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父。”
唐大宛都督府——烏茲彆克斯坦。
越對應越感慨:
……
安安聞言捧場:“姨父講的也好聽。”
前路漫漫,還遠未儘。
李淳風聞此激昂戰事,忍不住起身,在屋中走來走去。
崔朝講到這,也覺得阿史那賀魯神奇——剛被蘇定方大將軍攆的兔子似的,跑出去三百裡地,死傷數萬手下,結果安營後,竟然還有心思冒雪打獵去。
而吳英則記掛薑沃:若是她這個領頭的女親衛長不在,其餘人護衛薑侍郎不夠上心怎麼辦?
安安小手抱著自己的杯子,邊喝牛乳邊等著聽故事。
“父皇當年懷德四夷,未殺頡利可汗,朕也不會殺他阿史那賀魯的,就讓他在長安城‘好好’住著吧。”
**
薑沃到了初唐,若說有什麼遺憾事,便是許多詩詞隻能在她心頭激蕩,她卻不能說出口。
“改,安西都護府為安西大都護府。”
他講完後,有點歉然望著安安:“是不是姨父講的太乾巴巴了。”換她來講,每回總有些新鮮話,逗的安安前仰後合的。
這便是大唐武魂不滅的傳承!
“嘉禾,你亦如此。皇後令你去內教坊讀書,後來甚至親自教你,難道是為了讓你一輩子在立政殿端茶倒水,看守庫房?”
皇帝看著眼前嶄新的西域輿圖:“媚娘,咱們今日不做彆的,就把西境州府重設一遍!”
休沐日,正在書房裡整理國子監今年新生名單的崔朝,聞言擱下手裡的筆。
後來,薑沃曾特意找了半日空閒,對著皇帝新製定的‘安西大都護府’的大唐邊境,來對應看她的現代地圖。
吳英和嘉禾,還是忍不住來尋薑沃。
崔朝笑了:以往都是薑沃給安安講故事,這不,安安都記住了許多薑沃的譏諷玩笑話。
“好。”
這兩人,是走的最快,也算是最早符合薑沃心中‘女官’標準的。
薑沃交給師父李淳風的,不隻有司農寺的育種田農與將作監的匠人。
登州海船上。
*
“蘇大將軍趁此下令反擊,以一萬精騎追的阿史那賀魯十萬大軍潰散,四麵奔逃而去。”
崔朝開始講起來。
二十餘年後,他帶出來的副將,再次於雪夜破金牙,擒阿史那賀魯,滅西突厥!
嘉禾是擔心在宮裡的媚娘:這些年皇後身邊的衣食住行,她都萬般上心,她走後,皇後會不會不慣?
立政殿。
安安又仰著臉問道:“姨父,那個阿史那賀魯是不是快到京了?”
“阿史那賀魯再次慌忙逃竄,後至石國,終為蘇大將軍生擒。”
嘉禾是偏沉默的性子,但吳英一向是爽快的有一說一,於是她忍不住眼圈紅紅道:“我還是想跟著侍郎回長安!我不是怕此去海上和到愛州吃苦。隻是怕我不在,您沒有用著順手的人。”
“此戰,大唐收西突厥馬匹、牲畜四十餘萬。”
“阿史那賀魯逃至金牙山下,時值隆冬,天降大雪。積雪平地二尺,兼有雰晦風冽,人馬難行。”
“吳英。”
走過來蹲下身子與安安平視:“好,安安想聽什麼故事?”
“增設濛池、昆陵兩都護府。”
薑沃抬手,指向窗外無垠大海:“是為了讓你們,走出去。”
西突厥滅後,大唐西邊疆域大大擴了出去,自然要加設羈縻府州,原先的‘安西四鎮’布置,就不再夠用了。
“立刻就令十萬大軍把蘇將軍的精騎團團圍住,開始進攻。”
“增設……”
“阿史那賀魯見蘇將軍身邊隻帶了萬餘人,就覺得……”
但除了自豪與感慨,更生慎然警惕,因白居易這首詩的全作,寫的並不是大唐的繁榮,而是安史之亂五十年後,大唐失去了這些疆土後的痛心——
“阿史那賀魯便覺這是上天庇佑他。如此大雪,唐軍再不能趕來了。”
“增設大宛都督府。”
吾輩自當警鐘長鳴。
西突厥遂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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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一小兩人隔著炕桌對坐,崔朝麵前放了一杯茶,安安麵前放了一杯煮過的牛乳。
媚娘在旁執朱筆,預備與皇帝邊說邊記。
“這幾年你跟在我旁邊,我讓你讀的那些書,遇到朝廷事時告訴你的那些道理,我一日日帶著教導你——不是為了讓你一生跟在我的馬車旁邊護衛我的。”
媚娘正在與皇帝一起看輿圖。
“於是阿史那賀魯便在金牙山下安營紮寨,更率眾出門雪中射獵去了。”[3]
登州。
皇帝的手指一下下叩在戰報上:“從前叛唐時不悔,屠戮我大唐子民時不悔,如今一被生擒,就悔上來了?”
