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刑偵隊都亂成一鍋粥了,市局門口堵著一個連的記者排隊采訪許幼儀的案子,還有些營銷號也跟著湊熱鬨,也就信宿還能這麼悠閒。
“我沒有時間,馬上還要去開會。”林載川像是在走路,語氣也比平時急促一些,“許幼儀的事你應該知道了吧,隊裡人手不夠,你下午沒事就過來,大門很多記者,你從停車場那邊進來。”
也就是林載川脾氣好,換隔壁緝毒支隊那脾氣火爆的隊長,彆人在市局加班忙的腳不離地,信宿在家裡閒情逸致吃螃蟹——早就讓他不愛乾卷鋪蓋滾犢子蛋了。
信宿“唔”了聲,天底下沒有白加的班,開始討價還價:“那晚飯可以順路一起解決嗎?”
“嗯可以不過時間可能會晚一些。”林載川推開會議室的門,“我去開會,先掛了。”
頓了頓,他又低聲說了一句:“注意彆喝冷水。”
信宿盯著暗下去的手機屏幕,唇角微微
挑起一點笑意,很“聽話”的,伸手按下加熱器的開關。
因為林載川事先提醒過,信宿沒從大門進市局,剛在停車場把車停下,就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一個扛著攝像頭的記者,大馬金刀地殺到他的麵前:“請問你是市公安局的警察嗎?”
信宿神色詫異地轉過頭,衝他微微一笑:“你覺得我像警察嗎?”
記者端詳他一身紈絝子弟的扮相,露出有些尷尬的表情,放下相機:“不好意思,實在是在這邊等了很久了。”
他又好奇地問:“帥哥,你這是犯了什麼事兒啊。”
信宿走進刑偵大樓,衝他揮了揮手,餘音繞梁:“美貌殺人罪。”
記者:“…………”
林載川被魏局叫去開會,辦公室裡其他刑警也是各忙各的,信宿走進辦公室,隻有章斐有時間跟他打了聲招呼,“來了。”
信宿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座機就響了,章斐立馬原地跳起來,把信宿栽了過去:“快快快!我接了一上午電話實在是一點唾沫星子都沒了,你幫我接一會兒,問就說,保密、還在調查、案情後續公開,跟他們打太極就行了。”
信宿坐下來接電話,聲音懶洋洋的,“喂?你好。”
對麵詭異沉默片刻:“不好意思打錯了。”
莫名其妙被掛電話,信宿表情有些無辜地看向章斐。
“注意語氣!要端正嚴肅!擲地有聲!”章斐灌了一大口水,“你那個吊兒郎當的腔調,會嚴重影響我們市局形象的!”
信宿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杵著下巴繼續等電話。
章斐捧著手機看了眼,開始唉聲歎氣:“熱搜第二:浮岫市一高中生殺人後買通同學頂罪——到底哪個王八蛋傳出去的消息!現在全國人民都知道咱們市有個高智商高中生殺人犯了!”
信宿聞言笑了一聲,不能苟同:“許幼儀那最多算是自作聰明,高智商犯罪,他還差的遠。”
章斐聽了,神情誇張道:“知道把殺人偽裝成意外事故,還知道找人頂罪,拉著一個班同學幫他做偽證,要不是林隊撬開陳誌林的嘴,現在我們可能都抓不住他的狐狸尾巴——就一十八歲的小孩兒,這還不‘聰明’啊。”
信宿衝她一笑:“欲蓋彌彰其實是最蠢的辦法,明明可以編出很多個天衣無縫的故事,許幼儀偏偏選了破綻最多的那個。”
章斐忍不住問:“那他應該怎麼說?”
“反正張明華死無對證,當時發生了什麼,全憑許幼儀的一張嘴,如果我是他,我就會把自己偽裝成‘受害人’的角色。”信宿不慌不忙道,“許幼儀跟張明華都是班裡的三好學生,討老師喜歡,當然會讓人嫉妒,所以陳誌林帶了兩個人故意找他們麻煩,把他跟張明華堵在了洗手間,在對二□□打腳踢後,陳誌林幾人離開了衛生間,許幼儀隨後離開,張明華孤身意外踩空摔下樓梯身亡。”
“不算李子憧,當時出去的確實是五個人,不需要任何人說謊,隻不過受害人可以是兩個,真正知
道真相的人已經死了,就算陳誌林跟許幼儀串通一氣,也沒有人能詐屍反駁他們。”
“相對於嫌疑人,警方更願意相信受害人的話,而當受害人和嫌疑人的證詞高度一致的時候,我們就很少會再懷疑證詞的真實性。”
“整個班級的同學都向著許幼儀說話,警察也調查不出什麼,反而會覺得他遭受了一場無妄之災,這樣一來,就算許幼儀承認自己在案發現場,對許氏的名聲也沒有一絲影響。”
“這件案子更不會驚動市局,就算在張明華的身上真的發現了什麼痕跡,也可以解釋成許幼儀反抗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的張明華,當時的混亂情況下合情合理。”
信宿說完,發現整個辦公室的刑警都在鴉雀無聲地盯著他,神情一個比一個古怪。
信宿:“………”
賀爭“哈哈”了兩聲,皮笑肉不笑地開口:“沒想到,你還挺有這方麵的天賦,真不愧是學刑訊推理的哈。”
信宿說的話簡直讓人細思極恐,如果許幼儀變成“受害人”,陳誌林隻是對他們拳腳相加,張明華獨自離開時不小心滾下樓……
那才是真的死無對證。
但是這種“假設”從一個剛入職沒幾天的同事口中說出來,怎麼想怎麼讓人後脊梁骨發涼。
林載川開完會回來,剛一走進辦公室,就發現裡麵的氣氛有些說不出來的……詭異。
他站在門口,打量著神情各異的同事,平靜問:“你們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