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埋伏,後有追兵,指不定敦煌蹲她的還有另一撥人。開巡洋艦進敦煌,無疑等於她往自己臉上貼了張標簽牌,就差廣而告之她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傅尋也是這個意思。
他靠近車窗,說:“開一間大床,我沒帶身份證。”
曲一弦挑眉,險些伸手揪他衣領:“你再給我說一遍?”
傅尋比她還賴:“再說一百遍也還是沒帶身份證。”
曲一弦盯了他一會,嘴唇抿了抿,壓低聲音問:“真沒帶?”
傅尋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反問:“我是不介意你搜身,要搜嗎?”
曲一弦勾了勾唇角,冷笑一聲:“搜啊,等會就搜。”她話音剛落,油箱加滿的提示聲響起。她放下手,折回車尾拔了油槍,付掉油錢。
正要上車,一輛新進加油站的途樂車窗半降,勝子探出頭來興奮至極地朝曲一弦揮了揮手:“小曲爺。”
曲一弦拉車門的手一頓,轉身看去。
勝子正開著他那輛途樂來加油,臉上他鄉遇故知的興奮喜悅還沒來得及收回,餘光不小心瞥到巡洋艦撞毀的頭臉時,整個震驚了:“我靠,小曲爺你的車怎麼了?”
曲一弦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車頭。
這一轉頭的功夫,她心念一動,計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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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
曲一弦開著勝子加滿油的途樂駛出加油站,在七裡鎮鎮外的一家賓館辦理停車住宿。
傅尋沒身份證,沒法登記更沒法入住。隻能等曲一弦上樓後,發房卡的信息,再單獨上樓。好在夜深人靜,賓館前台正在犯困。他進入得悄無聲息,絲毫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曲一弦給他開了門,等他進屋後,她往玄關中間一站,橫刀闊斧地擋住了唯一的去路。
她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站到門後:“站好,我搜身。”
傅尋凝視她半晌,笑了。
這個笑容和以往的都不同,眼神裡噙了幾分不矜,幾分痞氣,還有幾分壞。一瞬間,像是回到了七月初在沙粱重新遇見的那天,他站在她麵前,居高臨下,從頭到腳都透著極具壓迫感的氣場,讓人無端生畏。
他溫和了太久,總是收斂起爪牙,讓曲一弦幾乎忘記了他並不是一個真的良善的男人。
她立在玄關的暖燈下,突然生出一種……身為獵物的瑟然感。
她輕咳了一聲,試圖給自己找台階下:“南八仙的‘鬼打牆’,你就不打算解釋下?”
傅尋裝作不知她在轉移話題,配合地接過茬:“你記不記得你說過‘南八仙的雅丹群,車輛半夜入內,容易遇到鬼打牆,被困死在裡麵’這句話?”
“‘聽說’這種事向來是有人說才有人聽,不會無緣無故沒頭沒尾。南八仙的腹地應該很少有車會進來,我跟著巡洋艦的車轍印重複走了一次原路後,就在留意周圍的雅丹。”傅尋隨手脫下外套掛在進門的衣架上:“我這幾年都有受邀參與一些考古挖掘,很多的帝王陵墓都有一個慣用的規律。他們為了保護自己長眠不受乾擾,會讓風水術士在陵墓裡擺陣,迷惑後人。南八仙腹地的雅丹就是這樣一個天然的屏障。”
傅尋發現後,順勢進了腹地。除了給巡洋艦爭取檢修時間,也是有意試探對方車隊是否的確是他所猜測的盜墓者。
盜墓和考古同宗不同源,他能看出來的,對方自然也能看出來。
傅尋的點撥總是恰到好處,曲一弦一聽就懂了。她回憶起對方紮漏袁野輪胎時用的三角紮馬釘,問:“對方真的是盜墓的?”
“應該是。”傅尋說:“不排除是勾雲玉佩引來的,這幫人窮凶極惡,比放高利貸那夥還難解決。”
他往前走了幾步,站在她麵前:“還有問題嗎?”
“沒有的話,是不是該搜身還我清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