抬起頭來,見到是程鹿,也是揚唇一笑,朝著她揮了揮手:“小鹿啊,你快過來看看,我新剪的這個福字怎麼樣?”
程鹿收斂起平日裡淩厲的氣息來,現在整個人乖巧得像是高中生,她把雨傘放在一邊,水順著傘柱流下來。
她走到病床邊,接過女人手裡的剪紙,笑著誇讚,“好看,院長的剪紙最好看了。”
秦院長笑起來,寵溺地揉著程鹿柔順的黑發,程鹿抬起濕漉漉的眼睛來,問道:“最近有沒有好些?我聽醫生說,您身體比之前要好了很多。”
秦院長點點頭,“是啊,都比前段時間吃的多了些。”
程鹿垂眸笑起,鼻尖卻是酸楚一片。
她知道,秦院長這是在安慰自己,醫生說了,她最近越吃越少,人看著也是一天天消瘦下去。
程鹿是孤兒,小時候父母葬身於火海,隻有她一個人逃了出來,這個時候,是樂成孤兒院的秦院長把她收留了。
秦文香是個很好的院長,孤兒院裡孩子不多,也就十幾個,雖然每年政府都會有補助,可是這對十幾個孩子來言還是不夠。
每年一到過年,秦文香就會剪很多剪紙出來,貼在小小的孤兒院裡,處處都充斥著過年的氣氛。
隻是在程鹿畢業那年,秦文香忽然病下了。
到醫院一檢查,竟然是胃癌。
那時候,程鹿差點就崩潰了,還是秦文香鎮定下來,讓程鹿瞞住孤兒院的孩子們。
那麼好那麼好的秦院長,卻陷入了與病魔競爭的一年。
好在程鹿工作了,把工資一湊,還是能夠讓秦文香住院的。
她疲憊地枕在秦文香的大腿上,硬是憋住了眼眶裡的眼淚,過了一會兒,秦文香的主治醫生過來叫程鹿。
去了隔壁醫生辦公室,醫生很嚴肅地和程鹿談了秦文香的病情,可能是脫不了多久了。
程鹿鎮定地點頭,她站起來朝著醫生鞠了一躬,“能不能再想想辦法?手術或者是藥這些的,多貴都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