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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敬業聽得眼前直冒圈圈,連忙道:“兵部!祖父我想去兵部。”
而最終吏部能交出這樣一份‘資考授官製’——
李敬業恨不得把頭埋到領子裡去。
皇帝睜開雙目,眼中亦多有嘉許之意,尤其是多看了兩眼裴行儉。
李勣麵無表情,拿過了戶部辛尚書的招考要求,開始念起來:
戶部辛尚書,直接借此機會,向皇帝和吏部要人了:戶部每年多大的工作量啊!
可隨著蔭封子弟越來越多,哪有這麼些實官職可授?
且他老人家‘心絞痛’過後,到底讚同了這份奏疏,並且已經先與六部裡其餘五部尚書,各要了一份【顯慶二年x部考錄官職要求】
將來若有違背者,也可按律法懲處。
茫然過後,又很快胸有成竹道:“祖父,我覺得哪一處署衙都成。”
薑沃與裴行儉起身謝恩後,薑沃又提起王老尚書的功勞。她與裴行儉都是還是吏部新人,如此大的改動,若要吏部上下一體完成此事,非得有王老尚書這座泰山石不可。
李勣見長孫被問住了,就問最基礎的道:“朝廷去歲新修的井田政令,你背的出嗎?再有,我不是讓你去國子監後,也得報一門算學嗎?你學的如何了?”
李敬業鬱悶道:“那祖父,我之前學的經史子集都沒用嗎?”
還有皇帝。
“薑卿說是不是?”
當科舉考試得官在世人眼中的重要性,漸漸能夠比肩,甚至在數十年、百年後,能夠壓過世家出身的重要性。
李敬業先是茫然。
然後與薑沃來到外殿議事。
薑沃:……陛下,真的,卷至如此嗎?
李敬業叩首應教。
皇帝示意她拿走看,薑沃就見,是一卷《職製律》——專門針對官吏失職、貪墨、違法所製定的一卷法律。
尤其是大將軍自家就有符合條件報考的子孫。
心中如此想,口中卻已經誠實答道:“陛下思慮的是,是該將新的‘銓選製’‘資考製’等新製都加入律法了。”
果然,隻聽皇帝道:“若論起修律法,朝中再無人比得過趙國公。”
而且還想的特彆絕:進士及第守選三年便能參加吏部銓選資考,蔭封子弟則需至少七年才能參加![1]
此時他問長孫李敬業,今歲若是報考,想要去哪一處。
比如此時映入薑沃眼中的一條:“官員憑借權勢侵占私田、民田:一畝以下杖六十,三畝加一等;過杖一百,五畝加一等,罪至徒二年半。”[3]
薑沃就見皇帝案上放了一卷《永徽疏律》。
皇帝把筆交給女兒,柔聲道:“安安自己寫。”
而此時,聽完戶部官職要求的李敬業:……這些詞聽起來好陌生啊。
他目如寒刃,問眼前這個終將要擔起英國公府的長孫:“你能夠任其職嗎?”
不由在心內琢磨道:薑侍郎提出守選製,是想讓候選官在這三年內,精學報考署衙所需的學問?
而皇帝又明顯是鐵了心支持吏部此舉——
“你要記著,為將帥,一將無能累死千軍!為官者,一人無能,萬民受苦!”
於是李勣手裡,也有五部的‘招考要求’。
【禮部掌天下禮儀典儀、祠祭……】
還是,另有他意?
李勣則繼續低頭看著薑侍郎這封奏疏上,還提出一項‘守選製’。
【戶部掌天下井田、徭賦、職貢等諸事。故,需在署官員熟記相應律法、擅於統籌各署衙賙給經費、熟知大唐疆域十道、三百餘州的人口、貢賦、徭役之事。注:急需精於算學的算官十人】
皇帝道:“可見兩位愛卿一心係國,凜然英風。”
薑沃心中一動,等下,皇帝不會是想……
李勣搖頭:“不,那是你能夠學會這些庶務的基石。”
而他們真正想達到的目的——
換了認真的口吻:“此時不能夠,不要緊。你要知道自己想做什麼,然後去苦學!”
