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晚有些失控。”他突然開口。
含著煙,他的嗓音沙啞,帶著粗糲的磨砂質感:“從看見你站在打開的後備廂那刻起,就開始失控了。”
趁著夜色,他肆無忌憚地看著她。
她站在夜色最深重的玄關裡,光是一個剪影,就已風情萬種,勾魂攝魄。
曲一弦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為,她這是太能乾,刺激到傅尋了?
應該不至於啊……
那就是毫無畏懼的痞樣,一不小心擊中了傅尋的少男心?
好像有點沾邊了……
她輕咳了一聲,正欲說些什麼。話還沒組織齊整呢,手機先響了起來。
曲一弦拿出手機一看,微微挑眉:“是袁野,應該是查到探索者的車主是誰了。”
她順手接起,輕喂了聲。
“小曲爺,是我。”袁野靠著床頭,從軟煙盒裡抽出根煙,點上後狠狠吸了一口:“你讓我查的車,我查了,是個□□。真車在西寧,車主跟你我半點沒關聯。”
袁野有些鬱悶,他悶頭抽了口煙,說:“人是誰我還在查,一時半會可能查不清楚。不過我猜你這會應該在敦煌了,已經悄悄跟權嘯打過招呼了,讓他給你盯著點,我私下再繼續幫你查著。”
“我也是怕耽誤你的事,不然就跟敦煌的警方通聲氣了,這種違法行為又涉及你的人身安全,他們肯定會很重視。”
曲一弦目前也沒搞清楚探索者那支車隊到底是什麼人,除了能確定他們是盜墓的,其餘一概兩眼一抹黑,比瞎子還瞎。
“你讓他問問權嘯的聯係方式。”傅尋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他斜咬住煙,俯下身,光明正大地偷聽電話。
曲一弦斜了他一眼,用手肘拐他:“房卡呢,通上電啊。”
傅尋似笑了聲,壓低聲音在她耳邊低聲道:“褲兜裡。”
三個字他咬得又輕又細,為了確保隻有曲一弦能聽見,他的唇近得幾乎貼上了曲一弦的耳廓,暖暖的鼻息和吐氣擦著她的耳窩,簡直要命。
曲一弦不動聲色偏開寸許,換了隻手接電話:“你尋哥問你權嘯的聯係方式。”
袁野還沉浸在傅尋和他小曲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震驚中,好半晌,才結結巴巴道:“小小小曲爺,你你你你跟我尋哥,就開了一間房啊?”
“他沒帶身份證。”曲一弦不欲在這種無聊的話題上閒扯,正要再重複問一遍權嘯的聯係方式,忽聽袁野大笑了幾聲。
“小曲爺,我尋哥這鬼話你也信?”他笑聲不止,一句話連換氣加喘氣足足說了三遍才通順:“我跟你說,你現在就去搜搜他的外套,他衝鋒衣的外套有很多內存的功能口袋,彆說身份證了,銀行卡都隨身帶著。”
曲一弦轉頭,看向傅尋。
後者雲淡風輕,半點沒有被發現的窘迫。
袁野還在喋喋不休:“我今晚還真得替我尋哥說句話,他跟我獨處的大半時間,都在聊你。不是了解你的習慣,就是在了解你的生平……啊呸,是人生經曆。你當時斬釘截鐵,一口咬定你們之間沒私情。但是說實在的,我個萬年光棍都能感受到尋哥對你的上心。”
“你說他為什麼不跟我聊薑允啊,薑允比你有女人味多了,會撒嬌會示弱,眨眨眼睛那嫵媚的模樣簡直就是所有男人心目中的理想型女神啊……”
曲一弦聽不下去了,她抬眼,狠狠剜了眼傅尋。
後者似笑非笑,連聲音也懶得壓低了,低沉的音色透過手機,毫無遮攔地傳進了袁野的耳朵裡。
傅尋說:“我替袁野作證,他說得都是真的。”
他語氣含笑,帶了幾分捉弄:“但說薑允是所有男人心目中的理想型,我不認同。我的理想型,是在延安大通鋪,拖著行李箱站在我麵前,問我‘你下我上沒意見吧’那種。”
袁野:“……”沒看出來,他尋哥喜歡的居然是野性這款的。
難怪對他小曲爺這麼上心,比“野”和“浪”,誰比得過西北環線上的小曲爺?
