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尋不答反問:“彭深不在賓館裡吧?”
曲一弦很慢地搖了搖頭:“不在。”她讓老板送水果上去,並叮囑如果房間內沒人就再拿回來。隔著一條街,她看得清清楚楚,彭深不在賓館裡。
“營地裡多了條車轍印,胎紋和巡洋艦沒改裝前的胎紋一樣。”傅尋忍不住蹙了蹙眉心,問:“彭深一般開的什麼車?”
曲一弦回想了片刻:“是輛銳騏工作車,皮卡,但也不常開。”
“大部分時間都停在救援隊的車庫裡,做救援車用。”曲一弦問:“還記得胎紋嗎?等會給我眷畫張。”
傅尋微頷首,目光落在後視鏡上,眉頭稍微皺了一下:“找機會問問江允,她下午在營地,問問她看見什麼聽見什麼了沒有。”
曲一弦也有這個意思,比起試探、瞎猜,有個人證要方便得多。
她還想說些什麼,車窗被敲了敲,裴於亮站在車外,示意她下車說話。
曲一弦熄了火,車窗半降:“怎麼了?”
“今晚就在這紮營吧。”裴於亮轉頭,下巴微抬,示意曲一弦往後看去:“個個都累了,趕路也不急著這一時半會的,小曲爺下來看看附近有沒有適合紮營的地方,今晚先休息了。”
曲一弦沒立刻接話。
她反應過來,裴於亮是在故意拖慢趕路時間。
原先到了嘴邊的那句“就一百公裡能抵達我們事先定好的露營地”直接被她咽了回去,她應了聲好,開門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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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甸地勢平整,不遠處有從雪山腳下流下的細小涓流,僅曲一弦小拇指的寬度,要不是她一腳踩下去,濺了滿腳水,這大晚上黑燈瞎火的,還真發現不了。
選好紮營地,解決了晚飯後,各自回帳篷內休息。
曲一弦開了一天的車,在車上時還不覺得累,等躺下來,筋骨一鬆,繃著的弦一下散了,頓覺渾身酸疼。
藏了一天的貂蟬不知打哪鑽了出來,尖腦袋從睡袋裡拱出來,隻露出雙綠豆眼,皺著粉粉的鼻尖盯著曲一弦看。
那眼神……直看的曲一弦頭皮發麻,她再也躺不住了,翻身坐起,往傅尋身邊靠了靠:“你不管管你家這隻大老鼠?你快看看,它這是想找我尋仇還是想吃了我?”
傅尋正在畫胎紋,被她一打岔,垂眸看去,卻不是看貂蟬的,而是在看她:“它也挺想讓我管管你的。”
“管我?”曲一弦狠狠瞪它:“我就說它在記恨吧。”
傅尋握著筆,在指尖一轉,筆帽輕輕打了她額頭一記:“你說話還是要客氣些,它能聽懂。”
曲一弦:“……”
她沉默了幾秒,問:“它是吃了一本新華字典進去嗎?”
傅尋忍不住笑,他把筆紙擱至一邊,示意她坐過來些:“顧厭和你說什麼了?”
他一問,曲一弦才想起正事沒說,防備被人聽了牆角,她移過去,壓低了聲道:“他說在軍事要塞看到江沅開走的巡洋艦了。”
這倒不意外。
傅尋扣住她的腰身,一攬一抱,直接抱進懷裡坐著:“還有呢?”
沒前-戲沒調-情,他突然來這麼一下,饒是曲一弦這臉皮厚的都有些吃不消。她耳根一漲,微微發燙,一時也不知是該繼續一本正經地談正事還是分點心做些什麼……
沒等她綺念太久,膝上搭上了一雙爪子,那小白老鼠撐著她大腿一跳,整隻白團子窩進了她的懷裡,豎著耳朵來湊熱鬨。
……那感覺就跟有熊孩子當電燈泡一樣,煞風情極了。
她輕咳了一聲,摒棄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說:“他說按我要求部署好了,他會負責接應。”
傅尋嗯了聲,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微微低頭,和她額頭相抵:“沒說什麼讓你小心之類的話?”
“說了啊。”
傅尋又嗯了聲,問:“他喜歡你?”
這猝不及防的一問,問得曲一弦小心肝都顫了。
她怔了下,搖頭。
想了想,又覺得自己這反應都不知道在心虛什麼,改口:“他是戰友,能並肩作戰,共同進退的戰友。”
傅尋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沒作聲。
曲一弦覺得這對話這場景都有些怪怪的,她清了清嗓子,試圖坐正,拉開個安全距離。
剛一動,他低頭下來,在她唇上輕輕一吻,說:“袁野說知道跟著他就能找到你。”
他抬眼,眼裡的所有情緒一遮無攬,儘數為她所見:“我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