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繼續道:“輕舟,你還想著他嗎?”
顧輕舟不語。
“那你以後,還會去跟他?”司慕又問,“哪怕他殺了你的師父和乳娘?”
顧輕舟的手指微微收緊。
人是看不見未來的,可顧輕舟卻從冥冥中感覺,她的未來一定是司行霈,哪怕他殺了她的親人。
她總有一天會麻木,會失去報仇的信念,會被生活擠垮,會回到他的身邊。
她眼睛突然就濕了。
“我恨他!”顧輕舟倏然低聲道。她沒有回答司慕的問題,而是咬牙說她恨司行霈。
這種恨,能持續多久?
似乎說一遍,就能加固幾分。
“晚安。”顧輕舟回神般,對司慕道,轉身就上樓了。
這一夜,她又夢到了司行霈。
她夢到那天陽光很好,天氣溫暖,她將赤足浸泡在水裡,坐在竹橋上。司行霈從水裡鑽出來,渾身濕漉漉的,陽光下熠熠生輝,他揚起臉吻她。
醒過來之後,顧輕舟一臉的眼淚。
第二天,嶽城的早報開始報道昨晚督軍府宴會的事。
報紙上還拍到了那條巨蟒。
董夫人帶著巨蟒去參加宴會,這是事實,報紙就登了出來。
這下子,連普通民眾都知道了這位董夫人。
一時間,董夫人聲名狼藉。
董晉軒頓時就把杯子砸了。
“昨天,我隻看到了司慕的副官帶著相機,他拍照的時候,我還當他隻是存檔,沒想到他居然送給了報社!”董晉軒怒道。
出了這件事,董夫人以後就完全不用出門交際了。
董夫人略微沉吟。
她坐在椅子上喝咖啡,看著暴怒的董晉軒,她道:“彆生氣啦!”
董晉軒疼夫人,道:“我這不是替你委屈嗎?”
董夫人笑道:“沒事,輿論就是這樣的,今天這邊吹,明天那邊吹!昨晚的事是顧輕舟做的,今早這報紙是司慕做的,這兩個孩子挺不簡單!”
董晉軒深以為然。
同時,他們也察覺到了顏洛水的心機,那真是個腹黑少女,完全不是外表那麼懦軟。
“您瞧,所有人都暴露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董夫人笑道。
董晉軒收斂了心緒。
董夫人道:“看來,我們要啟動第一枚棋子。”
董晉軒知道她說誰了。
董夫人起身,擬了一份加密電報,發往南京了。
就在這時候,她聽到了敲門聲。
進來的,是她的長子董銘。
董銘一臉焦慮:“媽,芳菲要跟她父親去南京!”
這在董夫人和董晉軒的意料之中。
“去就去吧,南京和嶽城這麼近,半天的功夫就到了,你急什麼?”董夫人神態悠閒。
董銘則沉不住氣:“媽,我和芳菲的婚姻,不會再有變故吧?”
“有變故怕什麼?”董夫人不以為意。
董銘卻急了:“媽!”
董夫人蹙眉:“芳菲都能放下,根本沒爭取就去了南京,你掙紮什麼?你難道還不如一個女孩子灑脫?”
董銘再蹙眉。
他很想抱怨,卻又沒敢多言。若不是他母親,他和芳菲的事根本不會橫生枝節。
董銘很愛司芳菲,然而司芳菲對他的感情,永遠排在她父親之後。
“我阿爸要我去嘛。”司芳菲打電話給他,言語中很是隨意,“對不起啊阿銘,我得跟我阿爸走。”
“你不能說服你阿爸嗎?”董銘的心直直往下沉。
“我不想啊。”司芳菲在電話那頭笑,“彆說我阿爸讓我走,就是我阿爸讓我今生不見你,我也可以立馬和你一刀兩斷。阿銘,不要試圖問你重要,還是我阿爸重要,當然是我阿爸重要了!”
她就掛了電話。
董銘又生氣又忐忑!
董家一時間消停了,顧輕舟卻沒有。
董夫人的那條毒計,顧輕舟無法釋懷,她正在布置一張大網,把董夫人撈起來。
就在顧輕舟沉思的時候,家裡的電話響了。
“姐。”是何微的聲音。
顧輕舟好些日子沒有見到何微了。
何微家附近新裝了公用電話亭,她偶然會給顧輕舟打電話。
“姐,你後天會來嗎?姆媽說要給你下帖子,我已經寄給你了,你收到沒有?”何微在電話裡問。
後天,何氏藥鋪要辦一件大喜事,顧輕舟早已收到了何微的信,她知道日子,也一直記在心上。
“我這兩天的信都沒有拆,請柬肯定在其中。”顧輕舟笑道,“但是我記得日子呢,放心吧,我一定會去的!”
掛了電話,正好司慕下樓。
顧輕舟將報紙疊起來,問司慕:“後天何家的宴請,你去不去?”
何家,自然是指何氏藥鋪了。
司慕一時間倒沒想起什麼事,問:“為何宴請,何微要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