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義父,那我就先走了。我不是有些同學嘛,去問問總歸多一條路,不是嗎?”顧輕舟笑容清淺。
從出事到現在,顧輕舟就沒有急過。
她比指揮過千軍萬馬的司督軍更加鎮定自若。
她要去求同學幫忙,注定是一場空。
然而她不服輸,讓她去碰碰壁,總好過她呆在家裡胡思亂想。
顏新儂道:“那你快去,路上當心。”
顧輕舟道是。
她一離開,顏新儂和司督軍都歎了口氣。
司夫人把司慕和魏清嘉領到了前頭花廳的梢間坐下。
屋子裡燒了壁爐,爐火徜徉,驅散了冬日的寒意。暖流中,角落櫃子上的臘梅盆栽,泛出馥鬱幽香。
“嘉嘉,我們都知道此事艱難,還請你多為慕兒周旋。”司夫人道。
魏清嘉眼簾微垂,她譎灩的眸子隱匿其中,看不出神態。隻是一段白玉似的修長頸,優雅而尊貴,她的儀態高貴無比。
司夫人並不喜歡這樣的魏清嘉。她太過於美麗,把司夫人比了下去,讓司夫人心中有火燒灼般的嫉妒。
為了兒子的性命,司夫人忍耐著。
“夫人,我不敢輕易答應,是怕給了你們希望,然後又做不到,讓你們失望了。”魏清嘉低聲道。
她聲音柔婉,一瞬間的沉寂之後,魏清嘉有點傷感般,敘述起了舊情:“最希望少帥好的,大概就是我吧。當年若沒有我妹妹的事,隻怕......”
她眼中浮動幾抹淚光,似幽藍湖麵的點點漣漪。
她既說自己對司慕還有感情,又提起司慕害死她妹妹的事。
不管是舊情還是愧疚,司家都應該有所表示才對。
司夫人何等聰明?
見司慕一副心神恍惚的模樣,司夫人隻當司慕也傷感了,就替司慕接話道:“說起你妹妹,我們真欠了魏家一個偌大的恩情!當年你母親還在,卻沒有吵鬨著賠償,默默安葬了你妹妹,讓她揣著安寧和平靜離開了。有這樣的母親,你們兄弟姊妹才個個如此出眾!”
魏家沒有追究,當然是忌憚督軍府的權勢。
要不然,魏林能一路做到市長嗎?當年的市長可是謝舜民的父親,根本輪不到魏林接替。
魏家雖然沒有鬨,督軍府給魏家的好處卻不少。
司夫人心中有數,仍是對魏家那時候的沉默,做出很感激的樣子。
“我母親她是很可憐,還沒有看到我們成家立業,就離開了。我們兄弟姊妹六人,到現在為止,隻有大哥結婚了。”魏清嘉深深歎了口氣,
話題就到了點子上。
“嘉嘉,你彆難過了。你這般才貌和名氣,能娶到你是男人的福氣。”司夫人試探道,“可惜慕兒結婚了,要不然你就是我的好兒媳婦。
不過呢,現在北邊流行多妻製,身份地位和子女的繼承權都是一樣的,我們倒也可以開個先河。
慕兒是督軍府的少帥,你又是嶽城第一名媛,你們若是結合,自然是天下美談了。”
司慕沉默著。
此刻的司慕,心思根本不再聽他母親和魏清嘉的談話。
他想到了顧輕舟。
顧輕舟做過很多事,顏新儂和司督軍、司夫人都不知道,他們隻當她運氣還不錯,醫術挺厲害。
卻不知顧輕舟心機深沉。
顧輕舟昨晚的話,浮動在司慕的耳邊。
她說:“要等火癤子成熟,才能下刀。”
顧輕舟一直沒有什麼表示,司慕覺得她冷漠無比,十分憎恨她。可轉念想想,司慕就明白了顧輕舟的用意。
魏清嘉看似純良,主動提出幫司督軍奔走,目的是嫁給司慕,讓司夫人和司督軍答應她做“二太太”,算是平妻。
將來擠走了顧輕舟,魏清嘉就是正房。
她和顧輕舟一樣,需要司家的地位。
所以,魏清嘉去而複返,說什麼失敗了。
她估計根本沒有使力氣,反過來勒索督軍府,讓督軍府答應她的要求,她才能繼續幫司慕。
顧輕舟之前突然提醒了一句,問魏清嘉:“魏小姐如何知道政治部的事?”
司慕心中,像明鏡一樣通透。
陷害督軍府,南京政治部的武部長和李文柱,軍政兩界合謀,一個為了報仇,一個為了權勢。
然而,他們都不在嶽城。
在嶽城,他們也需要找個內應,幫襯他們完成整個計劃。
魏清嘉就是這個內應。
“火癤子”,已經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