帝後二人就想到了守選製。
薑沃頷首:甭管前宰相、現愛州縣丞褚遂良做官如何。他的字實在是清朗秀勁。
這便是當時薑沃給裴行儉透漏的皇帝心意。
其實,惦記長孫太尉的不止一人。
這樣才能做到‘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嘛!
【刑部掌天下刑名、律法、訟獄……】
“但,也是給他們做個心理預期。”
李勣繼續道:“當年我掌兵部時,最缺的便是職方官——先帝開疆擴土,大唐疆域屢屢外擴,四夷來服。按理來說,各州府輿圖三年就該重造一回,然實少擅測製輿圖之人。”
英國公府。
倒是裴行儉,薑沃之前舉薦他時,皇帝還持有一定保留態度。但此番,這位出身河東裴氏的世家子,能做到這一步,皇帝自是讚許。
李敬業再次閉嘴。
“朕昨夜忽想起一事。”
“今歲試行此‘資考製’後,朕必有功賞。”
帝後二人早就說過,裁官隻是手段。
李勣大將軍作為尚書左仆射,吏部的動向是瞞不過他的,薑沃也沒有瞞過他,而是積極請大將軍給提意見。
主要針對的就是蔭封子弟——
李勣合上從薑沃處拿到的‘各部授官考製詳要’。
守舊的朝臣,還在抱怨今年隻有五百個‘新官’名額,機靈的朝臣如辛尚書,已經開始琢磨怎麼從這五百個人裡,多給自家部門劃拉幾個名額和中用的人才了!
辛尚書還抓緊機會跟王老尚書告狀:“彆的不說,老尚書隻看原來令侄王侍郎,動不動就坐在這裡耽誤我們戶部的差事,也該多批給我幾個官員名額才是!”
隨著吏部要【資考授官】的傳言和消息越來越多,越來越詳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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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頷首而笑:“朕已然往黔州去信了。”
對薑沃,他已經太熟悉了。
“朕希望,十年後,朝臣中士族、勳貴出身者,哪怕以蔭位得官,卻也覺不由進士入仕,終不為美。”[2]
薑沃以發傳單的架勢,將五份‘公務員招考要求’,遞到帝後手裡。
也難怪安安喜歡。
貞觀殿。
兵部的話,李勣大將軍根本無需念稿,所需官員皆在他心中,他直接道:“兵部掌武官選授、更掌天下軍伍、士卒、邊境、關隘、山川……”
薑沃與帝後二人笑道:“今年就提出‘資官守選製’,三年後才能考試,自然是為了嚇唬人的。”
李勣也未追究,繼續道:“你覺得自己六部都可入?好,來看看其餘幾部。”
就會是另一番景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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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此番全然是公心,未有私心。
世家勳貴們忽然覺得:從來沒有這麼一刻,懷念起曾經的太尉長孫無忌!懷念起他在朝上一言勸服皇帝的舊事!
媚娘轉向一直閉目聽著的皇帝:“足見陛下慧眼,未曾看錯人。”
薑沃奉旨來到貞觀殿的時候,皇帝正手把手教女兒寫字,見薑沃來還搖頭笑道:“朕給安安尋了許多字帖,儘是書法大家的。安安卻是最喜歡褚遂良的字。”
守選製,其實是帝後二人提出來的。
“且朕見兄長信中說起,舅舅這兩年頗醉心田圃。唉。以舅舅的性子,若是無事可做百無聊賴,隻怕於身體無益啊,朕如何不憂心。”
勳貴子弟,滿十六歲可得蔭封,所以李敬業三年前,不過十六歲少年郎,就能夠被李勣安排到兵部去做實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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