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靜靜看著他,清澈的眸子盈盈,似乎要把他看透。
確定他沒有撒謊,而且他可能知曉譚文秀生病的原因,這是一個突破口,顧輕舟道:“我認識她。”
“真的?”男生高興極了,要跟顧輕舟握手,“我叫邢森,小姐貴姓?”
顧輕舟笑:“你跟我走吧。”
這人居然就傻傻的,上了顏家的汽車,絲毫不怕顧輕舟把他拉去賣了。
路上,顧輕舟把事情和他說清楚了。
“......你跟她關係很好?”顧輕舟問。
邢森點點頭:“是的,我們是同班同學,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你知道她怎麼生病的嗎?”顧輕舟又問。
“她就是很突然的人事不知,卻想要輕生,她好幾次鬨著自殺。”邢森道,“我們勸她去看醫生,她不高興,說大家騙她。”
譚文秀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病。
她對此很忌諱。
到了顏家,見過了譚文秀,邢森很開心,譚文秀則意外,意外裡也含著愉快。
顧輕舟也說了下他的來曆。
他在聖瑪利亞門口亂轉,正好被顧輕舟碰到。
確定真是同學,而且是追著譚文秀回來的,顏太太將邢森安排住下。
晚上,顏五少去找邢森聊天,很八卦的問邢森:“你是不是愛慕我表姐?”
“是啊,我愛她。”邢森很大方道,“但是她有未婚夫,我不打擾他們,這個你放心。”
譚文秀那個未婚夫,已經交了新的女朋友,光明正大想要退親。
顏五少一點秘密也藏不住,轉眼就告訴了顏洛水和顧輕舟。
“哦。”出乎意料的是,顏洛水和顧輕舟表現得很平淡。
“你們早就知道?”顏五少大驚,“誰告訴你們的?”
“這還用問?”顧輕舟笑道,“你看不出來嗎?”
這麼明顯,任誰都知道,顏五少居然還要巴巴的去問,把顧輕舟和顏洛水逗樂了。
又來了朋友,顏五少就非常熱絡安排大家去玩,還請了霍攏靜。
霍攏靜居然來了,顏洛水很意外。
顧輕舟偷笑。
顏五少偏愛賭馬,故而他將一行人拉去了跑馬場。
跑馬場沒有隱蔽的包廂,就是露天敞開的席位,設在欄杆外麵。
顧輕舟看了片刻,想去洗手間。
她見眾人看得興致勃勃,也沒有喊誰陪,自己就去了。
出來的時候,她聽到了爭吵聲,其中就有譚文秀的聲音。
“你想都不要想。”譚文秀厲喝。
“你還有自尊嗎?好歹也是留學過的,就不能給自己點體麵?”石定文刻薄罵譚文秀。
譚文秀大怒:“你死心吧,我是不會跟你退親的。你這女朋友,拚死也就是給你做姨太太!”
女孩子不高興了:“譚,你說話注意點,你又不是和他結婚了。現在講法律的,沒有結婚什麼也不算!”
石定文也道:“你可以嫁給這隻螳螂啊!他一直愛你,你不知道嗎?”
螳螂,是指邢森。
邢森身材消瘦,又長腿長腳的,不夠結實,卻也算好看,天生的衣架子,很瀟灑漂亮。
邢森挺英俊的,那些留學生之所以給他取名叫“螳螂”,是帶著一種輕蔑的態度,因為邢森是公費生。
邢森成績很好,他是考取了全額獎學金出國的,而且平日都勤工儉學,自己賺取生活費。
華人留學生就都知道他家裡窮,看不起他;而公費生寥寥無幾,邢森成了其他人背後取笑的對象。
“石定文,你有沒有素質,你道歉!”譚文秀更怒了。
顧輕舟覺得他們快要打起來了。
她走了出來,高聲喊:“表姐?”
趁著眾人愣神的功夫,譚文秀上前,狠狠摑了石定文一個耳光。
清脆一聲巨響,所有人都懵了,包括邢森。
邢森眼芒微動。
他那麼多的同學,隻有譚文秀從不嫌棄他,而且很堅定的維護他。
石定文回神,想要動手時,顧輕舟立馬從手袋裡拿出了短刃。
她的短刃往牆上一劈,磚牆頓時一個大口子,顧輕舟鎮定,眼睛微微眯起,道:“石公子,你確定要在嶽城,打軍政府總參謀長的外甥女?”
“總參謀長了不起啊?”石定文的女朋友韋眉沁氣炸了,“小小地方軍政府,叛亂軍閥而已!而且,是她先動手的!”
“是石公子先侮辱人的。”顧輕舟反唇相譏,“怎麼,非要鬨一鬨,大家都見了血、掛點彩才願意收場?”
石定文的女朋友畏怯,麵子上卻過不去,色厲內荏:“你知道我父親是誰嗎?我父親是北平內閣財政部的官員!”
“好厲害啊!”顧輕舟手裡的短刃微轉,那雪刃清亮的光,映在她的眸子裡,給她的麵容添了層威嚴。
“算了算了,不跟女人鬥。”石定文看著明晃晃的刀,心想這要是被捅一下,命都沒有了,他拉著她女朋友走了。
譚文秀鬆了口氣。
回過神來,譚文秀想看顧輕舟的刀:“這是什麼刀,削鐵如泥?”
邢森卻望著譚文秀愣神。
良久之後,邢森說:“文秀,和我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