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受控製的傀儡,一枚攪亂棋盤的棋子……留之何用?可,耗費那麼多精力?才養出來的、唯一一個能徹底消化?那奇詭之術的孩子,若貿然棄之,又?豈非可惜?
心中左右為難,他眉頭緊蹙,陷入沉思。
殿中一片死寂。
“奴、奴才鬥膽,”安尚全卻倏地?以頭搶地?,顫巍巍道,“奴才願為陛下獻計。”
魏崢沒有應聲——可他的不語,主仆多年、默契在心,安尚全清楚,這實際便是默許。
自?知?機不可失,這老太監當?下叩首而諫:
“如今,九皇子膽敢拒不回京,隻因陛下手中……已無令其?發自?內心忌憚之物?。”
安尚全低聲道:“但九皇子分明有意遠離朝堂,今卻突然來信,要將那謝氏女入玉牒、封皇子妃……這、這於陛下而言,豈非天?賜良機?”
魏崢依舊不語,神?情喜怒難辨。
安尚全又?道:“那日,九皇子攜謝氏女麵聖。奴才曾從旁觀之,殿下待此女的確情意甚篤,時刻留心。若以司禮監名義,命此女入京麵聖,行冊封禮,想來,殿下定會隨行。而且——”
安尚全不知?想起什麼,喉結上下滾動。
吞了口口水,這才繼續壓低聲音道:“九皇子娶妻。有妻,不日便將有子。若是九皇子這般天?生神?力?之人、不止一個,若是皇孫也能為陛下所?用……”
尚在繈褓中的孩子,自?然比不服管教的逆子,更容易掌控。
魏崢聞言,臉上神?情若有所?思。卻隻一瞬,又?被慣常平靜漠然的麵具悉數掩蓋。他背過身,似頗為難地?思忖良久。
末了——這一國之君,萬民之父,亦不過悠然歎息一聲,淡淡道:“如此,也好。”
一把過於鋒利的刀,確要有刀鞘壓製,方不至於傷其?主人。
若是有機會,還能擁有一把更鋒利、更好用、更聽話的刀——
與之相比,區區一個皇子妃的虛銜,又?算得了什麼呢?
“去辦吧,辦得小心些……莫讓那逆子生了疑心。”
*
而話分兩頭。
要說這突如其?來、為謝沉沉求得一名分的念頭,於魏棄而言,究竟從何而來。此事卻還要從兩個月前說的江都城說起。
定風城戰事方畢,沉沉甫一養好傷,便動了回家的心思。而她要走,魏棄自?然“隨行”,誰來勸都勸不動。
方武等人放心不下,隻好又?一路護送,將這對少年夫妻、原樣送回了千裡?之外的江都城。
彼時年節剛過,城中四處仍喜慶熱鬨,張燈結彩。
這一日,全城上下最不開心的人,卻當?數蕭家那位老祖母:她想破腦袋也沒能料到?,那膽敢拒婚逃婚、任性妄為的謝家女,竟還敢大張旗鼓地?回來。又?聽說此女並非獨自?一人,還帶了個瞧著體弱多病、貌勝好女的少年,更是氣得倒仰。
“真是反了天?了!”老婦人杵杖怒道,“竟這般不知?廉恥,放著金家的婚事不要,行此下作?之事!”
她心中已認定謝沉沉與那少年無媒苟合,是以,杵著龍頭拐,一路匆匆行至前院時,見著謝沉沉與顧氏淚眼相擁,身旁果真站著個素衣如雪、長身玉立的少年,當?即從鼻子裡?哼出兩口熱氣。
好嘛。
竟找了這麼一個秀勝女子三分、讓人挪不開眼的小白臉——定是被其?美貌所?惑,失了身、丟了魂,如今走投無路,才不得不回來投奔!
蕭老夫人麵上神?情一陣白一陣紅,尤其?在謝沉沉循聲望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