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信宿竟然沒被黏在床上起不來,八點準時到了市局。
他還沒進門就發現有些不太對勁,辦公室裡的氣氛似乎很凝重,幾個同事圍在一台電腦旁邊。
而林載川的神情沉凝冰冷,眉眼間覆了一層寒霜。
信宿輕輕一挑眉,心道這是又出什麼事了,他不慌不忙走過去,問:“這是怎麼了?”
賀爭跟他解釋:“林隊昨天晚上九點多接到一個電話,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但來者不善,而且很明顯跟刑昭這起案子有關係,一直在關注著市局的一舉一動。”
章斐歎氣道:“但是根據我們技術人員鎖定的ip定位……可能是太平洋的一條大鯊魚打來的。”
撥過來的號碼是一個虛擬
ip,追查不到任何線索。
信宿聽他們說完前因後果,神情稍頓了頓,然後懶散笑了起來:“這樣不是很好嗎。”
“有人主動告訴我們一條線索:刑昭的背後還有其他更深的勢力存在,而這個人總會有出現在警方麵前的那一天。”
章斐聽他這個輕描淡寫的語調,不由頭疼道:“這種行為是在公然挑釁公安機關!”
市局的刑警早上聽到這件事,反應都極為氣憤,這些見不得光的犯罪分子、陰溝裡的老鼠,竟然敢主動出現在警方麵前耀武揚威。
但信宿是沒有什麼信念感的人,也完全不在意“公權力”權威這種東西,更不會因此有任何情緒,他漫不經心說道,“刑昭之前在市局的時候不也很洋洋得意嗎。”
“他當初那麼自信地把趙銘媛主動推到警方麵前,最後不過是自掘墳墓。都是自以為是的、富有表現欲的蠢貨而已。”
信宿微笑道:“因為跳梁小醜的拙劣表演生氣,似乎有些不太值得——那些雜技團的木偶在鋼絲上跳的太高,摔下來的時候連全屍都不會留下。”
章斐本來氣的皺紋都要出來了,但是聽完信宿這一番“歪理”,好像突然就沒有那麼生氣了。
她甚至第一次覺得信宿的陰陽怪氣是這麼優美動聽。
林載川打斷他們的對話,聲音平靜:“既然查不到這個人的ip,也沒有必要再浪費時間,這一次通話是挑釁、試探,以後他或許還會有其他動作——都去做自己的事吧。”
因為這起案件的涉案人員眾多,收尾也是一項大工程,市局每個刑警都非常忙碌,恨不能一個人劈成八瓣用,準點下班的隻有信宿,他甚至還有閒情中午訂外賣,讓人送到市局樓下。
林載川在食堂吃完午飯回到辦公室,就看到某個人不請自來、鳩占鵲巢,坐在他的位置上,桌子上擺了三四個精致包裝的外賣盒。
信宿見他回來,盛情邀請:“新開的一家海鮮冒菜,林隊要嘗嘗嗎?”
林載川從桌子上拿過一份文件,坐到沙發上,低頭輕聲拒絕道:“我吃過了。”
信宿輕輕聳肩,一個人悠閒吃完午餐,又打開一杯“十分糖”的珍珠奶茶,“要喝奶茶嗎?”
林載川看了眼他手裡的奶茶杯子,道:“不喝。”
信宿從他那眼神中看到對於劣質香精的批判,笑起來:“不是垃圾食品。”
他晃了晃手裡的奶茶杯子,慢悠悠地推銷:“茶葉是人工種植的、茶粉是手工研磨的,珍珠原料也是純天然無汙染,整個製作過程不加一點香精和添加劑哦。”
林載川意識到什麼,“你自己做的奶茶?”
信宿“嗯”了一聲:“我投資開了一家奶茶店,不過一般不對外經營。”
簡而言之,隻伺候他一位大爺。
“………”林載川看了他一眼,儘管知道信宿是個一頓飯四位數花銷打底的資深敗家子,也仍然感到一絲震驚。
因為喜歡喝奶茶,所以就任性地衍生出了一係列產業鏈?
而且還是“獨家特供”、隻靠一個客人養活。
信宿起身走過來,非常不見外地把吸管遞到他的唇邊,“不會讓你失望的。”
他這樣讓人沒辦法拒絕,林載川稍微低頭,嘗了一口。
入口一股非常醇厚的茶香味道,這種茶底就是市場千金難求的,更彆說珍珠的獨特口感。
信宿坐到他的旁邊,把剩下的奶茶喝完——在林載川麵前,他好像也不要什麼“高貴優雅”的形象,皺眉咬著吸管,把最後幾顆珍珠吸的呼嚕呼嚕響。
信宿吃飽喝足,把他產生的垃圾打包收拾到一起,正準備告辭,林載川抬起頭問他:“吃完了?”
信宿稍微一怔,意識到林載川是有話想要跟他說。
他的腳步微微一頓,隱約察覺到了什麼:“嗯。”
林載川望著他,平靜道:“昨天晚上打電話過來的那個人,你有什麼想法嗎?”
“………”信宿心頭猝然一跳,而後麵不改色若無其事道:“我?我沒有想法啊。”
“昨天審訊結束之後,你似乎跟刑昭說了什麼。陸聞澤當時說過,他在調查刑昭的時候,隱約感覺到他背後還有一股更加龐大的勢力。”
信宿:“………”
以後在這個條子麵前是不是一點破綻都不能留下。
頓了頓,林載川又道:“信宿,你聽說過‘沙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