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關了燈躺在床上,這一躺就是到了淩晨。
她聽到了樓下的聲音,司慕回來了。
顧輕舟沒有理會,繼續闔眼打盹。
然後,她聽到了上樓的腳步聲。
腳步聲很沉,是軍靴的聲音。
顧輕舟心中一凜,急忙坐起來,想要看看房門鎖了沒有。
鎖了的,她很清楚記得。
腳步聲在她的門口處停下,不過短短幾秒鐘的停留,腳步聲重新下樓。
顧輕舟錯愕:“上樓又下樓,這是做什麼?”
她猜不到司慕的心思。
繼續裝睡的顧輕舟,依舊睡不著。身體很疲倦,心中卻有事。
直到淩晨三點多,顧輕舟才進入夢鄉。
早起的時候,看到自己的房門口,擺放了兩盆茶花。
一盆白茶,一盆美人臉,都開得豐神凜冽。
尤其是美人臉,穠麗得賽過了天際的晚霞。
“原來,昨晚上樓是送花樹的?”顧輕舟終於明白了。
她忍不住笑了笑。
將花搬到屋子裡,放在南邊的陽台上,顧輕舟繳了一朵美人臉的茶花,彆在自己鬢角。
她下樓時,司慕就看到一個穿著銀紅色繡繁複花紋旗袍的女子,披散著滿頭青稠般的頭發,鬢角一朵穠豔的花。
花太豔了,把顧輕舟襯托得格外妖嬈嫵媚。
她像一朵茶花轉世的妖精。
司慕看愣了。
“.......謝謝你的花樹。”顧輕舟扶了下自己鬢角的茶花,“很漂亮。這是哪裡買的?”
司慕送的,是兩盆名貴的茶花,普通花卉市場是買不到的。
顧輕舟這是沒話找話。
她在搭台階,好讓司慕下台來。
司慕就接受了她這點好意,道:“是丁團長送的,特意說送給少夫人的。”
“替我謝謝他。”顧輕舟道。
司慕的表情稍微鬆懈。
吃了早飯,顧輕舟又去了何氏藥鋪,和何夢德挑選學徒的事。
這些日子,何夢德選了五個學徒,顧輕舟隻打算要其中一人,所以要去挑。
她給了五個人二十種藥材,讓他們花半天的時間分清楚,而且準確說出用處。
這件事很快就做完了。
跟何微閒聊了一下午,顧輕舟傍晚時回家。
第三天,顧輕舟再次去何氏百草堂。
這次,她要挑學徒。
經過考驗,五個人中,隻有叫風金樓的人符合顧輕舟的要求。
“你以後就是學徒了,我們不受學費,卻也不負責你的生活開銷,將來也不會給你安排工作,你要考慮仔細。”顧輕舟道。
“我一定會好好學的。”風金樓保證,沒有知難而退。
收了第一個學徒,何夢德也很高興,中午陽光明媚溫暖,就在後院擺了兩桌,何家的人和藥鋪的夥計都捧場。
顧輕舟也留在何家吃飯。
飯後,她帶著何微出去散步,兩個人一直走到了廢舊教堂那邊。
“.......我記得司慕以前在這裡坐過,後來還是他送我回家。”顧輕舟笑道。
何微抿唇微笑:“姐,你第一次主動說起姐夫。”
顧輕舟失笑。
她們逛了三個多小時,何微想多走走路,直到黃昏才回去。
剛回來,顧輕舟準備去洗個臉,然後吃了晚飯回家,不成想卻有人敲門。
門已經上板了,隻有旁邊一個小門可以進出。
“何掌櫃,我是宋氏診所的宋一恒啊。”來人道。
何夢德微訝,急忙去開了門。
居然是宋醫生。
顧輕舟也詫異看著。
宋醫生看到顧輕舟,頓時就大喜,急忙道:“少夫人,您幫幫忙!”
說罷,將手中一個五歲多的孩子抱進來。
跟宋一恒同時進來的,還有他的太太。宋太太同樣是滿臉的焦慮,看到顧輕舟時卻露出遲疑。
顧輕舟沒顧上這麼多,上前去查看了孩子。
“小事而已,放在問診間的小床上去。”顧輕舟道。
宋醫生道是。
可看到問診間的小床,鋪了一床素麻床單,而不是醫用的白布床單,做醫生的潔癖有點忍受不了:“這太不衛生了!”
他就不受控製的停下腳步。
顧輕舟察覺到了,道:“床單每天都換的,換下來的也高溫煮過,要不然不會用這麼粗糙的床單了。”
宋醫生的心思被戳破,有點尷尬放下了兒子。
顧輕舟就上前,先撩起了小孩子的小腹,用銀針在小腹處進行簡單的針灸。
宋家的小孩子說英文,柔柔軟軟的說著什麼。
顧輕舟念了兩年書,英文也就那樣,她聽得半懂不懂,隱約是小孩子喊“媽咪爹哋我好疼”等。
“沒事的,一會兒就不疼了。”顧輕舟道。
回頭又問宋醫生,“他聽得懂中國話嗎?”
“聽得懂,聽得懂!”宋醫生連忙道。
針灸之後,顧輕舟回過神,淡淡對宋醫生和宋太太道:“沒有任何的病變,隻是體內有一股內伏的寒邪,阻礙了氣機,氣機不通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