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載川剛把信宿的行李箱放進他的辦公室裡,準備晚上回家的時候一起帶走,然後聽到了邵慈已經到刑偵隊的消息。
他看向信宿:“邵慈到了,我去跟他見一麵,你要一起嗎?”
信宿懶懶往沙發上一躺:“我睡一會,晚點去找你。”
林載川點點頭,從物證袋裡麵拿了兩盒膠卷盤,剩下的一起收到物證櫃裡。
林載川下樓,在接待室見到了邵慈。
一個星期不見,他看起來明顯疲倦了很多,眼底隱約發黑,狀態不太好,完全不是曾經風光無限的男明星的樣子。
這起案子恐怕就是懸在他頭顱上的一把劍,他怕林載川調查到了什麼,又怕他沒有調查到什麼。
隻不過林載川注定不會按照他設想的“劇本”走下去了——看到那兩個黑褐色膠卷的時候,邵慈的臉色驀然就變了。
林載川道:“這是我們在潘元德的家裡找到的攝像帶,我想你應該知道這裡麵的內容是什麼。”
“潘元德現在已經被當地公安逮捕,但是他還不知道自己被捕的真正原因。”
林載川將那兩張錄像盤推到邵慈麵前,神色平靜,低聲問道:“這是你最開始的目的嗎?”
他緩緩道:“你擔心一旦潘元德知道你在為傅采複仇,這些視頻很有可能變成對傅采不利的把柄,潘元德在自己身敗名裂之後,出於
報複,
會拉著傅采跟他一起下地獄。”
按照林載川前段時間對潘元德的接觸和了解,
這個人絕對能夠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
他不好過、也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好過。
邵慈緊盯著桌子上那兩個膠卷,烏黑眼瞳輕微顫動著,他知道林載川一定已經看過裡麵的內容了,也早就看透了他的謊言。
像是一直以來支撐他的力量全然潰散,邵慈向後退了兩步,坐到椅子上,單手掩麵,聲音艱難發澀:“我一開始的打算,根本沒有想到會走到這一步……我的計劃是,在直播間裡公布我長期遭受性/侵的新聞,引起社會高度關注,迫使司法機關出於強大的輿論壓力,不得不徹查那幾個權勢滔天的人。”
“我知道這樣做不對,但是這已經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了。”
“他們這種惡貫滿盈的敗類,都是經不起調查的,我不能將真相公之於眾,用正當手段揭露他們的罪行,那麼用其他罪名把他們送進監獄,也足夠了。”
“我從始至終沒有想把傅采牽扯到這裡麵來。”邵慈喃喃道,“林隊,如果不是你一定要調查到這個地步,我不會把他的存在告訴任何人。”
林載川淡淡道:“無論你是出於什麼目的、有什麼苦衷,既然你要利用司法權利,警方要做的隻有維護司法公平、還原案件真相,明知案件事實有蹊蹺還視而不見,那不是公安機關應該做的事。”
短短幾分鐘的時間,邵慈臉上的血色已經完全看不見,他聲音發抖,語調幾乎都咬不準了,“……所以你要公布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嗎?告訴所有人,我在直播間裡說謊了,傅采其實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讓那些人在傅采身上的所作所為被所有人知道,讓他生前被折辱、死後還要被談論,遭到無數人的同情、議論乃至笑話……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
邵慈怔怔地看著林載川,眼眶發紅,神情是他自己恐怕都沒有意識到的,將近悲切的懇求。
邵慈已經因此徹底退出娛樂圈,而這起案件真相一旦公開,一定又是一場軒然大波,除了傅采的親人、粉絲會受到再次傷害,大多數人隻有置身事外的憤怒與憐憫……而“憐憫”也不都是善意的。
為什麼不對其他人下手呢,被性/侵的人怎麼偏偏是傅采,從進入娛樂圈就一路順風順水,說不定傅采是自願跟他們發生關係的,否則為什麼到死都不報警。
這樣的聲音一定會有,而且不會少。
而傅采已經無法開口為自己辯駁一分。
林載川微微皺起眉,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隻是道:“現在你可以在警方麵前陳述這起案件的所有實情了嗎,傅采遭受多人性/侵的全部始末,以及你跟傅采到底是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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