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載川從臥室裡走出來,站在旁邊看他,伸手接過他脫下來的風衣,掛到衣架上。
走之前林載川還給他戴了一條羊絨圍脖,估計又落在車裡了。
“外麵好冷,我先去洗澡!”
信宿跟他展示了一下被風吹紅的兩隻耳朵,很快鑽進了浴室。
他洗了一個氤氳舒適的熱水澡,穿著毛茸茸的藍色睡衣,很潦草地吹了吹頭發,鑽進了被窩裡。
信宿的頭發快要長到兩個人剛見麵那會兒長度了,垂落下來能直接散在林載川的肩頭上。
“頭發又長了好多,”信宿有點舍不得剪掉,眨巴著眼睛問他,“我可以留起來嗎?”
林載川看他兩秒鐘:“如果你覺得督察組那些人的理發水平比理發師更專業的話,那就可以留著。”
信宿:“………”
他以為隻要賄賂好上級就可以了,忘了還有紀檢這一說。
“那等你給我剪好了,”他伸手卷了卷發絲,戀戀不舍道,“等被批評了再剪。”
林載川輕聲道:“都很好看。”
反正以後還是可以再長出來的,信宿難過了半秒鐘,很快就想開了。
今天準點下班,難得能早睡一天,信宿窩在他身邊,閉上眼沒一分鐘就困的迷迷糊糊,然後聽到林載川又輕聲對他道:“明天上午我可能要去一趟監獄,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信宿睜開眼睛,
馬上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微微一笑:“刑昭這段時間在那邊應該過的很不錯,不知道想不想要立功減刑的機會。”
根據陸聞澤的調查,戴海昌跟那起強迫賣/淫案有關,但可能時間過去太久,當時的線索已經泯滅,市局沒有查到二者之間的直接關係。
又或許陸聞澤用的是某種並不合法的手段。
總之,如果陸聞澤提供的消息沒有錯誤,那麼刑昭一定知道戴海昌這個人的存在,二人之間曾經存在非法交易。
雖然戴海昌已經涉嫌經濟犯罪,但能夠證明他有罪的證據當然是越多越好。
信宿彎唇道:“我跟你一起去,好久沒見的老朋友,當然要去打一聲招呼。”
林載川微微一點頭,“睡吧,明天早上不用起的太早,我喊你起床。”
信宿閉上眼:“晚安。”
林載川起身關上臥室的燈,黑暗中在信宿的鬢角輕吻了一下。
雖然他們已經在一個被窩裡睡了好幾天,但是肢體上的接觸僅限於親吻,沒有其他更進一步的動作。
信宿不是重欲的人,或者可以說他不熱衷任何來源於肉/體先天性的本能欲望,甚至厭惡被支配的反應、厭惡失控。
而林載川好像也沒有這樣的意思——比起熱火朝天恨不能時時刻刻黏在一起的小情侶,他們更像是一種源於靈魂共鳴的伴侶,不是肉/體上的合拍。
直到現在都很多人愛慕信宿,貪圖他的臉,或者他的錢。
而林載川喜歡他的冷漠、陰鬱、亦正亦邪,以及那一絲微弱但確確實實存在的善良柔軟。
……還有獨一無二的親近與依賴。
第二天早上九點半。
吃過早飯,林載川帶著信宿來到了浮岫第二監獄,他已經提前跟監獄的人打了招呼,刑昭帶著一雙沉重的金屬手銬,坐在探監室裡,隔著一道防爆玻璃臉色陰沉看著他們。
因為當初那起涉案人數眾多,隻是卷宗就有厚重的一摞,刑昭的最終判決到現在都沒有下來,但他的犯罪性質極其惡劣,很有可能被判處死刑,所以他本來應該在拘留所等到省人民法院的判決結果,現在提前移送到了監獄,度過他人生的最後一段時間。
林載川麵色平靜,拉開椅子在刑昭對麵坐下。
旁邊的信宿舉起右手,五根手指頭一起往下彎了彎,笑意盈盈道:“你好啊刑校長,又見麵了。”
同一時間,浮岫市公安局。
門口的保安沒看見人影先聽見一道大嗓門,聲如洪鐘地吼,“我就說邵慈沒有證據,根本沒發生過的事,他就是在含血噴人,這個忘恩負義的小賤人,我什麼時候虧待過他了,給他那麼多資源,現在還咬我一口!媽的臭/婊/子,我就應該早點弄死他——還有你們這些警察,憑什麼關我這麼長時間,穿著警服了不起什麼,我要讓我的律師告你們濫用私權!”?
保安見怪不怪地掏了掏耳朵。
楊建章被放出拘留所,卷著一身怒氣刮了出來,臉色陰沉的能滴水,賀爭一臉無語地跟在他的身後,一個屁都不想給他放。
“浮岫市公安局是吧,我記住了,下次要是再讓老子來,讓你們局長親自來請我!”
直到楊建章走出公安局大門,還能聽到那餘音繞梁的撅詞,“……邵慈這個傻逼,敢往我頭上扣這種屎盆子,看我以後不收拾死他……”
楊建章一邊罵罵咧咧罵著國粹,一邊怒氣衝衝地大步流星離開市局,開著他停在外麵停車場的奔馳,一腳油門轟然踩到底,一刻不停風馳電掣地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