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
傅尋收緊螺絲,扳手抵住車身,淡聲問:“何止四個人?”
除了裴於亮,另兩輛越野車上,一車一人,一車兩人,可不是四個?
曲一弦一默,琢磨出他是把權嘯算上了,有些不解:“權嘯見過裴於亮的手段,也被收拾過了,還能跟裴於亮站一路?”
傅尋輕嘲一聲,沒說話。
他不屑背後說人壞話,給人定性,曲一弦卻不忌諱,她煞有其事地點點頭,讚同道:“也是,都是小人,反水合作都屬正常。”
傅尋勾唇:“我說他們都是小人了?”
“沒說。”曲一弦搖頭:“但不妨礙我聽見了。”
******
啟程後,曲一弦按裴於亮給的路線,沿鳴沙山的沙山往南直行。
天黑時,車隊抵達塔克拉瑪乾沙漠。
裴於亮的路線規劃裡,全是遠離人煙的無人區。
形勢未明前,曲一弦也不願多生事,露營選址時挑的水源地附近,一個背風的沙山腳下。
裴於亮對曲一弦的識時務挺滿意,知道曲一弦緊缺物資,客客氣氣地讓人送了頂帳篷供她和傅尋落腳。
特殊時期,曲一弦也懶得假客套,裴於亮給什麼拿什麼,不給的,她腆著臉也去要。
江允被綁在三車中間最大的帳篷立柱上,見曲一弦一趟趟來,又是要吃的又是要喝的,打秋風打得極其自然,頓時怒不可遏,破口大罵:“曲一弦你知不知道人活一口氣,你怎麼那麼不要臉。”
曲一弦剛要到兩桶泡麵,聞言,腳步一頓,懟她:“你要臉你今晚彆吃。”
江允氣急:“你!”
曲一弦這會也不急著走了。
她眼神上下一掃,把江允從頭到腳掃了一遍,說:“人活一口氣,你看你現在,多不體麵。”
江允冷笑兩聲,斥道:“你之前害死了我姐姐,現在還想害死我嗎?”
曲一弦覺得挺冤枉的:“我現在難道不是在救你?”
“你要是老老實實逛完景點回酒店,我至於在這打秋風?自己胡來,還有臉怪彆人。”
江允看向曲一弦的眼睛險些要噴出火來:“你要是沒帶我姐姐來什麼可可西裡,她現在早結婚生孩子,家庭美滿了,至於鬨得我姨家家破人亡嗎?”
曲一弦本是單純看不慣江允,找她晦氣。這一激,差點把自己血壓激高了。
她麵色一寒,眼神不善:“你敢對你自己說的話負責嗎?”
江允被她質問得一窒,一時沒反應過來。
曲一弦沒打算放過她,手中的泡麵被她隨手放在探索者的車引擎蓋上,她曲指,活動了下指關節。
“回話啊,你敢對你自己說的話負責嗎?”
骨節發響的脆聲配上她宛若修羅的嗓音,嚇得江允再沒敢接話。
她囁嚅了下嘴唇,沒什麼底氣道:“你凶什麼?野蠻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野蠻?”曲一弦像是不知道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大笑了幾聲:“我還沒動手呢……讓我看看,是先卸了你的手好還是割了你舌頭比較好。反正都替裴老板省事了,你說是不是?”
話落,見江允唇色發白,曲一弦上前一步,逼近她,扣住她的下顎微微用力,低聲警告:“路是你自己選的,彆一步踏錯步步踏錯。真到了危及自身時,你看我是先保自己還是先救你。”
江允嘴硬:“你不會不管我的。”
“可不就是我給你的這個錯覺,讓你覺得我不會不管你,所以由著性子來嘛。”曲一弦鬆開手,一字一句道:“你聽著,你自己找死,我攔不住。我對你姐姐是有愧,但對你,沒有。”
“你是重要人質,裴於亮不會放你跟我有交集。你要是聰明,就順著他來,我在這一天,這裡沒人敢對你怎麼樣。你要是犯蠢,自己作死,我救得了你一回,救不了第二回。無人區殺個人埋個屍被發現的可能性太小了,你不信可以試試看。”
說完,曲一弦抱起泡麵轉身要走。
江允急忙叫住她:“曲姐。”
曲一弦回頭,連話都懶得說,隻眉梢一挑,示意她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江允對自己脫口而出的稱呼懊惱不已,臉色發青地瞪了她一會,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沒事了。”
曲一弦扭頭就走。
剛抬步,就聽江允罵道:“我來這就是覺得我姐失蹤的蹊蹺,我現在可確定了,光是你們這個車隊就有貓膩……”
曲一弦這次頭也沒回,邁著大步,回了帳篷。
傅尋正在帳篷裡掛燈,外麵的爭吵那麼大聲,他就是沒聽全也聽到了七八分。
見她臉色不好,他提點道:“江允是在試探你,也是在提醒你。”
曲一弦撒氣似得把泡麵扔到防潮墊上,半天才憋出一句:“我知道,不然我早下手打她了。”
她的脾氣上來,彆人不太好紓解,幾乎全靠自愈。
傅尋摸清她這點,也沒做無謂的開解,隻轉移了話題,道:“不好奇裴於亮為什麼同意我跟著車隊?”
果然。
曲一弦被轉移了注意力:“為什麼?”
“我跟他說……”傅尋一頓,略微沉吟:“你是我女朋友,我不可能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