曲一弦冷笑了兩聲,也不知道是對袁野還是對傅尋說的,不算客氣:“你們有的是時間交流理想型,今晚一堆破事,能不能用點在正事上?”
“有有有。”袁野坐起來,把煙頭碾熄:“尋哥在你邊上吧,正好你們一起聽吧。曲爺你記得你前兩天問我,為什麼權嘯知道項曉龍手上的勾雲玉佩脫手了嗎?”
曲一弦:“記得。”
她索性開了擴音,問:“他回你了?”
“是啊。”袁野忽然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小聲道:“權嘯是第一個知道勾雲玉佩被項曉龍脫手的人,所有的消息都是從他那傳出去的。之前他不跟我說,是怕惹上麻煩,今天吧,發生了一件事……”
“我不是拜托我那哥們替你約了權嘯和經常被項曉龍照顧生意的那位小姐嗎?”袁野的八卦之魂整個燃燒了起來:“我今天才知道,那個小姐和權嘯有段過去。權嘯就是從這個小姐那知道了項曉龍的聯係方式,除了電話號碼還有臨時住址。”
曲一弦和傅尋對視一眼,問:“那之前不說,今天怎麼就有興致告訴你了?”
這是不是太巧了點?
“是這樣。”袁野擰開礦泉水瓶猛灌了一口潤潤嗓子:“那位小姐叫沈芝芝,權嘯從她那知道項曉龍的聯係方式後,私下聯係過,想搭上線發筆財。但是項曉龍那個號碼已經注銷了,權嘯輾轉查到了他臨時住所的房東,知道項曉龍還沒退租,就隔三差五去那晃一晃。結果有一天吧,還真讓他給碰到了。”
“項曉龍親口跟權嘯說的,說勾雲玉佩不在他手裡了。”袁野的聲音忽輕:“我哥們也是最近因為我查項曉龍的事知道權嘯和沈芝芝還有段過往,就不好意思私下約沈芝芝,特意知會了權嘯一聲。結果你猜怎麼著?”
曲一弦險些翻白眼。
現在是互動的時候嗎?
好在袁野也沒真的想互動,他等了幾秒沒聽見回應,舔了舔嘴唇,自顧自接了下去:“結果權嘯說,他已經好幾天沒聯係上沈芝芝了。我哥們這幾天陪老婆待產,沒怎麼去看場子,沈芝芝不見的事他壓根不知道。今晚和權嘯一起去沈芝芝的租住的地方找,也沒找著。”
“他兩把沈芝芝的朋友圈都翻了一遍,確認人是失蹤了,剛報的警。”袁野吞了聲口水,小心翼翼問:“小曲爺,你說,沈芝芝這個檔口失蹤……是不是挺詭異的啊。”
能不詭異嗎?
她一個地頭蛇,都前有虎後有狼的,有的是人循著勾雲玉佩的餘香找上門來。她能查到項曉龍和沈芝芝過往甚密,彆人難道就查不到?
現在的敦煌還不知道被幾方勢力割據了。
她聽著頭疼,腦子更是亂哄哄的理不出頭緒來。
抬眼瞅見傅尋唇邊明明暗暗的煙頭時,她心念一動,動作比意識更快地抬手抽走他叼在嘴裡的那根煙放進嘴裡深吸了一口:“借口煙啊。”
她聲音含糊,整張臉籠在夜色裡看不真切。
隻有她唇邊吐出的那縷煙,嫋嫋繞繞,蜿蜒而上。
曲一弦晃了下手,突然亮起的手機屏幕瞬間把她整張臉照亮。她指尖夾著煙,噙著眉心,漫不經心的模樣像極了民國畫報裡優雅叛逆的民嬡。
傅尋的心一動,忽然低頭,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