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進城,而是在城外一處小茶寮,隨便吃碗麵充饑。
顧輕舟醒過來。
“是蘇州嗎?”她問。
司行霈點點頭。
顧輕舟的神色裡,就有了幾分尷尬。她低垂了頭,沉默不語。
茶寮裡的茶水很粗劣,司行霈給顧輕舟要了一杯清水,托起她的下巴:“我早就想把軍事基地撤到平城去,你沒有背叛過我,知道嗎?”
他不想顧輕舟總記得當初出賣他的事。再說了,那件事也是司行霈有錯在先。
司行霈很能體諒顧輕舟。
她的一個眼神,司行霈就明白她在想什麼。
顧輕舟複又跌眸,半晌才道:“我又不是你的下屬,從未宣誓效忠你,哪裡談得上背叛?再說了,都是你自找的。”
她很強悍,可她的態度,分明是覺得自己錯了。
司行霈覺得她很傲嬌,哪怕撐死也不能認錯,其實心中早已內疚成了一團。
“好好好,是我自找的。”司行霈從善如流,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你說什麼都對。”
顧輕舟的頭埋得更低。
吃了飯,司行霈怕顧輕舟坐車時間長,胳膊腿酸痛,就對司機道:“你們往前開一裡地,在那裡等著。”
他就帶著顧輕舟,沿著官道散步。
官道兩旁,種滿了柳樹,七月時節柳條搖曳款擺,長短皆有風情。
司行霈隨手摘了柳條,想編個手鏈給顧輕舟玩。
可他的手是拿槍的,哪裡會編?編了半晌,就把柳條給折斷了。
顧輕舟在旁邊偷笑。
看到她笑,他就把編得不成樣子的柳條往她頭上一戴。
翠綠的枝葉,落在她墨色似青稠的長發間,她那件天水碧的素麵旗袍,竟是格外相襯,讓她看上去像草木幻化而成的妖精。
司行霈一把攬過了她,深深吻她的唇:“仙子,跟我回家吧!”
顧輕舟大怒。
這是官道上,時不時會有車馬路過,旁邊不遠處的田地裡,還有老農在勞作。
“司行霈,你再犯渾!”顧輕舟幾乎要跺腳。
她這麼咬牙切齒喊“司行霈”,似乎是從前的模樣,那點罅隙已經不見了。
司行霈聽得很高興。
很久沒聽到她如此稱呼他了。
“混賬東西!”顧輕舟猶自不解氣,使勁踩他的腳,把他的軍靴踩了一腳的泥。
司行霈一下子就抱起了她。
“輕舟,你是不是妖精?”司行霈倏然低喃,“你把我的魂魄勾去了,是不是?”
顧輕舟的心微動。
她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將頭深深埋下。
司行霈問她:“明天不要回來,後天就是七夕,過了七夕再回嶽城,可好?”
顧輕舟道:“你說話不算數!你說好明天的,再這樣我就要回去了!”
司行霈道:“不想跟我過七夕?”
“七夕是女兒節,我為什麼要跟你一起過?我要過,也是回來跟洛水和阿靜一起過。”顧輕舟道。
司行霈笑。
一裡路,很快就走到了。上了汽車之後,司行霈一直在引顧輕舟說話。
顧輕舟也說了些。
她說起了顏洛水結婚的事。
這件事,她很仔細告訴了司行霈,因為當時覺得蠻好玩的。
說著說著,話題就打開了。
司行霈問她:“看到彆人成雙成對,想我嗎?”
顧輕舟白了他一眼:“不會啊。遇到誰臭不要臉,才能想到你!”
前麵的司機和副官忍不住笑了。
司行霈就踢了下靠座,前麵的兩個人立馬斂聲。
他回過頭來,捏顧輕舟的臉:“小東西!”
一副無可奈何卻又寵溺萬分的口氣。
顧輕舟的眼底,才有一抹淡淡的笑紋,正在緩緩蕩開,形成一道漂亮的漣漪。
她調侃他的時候,會很開心。
司行霈就佯裝不知情,任由她取笑。
汽車黃昏的時候才到平城。
進城的一路上,道路坑窪,房舍老舊,看上去像嶽城的老城區。
“平城比不上嶽城繁華。”司行霈道,“經濟也不是一兩天能發展起來的,我已經下令放寬了稅收,五年之後,平城一定跟嶽城一樣。”
顧輕舟嗯了聲。
車子穿城過巷,一路到了司行霈的府邸。
他的府邸修建在城西,四周偏僻,有很長的林蔭小道,道路的儘頭是高大的鐵門。
崗哨嚴密。
鐵門打開,車子直接開了進去,觸目是樹。
開了幾分鐘,才看到房舍。
“平城的地多,而且便宜,所以我的官邸修建得比較大。”司行霈笑道。
他很多年前就在修建這座官邸,占地麵積是嶽城軍政府的五倍。
如此寬闊,顧輕舟很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