這一日,薑沃與李淳風就在這艘大唐東境的海船之上,說著大唐西境的戰事。
走向獨當一麵。
“阿史那賀魯以為唐軍必不能至,然而蘇定方大將軍反其道行之,頂風雪晝夜兼程,奔襲數百裡,奇襲金牙山,一舉破敵。”
一個是當年媚娘回宮後,從掖庭罪籍中帶走,一直跟著她的嘉禾。
唐拔州都督府——阿富汗。
“涼州陷來四十年,河隴侵將七千裡。平時安西萬裡疆,今日邊防在鳳翔。緣邊空屯十萬卒,飽食溫衣閒過日。”[4]
亦主將亦師父。
那日他正好在禦前,陛下給他看了公文,口中冷笑道:“阿史那賀魯請罪,道他深悔背父皇厚恩,才有此滅國天罰。不敢求活,隻願麵昭陵而死——”
她話音剛落,就見一向待她親近柔和的薑侍郎肅容起來。
他點頭按照薑沃的語氣繼續講下去:“是,阿史那賀魯一看,十萬對一萬,優勢在我。”
何等豪邁英武、煥爾觸目!
女兒麵容肖父,如今他與安安對坐,簡直像是見到一個稚子版的陛下坐在對麵似的。
所以崔朝才對安安道,不但能去看獻俘儀式,還能就在昭陵拜先帝與文德皇後。
這個故事,安安已經聽了好幾遍了,但今日還想聽。
但這次,皇帝偏定在了昭陵獻俘。
“蘇將軍令大軍成方陣,長矛在外,於高地據守。阿史那賀魯數次衝擊,皆不能破,反倒累的自家將士死傷累累。”
用餘生來做俘虜。
哪怕薑沃不在家,崔朝也是按她要求的來帶孩子。
但此刻,見小小的安安坐在對麵,崔朝還是忍不住含笑:這樣隔桌對坐的場景,他與皇帝有過許多次。
去向星辰大海。
還有兩個姑娘——
她也知姨母不在家,出遠門去了。
陛下啊,真是個很記仇的性子——向來‘軍凱還則飲至於廟’獻俘虜都是在太廟進行的。
另一個亦是掖庭宮女出身,是跟在薑沃身邊最久的女親衛長吳英。
頗為有趣。
崔朝被安慰到了。
李淳風聽薑沃講完蘇定方破敵,也不由擊案道:“竟是雪夜奔襲破金牙!好!”
薑沃想,蘇定方大將軍,在決定雪夜奔襲金牙的那一刻,一定也記起了曾經的李靖大將軍吧。
長安城。
“想聽蘇大將軍雪夜破敵的故事!”
忽然想起一事,感慨道:“蘇定方大將軍,曾是李靖大將軍的副將!當年……”
她初聞蘇定方大將軍,此雪夜突襲金牙的奇戰,腦海中第一反應就是那首‘月黑雁飛高,單於夜遁逃,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3]
相距萬餘裡,儘是大唐疆土。
於是這一次,薑沃將活點地圖上標注的地點,交給了她們二人,讓她們隨師父出海,真正的去曆練一二。
薑沃頷首接過:“貞觀四年,李靖大將軍亦是如此,於寒冬大雪夜,隻率三千騎兵,晝夜奔襲三百裡,直取東突厥王庭定襄城!一戰破敵,活捉頡利可汗,滅東突厥!”
看到熟悉身影的時候,安安的小臉兒上就有笑容:“姨父!我想聽故事。”
唐波斯都督府——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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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安西萬裡疆啊。”彼時薑沃放下了輿圖,想起了白居易的詩。
崔朝點頭:“是,到時候獻俘的時候,安安也可以去看。”他頓了頓,露出個笑容來:“正好,安安也可以去拜見祖父祖母了。”
辭彆前夜。
之後便是追擊逃部,收攏殘部。
崔朝還記得西突厥捷報送入京的那一天。
試著把孩子當成同等的朋友,跟她交流的時候,多聽一聽孩子的意見。
乳娘講的故事不如姨母講的,還好姨父在家!
“……蘇大將軍原是親率精騎在追趕餘部,然就在曳咥河叛,遇到了阿史那賀魯的十萬大軍。”
“還想死在昭陵?”皇帝再次冷笑。
安安忽然冒出了一句:“優勢在我!”
自當年,她與媚娘商議定,在掖庭設內教坊,教導宮女讀書,選拔體格擅武藝者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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