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他的衣裳破了,就用自己蹩腳的針線活給他補上——儘管後來才發現,魏棄的針線活似乎比自己還好;
到後來,她甚至從自己的月錢裡摳摳搜搜省出錢,用全副身家給他買來祛疤的藥膏。
為著這盒藥膏,她甚至厚著臉皮壯著膽子,又去找了小德子,明知他漫天要價,也不敢多說什麼,咬咬牙應了。
然後,轉頭就發現,魏棄“忘了”拿走,把那盒藥膏留在了他平時坐的石桌上。
當夜下了大雨,藥膏進了水,等到她發現的時候,已經變成黏糊糊的一灘泥。
她捧著那盒泥,終於不得不絕望地承認:其實一切都沒有任何改變。
魏棄並沒有對她心軟。
等到下一次他發病,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她,就像他把這盒藥膏隨手棄置雨中那樣——他從不領她的情,當然也不用顧惜她的命。
心氣一折,病來如山倒。
謝沉沉淋了這場雨,當夜便發起高燒。
.......
“沉沉,沉沉……”
迷蒙中,似有人輕輕推她的肩。
沉沉卻隻覺得自己的眼皮如有千斤重,怎麼也抬不起來。
她燒得糊塗了,看什麼都是朦朧一片,卻還依稀能感覺到,似乎有人將自己半扶起來,又一點一點,將溫水喂進自己嘴裡,動作溫柔而耐心——
可是,人?
冷宮裡除了自己,和絕不可能這般好心的魏棄,哪還有彆人?!
她一個激靈,猛地睜開眼睛。
麵前坐著的,卻分明是個容顏如花的少女,見她醒了,淚盈盈地喚她的名字,為她擦汗。
沉沉看著她,心裡的大石落地,啞聲道:“……二姐。”
而她口中的二姐,自然,也隻有那日與她在冷宮門前分彆的堂姐——謝家婉茹,小字蓁蓁了。
在入宮之前,她二人其實不算親厚。
畢竟謝婉茹是正兒八經的將軍之女,身份尊貴。
若非出了這檔子事,如今她或許早已成了宮裡的“主子”而非奴才。家中主母不喜歡沉沉這個“外來之客”,她也站在母親那邊、對沉沉留有距離。沒有加害,卻也少有幫助。
隻不過如今大難臨頭,終究唇亡齒寒,兩姐妹之間也生出些同甘共苦的情誼來。
沉沉靠在堂姐懷裡,燒得有進氣沒出氣。
謝婉茹歎了口氣,環顧四周,道:“我知你過得不好,沒成想會……會……”會這麼不好。
說著,又開始擦淚:“若不是你,我如今也沒機會入了昭妃娘娘宮裡,她與母親有舊,待我很好,聽說我還有個妹妹,原本想把我姐妹安置在一處,聽說你人在朝華宮,卻沒了辦法。”
沉沉心說朝華宮這麼厲害麼?魏棄這麼嚇人麼?
連宮裡多年來聖寵不衰的昭妃娘娘都怕他?
就聽謝婉茹道:“三皇子年前秋狩時,不慎摔傷了腿。昭妃娘娘如今終日禮佛,為三皇子祈福,我也被派去伺候殿下。昨日我找到機會,哭求娘娘將你救出,娘娘卻隻說……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她若找人替你,那人又何辜……她不願在這當口徒增殺孽。”
殺孽?
沉沉心想,原來你們都知道進來就得死啊。
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隻能在自家堂姐看不到的地方,努力翻了個白眼以示抗議。
“可即便如此,我也決不能對你坐視不理,”而毫無察覺的謝婉茹接著道,“再這麼下去,你不被九皇子……唉,總之,不被他所殺,也要病死了。”
謝婉茹說:“阿姐不得已,今日又去求了三殿下。殿下給了個法子,還讓人帶我進來見你。”
“什麼……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