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允找不出話來反駁,隻能生悶氣。也是不明白明明她是受害者,怎麼在曲一弦的麵前,就是硬氣不起來。
甚至,她還有些被說服了。
突發情況,而且曲一弦對她是做了安排的,也不是真的就把她一個人留在賓館不管了。
曲一弦把玩著玻璃杯,留神她的反應。
見她自己想得差不多了,掐著點地拋出一句:“這件事是我的錯,我在工作狀態時沒處理好自己的私事,給你帶來了困擾以及行程上的耽誤。你可以提一下你的賠償條件,或者賠償方式,合理的我一定答應。”
她欲借這事試探薑允。
薑允可能是察覺了,她抿唇不說話,像是陷入了思考中。
曲一弦也不乾擾她,進衛生間燒了壺水,問她:“要不要來杯熱咖啡?”她晃了晃手裡那支速溶的咖啡粉。
薑允發現,曲一弦很擅長安撫情緒。
她嘴上說著“顧客至上”,但舉動一點也不卑微。可你說她沒有服務意識吧,她的體貼又恰到好處,跟哄小孩似的。
雖然,她的話,語氣,行為沒有半分柔軟,但薑允就是能感覺到她的退讓。
她發不出脾氣了,但這事她也不想就這麼算了。
思來想去,隻能硬邦邦地問:“那接下來呢,我的行程怎麼辦?”
曲一弦試探著問:“終止行程,全額退款?”
薑允不同意:“我是來旅遊的,我差這點退款?我這玩了剛一半的行程,你就想打發我走?你知道我放下了多少事過來的……”許是察覺自己說得有些多,她立刻收住,不滿地看向她。
“那換個領隊,仍舊全額退款。”曲一弦說。
薑允一愣,也不接受:“不行。”
“我一個人來的,彆的領隊我擔心不安全。你們車隊不是就你一個女領隊嗎?”
又一個衝她來的。
曲一弦心裡跟明鏡似的,臉上沒表露出分毫,她淡笑一聲:“兩種方案你都否決了,那你告訴我,你接受哪種”
薑允的臉一僵,覺得自己中套了。
她低頭,喝了口水。
到嘴邊的話頓時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騎虎難下。
曲一弦故意晾了她一會。
水聲沸騰的聲音漸漸清晰,有熱氣順著壺口湧出,漸漸氤氳了正對著的那麵玻璃。
她聽了會,適時的,給了薑允一個台階下:“你如果不放心,就還是我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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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允前腳剛走,袁野後腳就來了。
他把手機還給薑允,目送著她進刷卡,進房間後,做賊似地反手關上門,壓著聲音問曲一弦:“曲爺,薑允怎麼說啊?”
曲一弦拎起燒開的水壺給自己衝了杯咖啡。
袁野見狀,格外自然地翻起一盞倒扣的玻璃杯湊過去,也要喝:“我昨晚都沒睡好,時時刻刻注意著屋外的動靜。”
曲一弦順手給他撕了一條速溶咖啡,說:“薑允不接受退款。”
袁野瞠目結舌:“還有人跟錢過不去的?”
曲一弦不鹹不淡地看了他一眼,問:“你看出她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了沒?”
“她今天連帶著不太待見我,都沒跟我說上幾句話,看那樣子是氣狠了。我還以為她到敦煌,會跟你大鬨一場,然後拿錢走人。”袁野端起玻璃杯,剛抿了一口又嫌燙,擱下手裡拎著的洗漱包,撕了幾包黃糖倒進去。
“不過……我上午陪她回賓館收拾行李時,看見了一樣東西。”
曲一弦瞧了他一眼,用眼神,無聲地釋放威壓,讓他彆不看時機地瞎賣關子。
袁野會意,咧嘴一笑,說:“記者證。”
“你知道我今天有多緊張嗎?生怕說錯話了她給我拿個小本本記上去,然後口誅筆伐地批判我。”袁野嘗了嘗咖啡的甜度,終於滿意。
記者證?
曲一弦眉心一鎖,冒出個疑問:“她出門旅遊,還帶個記者證乾什麼?”
“出入方便吧。”袁野隨口回答:“不是有些地方,見你有記者證就會給行個方便嘛。就跟她是浙江人去茶卡鹽湖都會帶上身份證而不是買票一個道理啊,就跟個通行證差不多嘛。”
出門多帶幾個有用的證件怎麼了?
他還想吐槽曲一弦大驚小怪,見她麵色古怪,頓時噤聲。
半晌,他才小心翼翼問道:“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
“我隻是想不通。”曲一弦曲指,用力地摁了下眉心,“她可能不是浙江人。”
袁野懵了一瞬:“不是就不是好了……”
曲一弦眉心深鎖,沒吱聲。
袁野不懂其中的關鍵,她卻忍不住多想。
薑允不是浙江人,卻假裝是浙江人。
她藏什麼呢?
……不對。
曲一弦腦中有靈光一閃,她突然想通了。
薑允不是藏,她是在隱蔽自己。
她不是浙江人。
因為她是南江人,而且還是一個對她非常熟悉的南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