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微已經從手術室出來,推到了病房裡。
“你去了哪裡?”何夢德焦慮,既擔心女兒,又擔心離開的妻子,整個人都變得煩躁不安,聲音也大了。
慕三娘囁喻了聲,就去看何微。
在場的,還有何微的同學以及她的父母。
顧輕舟也上前,叫了聲姑父,同樣去看何微。
何微睡著了。
醫生是個美國人,清末就到華夏傳教,已經三十多年了,一口很流利的中文。他是燙傷科的主治醫生,醫術精湛。
他為了讓華夏老百姓相信他,更好的完成傳教人物,取了自己姓氏中的第一個字母音譯,弄了個中文的姓名,叫艾查理。
醫院的人稱呼他為艾醫生,他的本名叫什麼,已經沒多少人知道了。
顧輕舟和司慕走上前,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少帥,少夫人。”艾醫生是傳教的,對華夏文化和政治都很了解,知道顧輕舟和司慕的身份。
“.......艾醫生,我想了解下何微的傷情。”顧輕舟道。
艾醫生就把顧輕舟和司慕請到了他的辦公室。
“.......送病人到醫院的先生和太太解釋說,她們女孩子在家裡油炸紅燒獅子頭。炸完之後熱油盛出來,病人端起來想把油碗挪個地方,不小心碗被高溫燙開,全部潑在身上。”艾醫生道。
艾醫生比劃了何微的傷情。
何微是左邊腿受傷,從大腿到小腿,全部被熱油灼傷,情況非常危險。顧輕舟的呼吸一錯,有口氣透不出來。
一定很疼!
“這種情況很危急,我們的設備和藥都不多。若是今晚燙傷麵不大出血,不滲黃水,高燒不超過四十度,就能救,否則.......”艾醫生歎氣。
顧輕舟的呼吸也緊緊斂住。
司慕看著顧輕舟,輕聲道:“彆太擔心。”
“少夫人,我會竭儘所能救治病人,請您勸說家屬,相信我的醫療方案。”艾醫生道。
顧輕舟頷首:“好,我相信您,您放心大膽給她治療吧!”
艾醫生又對顧輕舟道:“少夫人,您也要勸病人想開點,能保住命才是最要緊的。”
顧輕舟知道他說什麼。被燙傷了那條腿,以後傷痕累累,隻怕會留下病根和傷疤了。
何微還年輕,她心裡的坎兒能過地去嗎?
“我會開導她。”顧輕舟道。
從艾醫生的辦公室出來,顧輕舟突然依靠著牆壁不走了。
司慕攙扶了她:“沒事吧?”
顧輕舟有點透徹心肺的涼。
她不是擔心治不好,也不是害怕。哪怕艾醫生治不了,顧輕舟自己也行。
中醫治療燙傷,很有辦法。現在還不是盛夏,天氣沒那麼熱,顧輕舟有時間救治何微。
隻是.......
不知道為何,她的心就是蜷縮在一起的疼。
她心疼何微。
“我還好!”顧輕舟一連吸了好幾口的氣,醫院的空氣裡全是消毒液的味道,顧輕舟的腦袋慢慢清明。
她站直了身子。
司慕看著她,略有感歎道:“很少見你這樣害怕,你跟何微感情果然很好。”
顧輕舟笑了笑:“一直以來,隻有何微需要我。她總是想要我的保護,我的支持。她讓我感覺,我的存在對其他人很有用,所以我很喜歡她。”
司慕微愣。
是這樣嗎?
何微不能幫助她,僅僅是需要她,反而讓她更有安全感嗎?
司慕想:“我也需要你.......”
隻是這種話,到了嘴邊就咽了下去,最終不可能說出來。
兩個人靜默站了片刻,重新到了病房。
何微還在睡。
屋子裡的人,都退到了旁邊的走廊上。
一個和何微年紀相仿的少女,正哭得眼皮浮腫。
顧輕舟看著他們。
這女孩子叫白莎,跟何微一樣考中了留學名額。她不是公費,隻不過她父親做生意,家中富饒,也不在乎這點留學費用。
何微很喜歡白莎,兩個人準備出國的事,常來常往,就很熟悉。
顧輕舟知道白莎不會故意害何微。
哪怕何微不能去留學,她的公費也轉移不到白莎頭上,她們不是競爭關係。
再說了,白莎一個人去異國他鄉,會非常害怕,她更需要何微的陪伴,兩個人有個依仗。
“少夫人,都是我們的錯,我們會負擔微微的醫藥費。”白太太也哭得厲害,上前對顧輕舟道。
他們都知道顧輕舟的身份。
顧輕舟想要說點什麼,走廊那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長衫男子挺拔的身影,急匆匆趕了過來。
顧輕舟微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