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跟他們去刺殺豫地軍閥胡瑋林,當時我是跟著戲班子進入胡府。打起來的時候很混亂,胡大帥的侍從打了我一槍,是他替我挨了。”霍攏靜道。
話匣子打開,她就繼續往下說。
在顧輕舟麵前,她更加放鬆,更加願意把過往全部攤開給顧輕舟看,讓顧輕舟認識她。
可不知為何,她在自己哥哥麵前,總是不願意說。
“他傷在左邊肩膀,帶著我跳牆逃走,我們一路狂奔出城,躲在城郊一處破舊的茅草屋裡。”霍攏靜道。
那次,並不是她的教頭第一次救她。
他救過她很多次,每次訓練,當他知道她要放棄時,他就會更加用力打她,打醒她。
因為,放棄就是死。
他寧願她重傷,也不想她死。
可霍攏靜後來卻隻記得一次次被他重傷的痛苦,早已忘記了為什麼他要打她。就是現在,她想起往事,也是憎恨至極,絲毫想不起原委。
“那次是他救了你?”顧輕舟柔聲。
霍攏靜頷首。
“後來呢?”顧輕舟又問,“後來你們怎麼逃回去的?”
“我們躲了三天三夜,徹底沒人找過來,才逃回去。”霍攏靜道。
具體的細節,她現在想不起來了。
那三天似乎也很慘。
霍攏靜也受了傷,她那次在發燒,而且從前的記憶刻意去躲避,故而真想不起那三天的細節。
隻記得,他救過她,不止那一次。
“這算不算同患難過的交情?”顧輕舟試探著問。
霍攏靜立馬搖頭:“不算,根本不算,我跟他沒有交情。”
顧輕舟道:“嗯,我知道的,阿靜!”
她看得出霍攏靜的情緒又開始起伏了,就握緊了她的手。
霍攏靜這才慢慢安靜下來,輕輕舒了口氣。
“輕舟,我從前覺得自己很堅強厲害,現在才知道,著實太過於羸弱。”霍攏靜低聲,“我是個懦夫。”顧輕舟不讚同這話。
那樣的經曆,會讓一個人心智全部被摧毀,沒人可以經得起。
霍攏靜能回歸到正常的生活裡,這已經是用了十二分的力氣,比顧輕舟她們艱難多了。
“不是!”顧輕舟聲音柔婉,“阿靜,我們是人啊,人就有堅強的地方,也有軟弱的地方。沒有弱點,就不是人了。”
霍攏靜唇角微動,終於有了點淡淡笑意。
是啊,她現在是人了,不再是冰冷的殺手。
她喜歡自己是人的模樣。
她們倆沿著海堤,走了很遠。
霍攏靜對過去,還是不太願意提及。
直到十一點多,她們才回到了新宅。
顧輕舟道:“你去洗澡吧,我給霍爺打個電話,免得他擔心你。”
霍攏靜頷首。
顧輕舟打通了電話,霍鉞在那頭笑聲溫柔:“麻煩你照顧她幾天.......”
頓了下,霍鉞又問,“輕舟,她可說了什麼?”
“她說她害怕。”顧輕舟道。
霍鉞微頓。
“好,你多留她住幾天。”霍鉞無奈,“輕舟,多跟她談談過去,我擔心她.......”
“我知道的,霍爺。”顧輕舟道。
等霍攏靜洗了澡,顧輕舟又征求她的意見,可要請顏洛水姐弟倆過來打牌。
霍攏靜洗完澡,似乎很想見顏一源,低聲嗯了下:“好啊。”
顧輕舟打了電話給洛水,又派人偷偷去顏公館的後門,讓守門的人去請顏一源。
顏洛水夫妻和顏一源很快就到了。
到了之後,才知道是虛驚一場,幾個人都笑了。
“你們太頑皮了。”顏洛水打了顧輕舟幾下,又打了霍攏靜幾下,“這大半夜的,嚇死我們。”
他們連夜起了牌桌。
中途的時候,霍攏靜跟顏一源溜走了,半晌不見他們回來,顧輕舟失笑。
她支著腦袋,和顏洛水兩口子聊天,也把霍攏靜的事,告訴了他們。
“霍龍頭做得對,心魔是要攤開的,捂住就越來越艱難。”謝舜民道。
顏洛水點頭,她丈夫說什麼她都覺得很對。
顧輕舟就忒羨慕他們倆。
他們這邊說著,顏一源那對小鴛鴦纏綿也回來了,對他們道:“明晚我包了百樂門的場子,我們去跳舞啊。”
顏洛水咦了聲:“明晚有什麼新鮮事嗎?”
舞廳,她是很不喜歡的,嘈雜喧囂,而且那些男人圍著舞女歌女打轉,眼睛都要丟上去了,很上去很猥瑣。
不少軍閥闊少在舞廳為了爭女人打架,顏洛水沒興趣攙和那等熱鬨。
“你還不知道?最近新紅起來的四大歌星,明天全部要在百樂門鬥藝。明天不是乞巧節嗎?”顏一源道,“明晚的包廂,五百塊打底,我可是花了大價錢的!”
顏洛水看霍攏靜愁苦的眉頭舒展,很想去的樣子,當即道:“一口氣可以看到四大歌星?那是賺了的,我們要去吧。”
又問謝舜民,“你喜歡哪位歌星?”
謝舜民笑起來:“說起來,我還真中意一位歌星........”
顏洛水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顧輕舟和顏一源等人,也好奇看著謝舜民:好好的,為什麼要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