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薑允對我很了解,同時,也充滿了防備。
六:薑允前期對傅尋表現出迷戀。
七:外星人遺址薑允失足落水。
寫到第七條時,曲一弦筆尖一頓,劃掉句號改成了問好,表示此條描述的“失足”真實性存疑。
她指間夾著筆,轉了轉,把便簽推過去,遞到傅尋眼前:“你看看我有沒有遺漏的地方。”
傅尋接過,一目十行地掃完,問:“這些都說明什麼?”
“你看第二條。”曲一弦用筆尖指了指:“薑允故意偽裝成浙江戶口,極有可能是為了掩蓋她是南江戶籍,以防引起我的注意。”
“這就與第一條她是記者的身份串聯上了,她應該不隻是單純來旅遊放鬆的,而是臥底為報道、揭露什麼才找上我的。”
她繼續點第六條:“我當時怕搞不定這小姑娘,暗示她說,你想請她拚車和她同遊西北……”
話未說完,曲一弦覺得自己背脊涼颼颼的。她頓了頓,輕咳了一聲,解釋:“當時不是跟你不熟嗎,你要拚車也就隻有這個理由比較合理了……”
傅尋還是不接話。
那雙眼又黑又亮,唯獨眼神是涼的,滿是譴責和壓迫。、
曲一弦立刻服軟:“我錯了我錯了……”
話說到這份上,她突然冒出個不恰當的念頭:“你說她會不會是真的覺得你對她有意思,所以才大半夜去敲你的門?”
傅尋冷淡地瞥了她一眼,語氣陰森:“你再挑戰我的底線,我就不能保證你今天還能不能從這輛車上下去了。”
曲一弦:“……”真開不起玩笑。
她撇撇嘴,表情一肅,沒多少誠意地道歉:“行行行,我錯了。來,我們繼續。”
傅尋嗯了聲。
這一聲“嗯”低低沉沉的,莫名得有那麼幾分縱容的味道。
曲一弦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用筆尖將第二條和第六條都打了個三角梯:“這兩條的目的一致,都是為了遮掩。她對你表現好感,可能隻是想放鬆我的警惕,讓我覺得她就是個普通女孩,會想豔遇,會對男人有所期待和幻想。如果你真的對她感興趣,正好,給她打掩護。”
傅尋不讚同,他抬眼,盯住她:“為什麼不是她覺得我對你有吸引力,所以故意招惹你?”
啊?
曲一弦一懵,半天沒轉過彎來。
要不是他的表情看著挺認真的,曲一弦都該以為他在開玩笑了。
她木著臉,問:“什麼意思?”
傅尋微抬下巴,指了指她列的七條要點:“這七條,一致透出她所有的出發點都與你有關。我隻是她計劃裡,有關你的陪襯。所以她後來直接放棄我這個不可控的棋子,沒招惹沒試探,保持著相安無事。”
曲一弦順著他的思路一想,意外得……竟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傅尋卻在此時話音一轉,問:“旁觀者清,所以你當時對我有企圖的事,是不是沒藏好被她發現了?”
曲一弦短暫的錯愕後,人生第一次有被噎得說不出話的窩囊時候。
她扯唇,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傅老板,天黑了,白日做夢這事放現在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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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尋這一打岔,曲一弦的思緒全亂了。她看著自己列的那七小點,腦子跟鏽住了一樣,饒是她如何努力想要思考,大腦內仍舊一片空白。
她忍不住分神。
從第一次見到傅尋,到此後每件事上的牽絆,以及此刻,同處一車,並肩作戰共同進退,傅尋在她心裡的地位是不同的,和袁野的搭檔關係不同。
她潛意識裡在接納他,信任他,甚至……有些縱容,享受他介入自己的生活。
這樣的轉變意味著什麼,曲一弦不清楚。但她本能的覺得,事態再這麼發展下去,可能會有些不妙。
傅尋這種人,對想要的東西總是一副勢在必得的姿態。也確實,上了天價的五彩魚藻紋罐,他說追回就追回。
落在裴於亮手裡的勾雲玉佩,他能耐心潛伏這麼多年,一朝發現蹤影,掀得敦煌古玩圈天翻地覆,人人自危。
這位小爺才是真的——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給自己摘下來。
曲一弦回過神,晃了晃腦子:“剛才說到哪了?”
傅尋輕飄飄地吐出四個字:“白日做夢。”
曲一弦:“……”
沉默數秒後,她權當沒聽見,接著剛才的推理繼續往下說:“我拚湊了下,這幾年政府扶持民間救援機構,公安也和民間救援部門親密合作。作為一個讓人不容忽視的團體存在,薑允初出茅廬想以‘公益救援’做切入點,寫篇報道,深入挖掘,雖然急功近利了些,也無可厚非……”
傅尋適當地拋出疑點:“那她在外星人遺址失足掉入托素湖,就是以身為餌,嘗試你們的救援服務?”
他把玩著打火機,一下一下地撳出火苗,撩動著車廂內本就滯悶的空氣:“你對這個推測有疑點,為什麼不乾脆推翻,試著接受預想中的答案?”
他這話一語雙關,說得極有水平。
偏偏神色如常,曲一弦一時也分不清他到底什麼意思,沒接話。
短暫的寂靜後,傅尋提醒她:“半小時已經過去一半了。”
曲一弦抬腕,看表的空隙裡,他抽手從她掌心裡抽走便簽和水筆,在第七點的下方又標注了第八條——懷疑薑允的身份信息與江沅有關。
寫完,他提筆,和她目光相視時,低聲問她:“這條,為什麼不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