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一弦打趣:“怎麼著,你還進鹽湖泡了個澡?”
“沒。”薑允有些窘迫:“鹽湖太冷了,室外溫度十一度。我就沒敢脫褲子,直接套在長裙裡。結果一下水就沾濕了,吃過飯……褲子乾了全是鹽。”
“擰吧。”大不了她明天早上早點起來洗個車。
車後淅淅索索折騰的動靜裡,曲一弦斜了眼傅尋,問:“哎。”
傅尋側目,目光有些深,有點沉,想卷進深淵裡的風一樣,連個影子也沒有。
曲一弦從煙盒裡摸出塊糖,咬進嘴裡,剝了糖紙:“你能不能把你的氣勢收一收?沒見著嚇到我客人了嗎?”
傅尋往後視鏡一瞥,極淡的一眼:“我難道不是?差彆對待。”
嘿,這年頭怎麼還有這麼碰瓷的?
他是客人還是來添亂的,自己心裡沒點數?
曲一弦磨牙,說:“沒辦法,我仇富。”
傅尋卻突然彎了唇角,答:“那就沒辦法了,你繼續差彆對待吧。”
曲一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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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315國道一路向西行駛,約四十公裡後,經過了佇立在國道上的出口指路牌。下高速後,轉道往南。
進外星人遺址,要先經過可魯克湖和托素湖。
可魯克湖是微鹹性淡水湖,湖底泥質肥厚,生態環境極好。
緊鄰公路一側的湖水清澈,路邊更是擁著一叢叢蘆葦,飛禽鳥獸,景色絲毫不比青海湖遜色。
曲一弦半路停了一次車,讓薑允拍照。
她沿著路邊來回走了兩趟,給傅尋指了路邊的野生黑枸杞看:“不讓摘。”
傅尋難得下了車,在遛貂。聞言,分了個眼神過去:“我有摘?”
“沒有。”曲一弦看著他肩上那隻大白老鼠:“我說給它聽的。”
傅尋挑眉,說:“我看它挺想用你磨牙的。”
再上路,曲一弦一路疾馳,抄進去往外星人遺址的小路後通過路口一道被當地林業部門廢棄的大門繼續往裡深入。
漸漸的,臨湖那側的公路從荒原淺灘變成了戈壁灘。
托素湖上已近日落,日光昏寐,肉眼可見天上厚厚的雲層被鑲了金邊,整片茫茫然不見儘頭的戈壁灘也顏色黯淡,透出黃土原有的土色。
傅尋注意到,她的駕駛狀態在進入托素湖範圍內就從輕鬆變成了謹慎。
對講機裡,袁野的聲音嘖嘖而起:“曲爺,托素湖真的是個好地方啊,你看哪能再停個車不,讓薑允下來拍張照啊。這裡穿紅裙,揚絲巾,絕對不比青海湖的風景差。”
如果說青海湖的景色是濃墨重彩的油畫,每種顏色的飽和度都飽滿到亮眼。那托素湖就是褪了妝的素色,它的湖麵壯闊,對岸是黑礁石般沉默佇立的戈壁。岸邊的蘆葦,一叢一束,像飄落的羽毛。
風吹過,煙波浩渺,水天一色。那景致無遮無攔,全落進了眼底。
“這裡不停了。”曲一弦繞過一處塌方的路麵,繼續往前趕路:“不然回來時光線太暗,不安全。”
她給傅尋指了指路邊的塌方:“這條路其實是去年剛修的,倒不是修的路質量不好。原本去外星人遺址的路就那麼點土路,要走戈壁灘過,雙向一彙車,一側是戈壁,一側是托素湖,進退兩難。”
“後來外星人遺址發展成旅遊景點了,才修了路。但沒什麼用,才一年,路基被托素湖啃得跟豆腐渣一樣,不知道哪裡就塌方了。”
薑允不解:“托素湖啃路?”
她剛才忙著感慨托素湖的景色,一路專心按著快門,一耳朵聽到關鍵詞,就來請曲一弦答疑解惑了。
“托素在蒙古語裡是‘酥油湖’的意思,是典型的內陸鹹水湖。它不止啃路,還啃人。”後半句單純是嚇唬人的。
薑允卻當真了,嚇得花容失色:“怎麼啃人?”
曲一弦也來勁了,她打了個比方:“湖怪。湖怪知道吧?”
薑允點頭,點完想起她看不到,又說:“我知道,尼斯湖水怪那種?”
曲一弦差點笑出聲,小姑娘就是好忽悠啊。
她一本正經地附和:“是啊,外星人遺址就在白公山上,北麵環湖,環得就是托素湖。而且,你看——”
曲一弦給她指了白公山的方向:“像不像一座金字塔?有個傳說,說白公山是外星人進入地球後第一眼看到的適合地麵登陸的地方。現在留下來的外星人遺址,就是飛船的發射器。那托素湖裡有個湖怪,是不是挺正常?”
薑允“啊”了聲,直覺自己被忽悠了。但是想想,又覺得曲一弦說得挺有道理。
她轉身,扒著車窗往外看。
水波蕩漾,整個湖麵平靜又壯闊。它不像西湖美得秀致,西北的景即使美也有種當地獨特的粗獷和波瀾。
沿著這條唯一的必經之路又往前開了十公裡後,白公山近在眼前。
白公山的沙化已經非常嚴重,沙土和沙漠裡的細沙一樣,風沙一樣,無孔不入。
曲一弦尋了個空地停車,熄火後,她招呼袁野領薑允去景點,順便幫她揚揚絲巾拍些照。
她則叫住傅尋,勾了勾手指,說:“你,跟我走。”
“這裡有個賣古玩的,眼神還挺毒。我之前帶客來過這,閒著沒事乾跟他聊過,知道他的進貨渠道在敦煌。而且吧……”她故意賣了個關子,說:“他來路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