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曲爺:報警。
接連三條,內容一條比一條緊迫。
袁野頭皮一陣發麻,有細小的疙瘩順著他的皮膚下的血管蔓延至他的耳後,他狠狠打了一個哆嗦,慌忙叫道:“尋哥。”
“你快看看,我曲爺好像攤上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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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一弦沒掛電話,她凝神,目光落在衛生間的鏡麵大門上。
適應了房間裡的燈光後,她幾乎能夠憑借著對四人間的熟悉猜測出陌生人具體躲藏的位置。
這家賓館提供給領隊的四人間大通鋪是所有房間環境最差的一間。地處一樓,沒窗,不通氣,就連位置也是住客最忌諱的風水懸位。
但這種環境,放在眼前,卻是最好的甕中捉鱉地形。
傅尋願意幫忙,把門一堵就能關門打狗。
她攥了攥手裡的煙灰缸,手勁鬆了又緊,緊了又鬆。
短暫又緊迫的反應時間內,她一遍遍預估著各種情況,又一遍遍地想出破解之法。疾風驟雨般的頭腦風暴裡,她在數秒猶豫後,放棄在她看來十拿九穩的局麵,鬆開煙灰缸,轉身出門。
走廊的儘頭,是疾步趕來的身影。逆著光,像從時間之門的儘頭倉促而來,滿身風雪。
曲一弦緊繃著的那根神經忽然鬆懈下來,彷徨不定的心跳也漸漸恢複常率。她雙手插兜,沒事人一樣,迎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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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尋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終於鬆了口氣。
在袁野手機上看到她那三條微信時,傅尋幾乎是立刻,想象到了她麵臨的處境。
從發現四人間裡藏著一個陌生人,到叫袁野速來,準備給人吃個下馬威,再到最後讓袁野報警。三個階段,每個階段都險象環生。
他甚至做好了硬碰硬的準備,不料,在那麼簡短且沒任何重點訊息的對話裡,她會選擇信任自己,退出房間。
預料之中,又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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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一弦和他在走廊裡碰頭,正要回頭看看走廊儘頭的四人間有沒有人跟出來。傅尋壓住她的肩膀,指腹按住她的後頸,微微施力:“彆回頭。”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袁野的牧馬人,兩個後輪被人用三角紮馬釘紮漏了。應該是看他車頂有備用輪胎,故意紮漏兩個拖延他的時間。人,是衝你來的。”
曲一弦挑眉,有些意外這個發展:“高利貸的?”
“不是。”傅尋虛攬著她往停車場走:“紮漏牧馬人的三角紮馬釘是文物,起碼有一千五百年的曆史。高利貸那幫人我接觸過,雖然不懂貨,但不至於用這麼下三濫的手段留人。”
曲一弦跟上他的腳步,聲音也自然壓低:“那還有誰會盯上我?”
“不知道。”傅尋沒法現在跟她分析,攬著她到了停車場,問:“車鑰匙呢?”
“兜裡。”
傅尋嗯了聲,問:“你開還是我開?”
曲一弦猶豫了幾秒,還沒決定,傅尋已經拉開了副駕的車門把她送上車:“放心,我車技不比你差。”
他關上車門,快速繞過車頭坐進車內,點火,啟動。
巡洋艦引擎轟鳴,飛快地從停車場內駛出。
曲一弦大驚:“不管袁野他們了?”
“管不了。”傅尋打開遠光燈,沿著路標往高速入口疾馳而去:“賓館裡裡外外估計藏了不少人,敵暗我明,形勢不利。磨磨蹭蹭等人集合,彆說我們走不掉,被一鍋端也說不定。”
曲一弦沒想到事態會發展到這個程度,有些啞口無言。
“我來找你之前,交代過他。那些人的目標是你,你離開的動靜足夠吸引全部盯梢的人,沒人會顧及他們。袁野會趁機帶薑允從賓館正門離開,隨便找一家酒店先安頓下來。”傅尋換擋,加油門,把時速飆至一百二。
“等他們反應過來,袁野和薑允已經離開了賓館,留在房間的不過一些行李。明天天亮後,我會找人幫忙退房,拿行李,拖車。輪胎補好後,袁野就會帶著薑允追上來,我們在敦煌彙合。”
這樣的安排,已經是目前能夠想到的最穩妥的方式。
袁野和薑允不是主要目標,如果這些人不想鬨出太大動靜,自然不會去找他們的麻煩。
曲一弦沉思片刻,點點頭,啞聲道:“我知道了。”
她摩挲著手機冷硬的棱角,想了想,說:“如果不是高利貸,我想不出來會和誰結仇。”
“未必是尋仇。”眼看著快到高速入口,身後還沒有車輛追上,傅尋的速度漸緩,提醒她:“三角紮馬釘是真品,晚上的光線不好,我隻能大概估算出它的時代。”
“能用這種東西紮漏袁野的輪胎,應該常年和文物古董打交道。要麼不是特彆懂行,順來的。要麼就是太有信心,覺得能拿回去。前者比較好打發,後者……我猜測他們是常年盜墓的。乾盜墓的很少單槍匹馬,這也是我叫你先離開的原因,我猜測賓館裡埋伏的不止幾個人。而且,起碼是從昨天開始,就盯住我們了。”
他的話音剛落,身後,車燈大亮。
一列數輛越野組成的車隊,追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