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身,越過座椅椅背看了眼後座蒙頭大睡的袁野,說:“去年那次救援,他就差點死在沙漠裡。”
“不過沒什麼好同情的。”她話音一轉,嫌棄道:“進沙漠救援還帶盒裝泡麵的,他不走趟鬼門關,不合理。”
一直豎著耳朵的袁野一聽,氣得差點背過氣去。
儘知道揭他短!
他本來還想給曲一弦提個醒,這下有脾氣了!還提什麼提,不提!!!
中午十二點,進入敦煌市區。
大g在市區主乾道繞反彈琵琶的飛天像大圓盤半圈,從第二個路口駛出,直行八百米以後,終於到了目的地。
曲一弦引著傅尋從居民住宅區的小路抄進去,直接抵達酒店的停車場。
停好車,她拍醒後半程真的睡著了的袁野,領著傅尋和勝子去大堂開房,辦入住手續。
到酒店門口,她特意停了停,抬手指向頭頂上方那塊巍峨壯觀的攬客招牌,示意傅尋抬頭去看。
那塊招牌高約六米,目測有三層樓高,寬約十米,約三戶門店大小。左右盤鑲彩燈燈帶,因天亮沒開,燈管泛黃發舊,顯得有些灰撲撲的。
招牌的右下角p了個迪拜七星酒店的外觀,海麵換成了沙漠,遊艇p成了駱駝。沿著駝隊行走的足跡,分彆在沙漠兩旁標注了敦煌的著名景點——莫高窟、鳴沙山、敦煌雅丹、陽關、玉門關以及雷音寺。
而立牌的正中心,豎列了六個大字——敦煌七星酒店。
傅尋的臉色,瞬間就黑了。
袁野被曲一弦叫下車那刻起,內心就極度的忐忑不安。他知道,傅尋每回來敦煌,住的都是城區最金碧輝煌的敦煌大酒店。
倒不是嬌氣擺闊,沒酒店在外露營時,傅尋打個地鋪也能睡。隻是習慣了在有條件的情況下,追求點生活品質。
他誤以為傅尋臉色難看,是不願意住在明顯檔次稍低的三星酒店。也擔心傅尋誤會他們慢待,解釋道:“曲爺是這家酒店的常客,帶線時都住這裡。如果客人沒有特彆要求或者沒有提前預定酒店,基本都是來這裡。”
到這時曲一弦要是還看不出袁野對傅尋的態度有古怪,她也不用混了。
她就是故意的,輕飄飄的一句懟出去:“怎麼?我能住的,他住不得?”
袁野:“……”媽的,這小祖宗。
傅尋麵色稍整,也不解釋,抬步邁了進去。
曲一弦慢吞吞的,落後傅尋和勝子幾步,等著和袁野並肩了,瞪了他一眼,壓低了聲,小聲道:“小兔崽子,你瞞了我多少事?”
袁野撓頭,眼神一會上瞟,一會下瞄的就是不和她對視。
曲一弦見問不出什麼來,腳跟一抬,特彆不客氣地用力碾了碾他腳尖,直聽到他“嘶嘶”的倒抽冷氣聲,才鬆開腳,頭也不回地走了。
不急,等開了房,有的是時間慢慢審問。
西北環線,景點大多分散,旅遊時間又通常安排在一周左右。
為了趕行程,幾乎每天都要換一座城市,換一家酒店。一些名氣不大的酒店、賓館就會給帶線的師傅行個方便,免收住宿費。
當然,也不是完全免費——帶線的師傅要經常為酒店帶來客源。
這種資源互換,是不成文的。通常推杯交盞,嬉笑談話間,就稱兄道弟地達成了這種默契。
曲一弦的車隊並不排斥這種合作,酒店給她行方便,她給客人行方便。隻是帶個話,選擇權和決定權全在客人手上,她絕不影響乾涉。
而且相應的,通過她預定的酒店,住宿費起碼減免一半。她不吃回扣,也不貪錢。
她手下的車隊亦是如此。
誰不遵守規則,見錢眼開犯了戒,逐出車隊絕無下次。
行走江湖,人不止要有江湖氣,還要有俠氣。
曲一弦記了賬,等著傅尋和勝子登記入住信息。這會功夫,她彎腰,逗著酒店景觀台上養在水族箱裡的大烏龜。
傅尋接過門卡和身份證,轉身一瞧。隔著水族箱,她的眉眼漫不經心得一如在西安初見時——她隔著櫥窗,低著頭,在挑糖畫。
許是看得太專注,曲一弦抬起頭,“辦好了?”
傅尋回過神,揚了揚手裡的門卡:“7207。”
“巧了。”她吹了聲口哨,不怎麼正經地挑了挑眉:“住我隔壁。”
傅尋慢條斯理的,接住了她的調侃:“嗯,想做什麼都挺方便。”
曲一弦:“……”想揍人。
她麵色不虞,轉身在前麵帶路:“我帶你們上去。”
一路領到房間門前,不早不晚,她恰好打了個哈欠:“我先去補個覺,你們自便。”想了想,不是很放心,又補充:“想玩好玩的,吃好吃的可以叫上袁野,讓他給你當地陪。注意……”安全。
後麵兩個字她及時咽了回去。
她覺得,傅尋上街……危險的隻可能是人民群眾。
誰讓他長得好看呢!
她刷卡,撳下門把手,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後。
傅尋的手機跟掐著點似的,嗡聲震動。
他收回視線,看向手機。
袁野:晚上七點,摘星樓三樓包廂,曲音閣。
同一時間。
曲一弦的手機裡也收到了一條袁野發來的短信——晚上七點,摘星樓三樓包廂,曲音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