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還道:“吏部事多,薑侍郎珍重自身。”
有靈醒的朝臣,覺得心下一突,一時未敢答話。
關於皇後臨朝事,亦如此。
“帝後本為一體,若皇後都不能輔政,陛下又該委於何人?”
朝臣們一時再無敢多言。
接下來,她隻需要做好吏部事就可以了。
朝堂之事,他洞若觀火。
有沒過腦子的直接道:“皇後不但是婦人,且非李姓。陛下豈可將國付與外人?”
但對皇帝來說,皇後才是自己人。
薑沃回到吏部,開始正式閉關梳理選官事。
於是薑沃認真道:“大將軍深得陛下信任,自知陛下聖躬不安,需得靜養方能保全龍體。”
李勣已有決斷,便不再多說。
李勣垂下眼眸:他知道。
這一個個罪名,誰擔待的起?
她說的儘是肺腑之言。
此時李勣抬頭望著眼前的薑侍郎,見她神色誠摯,眼眸清澈——
(本章作話有對雙帝王的分析,屏蔽作話的家人們建議開一下~)
自此。
時起居郎記:
*
而當今皇後,從出身、從過往行止來看,無疑是適合的。
覺得這真是一道‘古往今來聖賢之詔’!
李勣曆經隋唐兩個朝代,光大唐的帝王,也已經見了三位。
是啊,太子今年才六歲。
他們怎麼會比媚娘這位‘主動要求流放武氏兄弟,杜絕外戚’的皇後更合適?
就像廢立皇後,他最終需得表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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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殿中。
對麵的薑侍郎聲音沉靜,說的也是李勣近來一直在反複思量的事情:“然朝事繁雜,太子年幼——除了皇後,還有誰適宜處斷朝事。”
李勣大將軍隻是輕易不言,但以他在朝上的地位,事關如此大事,絕不可能一直不言。
皇帝不單是需靜養以延綿聖壽,更是……哪怕陛下想強撐,一旦風疾發作,頭痛目眩起來,也是實撐不住的。
媚娘與皇帝,既然走了這一步,自然已經想好了如何麵對朝堂的反對之聲。
有機會造反的宗親、會挾持年幼太子把持朝綱的朝臣,才是‘外人’。
*
李勣默然。
皇帝這話,再不過腦子的朝臣,也不敢接了。
數日後,皇帝病愈。
要是說不出答案,又隻梗著脖子堅持‘皇後婦人,不得理政’,那豈不是逼著皇帝帶病工作,傷及聖躬?
誰還能反對?
反對皇後輔於政事,皇帝就問你要一個‘你覺得皇後不行,那誰行’的答案。而這個答案,要是說不好,就可以去複習下皇帝剛登基時候的‘房遺愛謀反案’與‘宰輔貶官事’的下場了。
薑沃在吏部聽聞此諫,心道:魏文帝,這舉的是什麼好例子嗎?
是啊,對他們來說,皇後是女子是異姓外人。
皇後,從隻偶然出現在大朝會上,漸成常朝皆至;從隻於帷帳後靜聽國事,到奏疏上出現越來越多的皇後朱筆批複——
陛下聖躬如此,不能操勞,若是太子監國,必要安排輔政大臣,那……朝中才是真的亂了。
薑沃都能想到,媚娘聽到這個例子時的笑意。
說實在的,她也不覺得有人能夠通過言辭說服英國公。
果然很快迎來了雪花般的奏疏。
她想,李勣心中應當已然有決定,隻是最後再與自己確認一二。
後臨朝漸多,決事日增。
*
皇帝聞言冷道:“哦?想來卿已有相中的李姓宗親了?那薦給朕瞧瞧,能否代朕掌朝政?”
薑沃謝過英國公關懷。
群臣以禮法力諫道:“《禮記》有雲:天子理陽道,後理陰德。不得失序。”
滿朝文武不再諫皇帝裁官事,隻針對皇後上朝事!
又佐以‘典範案例’:“昔魏文帝,雖有少主,尚不許皇後臨朝。所以追鑒成敗,杜絕婦人乾政。況大唐天下者,高祖、太宗之天下,陛下應傳之子孫,不可持國與人,有私於後。”[1]
是啊,這種皇後輔政,看似‘驚世駭俗違背禮法規矩’的決斷,才是當前形勢下,對朝堂,尤其是對皇帝最穩妥的方式。
是,此詔深得前朝士大夫之心——皇帝不許太後乾涉政事,那少主隻能聽從朝臣,士大夫自然滿意。
她知道,關於皇後臨朝,外頭已然掀起了一場風雨。
‘魏文帝雖有少主,不許皇後臨朝’,說的是魏文帝曹丕那一道《禁母後預政詔》。
魏朝總共四十五年,之後就被司馬家給拿走了,這例子是不是不太吉利?
但與李勣大將軍談過後,其餘的她就都不在意了。
當事不能圓滿時,不得不選擇風險最小的安排。
薑沃並不想說服李勣大將軍——
曹丕曾有明詔:“婦人與政,亂之本也。自今以後,群臣不得奏事太後,後族之家不得當輔政之任。以此詔傳後世,若有背違,天下共誅之。”[1]
但……
皇帝召數位上諫激烈的朝臣,問及此事:“朕躬不愈,太子年幼,若非皇後輔於政事,卿等覺得何人可代?”
【帝自顯慶已後,多苦風疾。百司表奏,皆委皇後詳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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