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性轉文學(東女國女相傳33w營養)(2 / 2)

據說晉陽公主最得皇帝疼愛,且為人不但和善,還格外聰慧,與太子一樣,都習得陛下的飛白體,腹內頗有詩書。

比如此時,她見了薑沃屋中陳設,就問道:“太史丞慣用胡桌胡椅嗎?”

“陛下跟皇後特意給公主起了個小名兒,叫小兕子。娘娘拿著書說,那是書上一種身骨強健的神犀,希望小公主也能如兕子一般呢。”

說來,她雖是女官,但遇上兩位師父很早,後來幾年都在前朝。反而跟這些妃嬪公主們沒怎麼打過交道。

陶姑姑提起晉陽公主,臉上就帶了慈愛和無儘的好感——跟提到長孫皇後其餘的孩子一樣。

“日子過得真快,我還記得公主出生的時候呢。”她對著薑沃敘起舊事:“娘娘育有數個皇子公主,唉,可惜後來生的兒女,都略有些弱,公主又早產了些,難免更弱一點。”

此時幽州,即後世北京。

似乎非得是“坐一木榻,五十餘年,未嘗箕股,其榻當膝處皆穿”才算是守禮法的高士。[2]

聽晉陽公主這麼問,薑沃就知,公主隻怕素日還是以《禮記正義》所要求的:“坐,亦跪也”為主。

以至於殿中省和宮正司不得不一起出動,很是清查了一批設賭局的宦官宮人。

這些年,從文成公主和親事起,到司農寺棉花的種植、淩煙閣的起建址與吉日的測算、再到最近的‘聽診器’……

便是不請薑沃算,最後出具的文書也需要她來蓋太史局公印——李淳風舉賢不避親,在他忙於觀星,白日懶得料理太史局的事務時,理所當然的把公印交給了自己徒弟,讓她負責把關太史局的測算公務,而不是另一位資曆更老的太史丞。

若是他們收的是個世家出身的男弟子,哪怕資質不如,隻循規蹈矩,隻怕早五年就站在這裡了。

那些請薑沃算過吉期的朝臣,那些太史局出具的文書上,有薑沃審過敲過公印的人難道還好意思再板起臉來說什麼,女官不能參加大朝會?

唐時,正是跪坐轉向椅坐的時期——薑沃記得看過南唐的《韓熙載夜宴圖》,裡頭就基本都是高足椅子或是能讓雙腿垂坐的墩子了。

以往妃嬪和公主們有想卜算吉日的,也是可以送到太史局的,而晉陽公主私下請托,想來是不想走官中,是私事。

大朝會時,官員們都按序站在這廣場上,最裡頭的殿中地方有限,除了皇帝高坐外,也隻有太子、諸位宰輔、爵臣以及在京的親王能在裡頭了。

隻見裡麵是個寬闊的能容納上千人站立的廣場。

*

晉陽公主搖頭:“就是近來多陪著姐姐遊覽九成宮散心,所以有些勞累,並沒有什麼要緊。”

薑沃就這麼自然的站到了朝臣的隊伍裡,前麵就是師父李淳風的背影。

於是幾年太史丞做下來,薑沃已經跟大半朝臣,直接或者間接打過交道。

薑沃落後於師父半步,一起走入太極殿的大門。

她望向薑沃:“今日來,是有一事,想請薑太史丞幫忙算個吉期。”

確實,朝臣們也得認同這個觀點:隻看皇帝吩咐太史局做事,也都點名到薑太史丞,就可知在太史局這種部門,資曆實在是比不過資質的。

將作監、司農寺、太常寺這些署衙裡,跟她已經熟絡的官員們,對於她出現在大朝會上很自然,甚至還都主動跟她寒暄幾句。不過,就連跟她沒怎麼打過交道的署衙官員,也頂多隱蔽地打量她幾眼,或是避開免了寒暄尷尬,或是私下議論兩句,倒沒有人公開露出什麼反對之意。

人情往來就是如此,你來,我往。

晉陽點頭,她的眼睛就與晉王很像,哪怕細細打量人都很親柔溫和:“好,薑太史丞如此說,我會多留意的。”

不過好在,她一路行來,雖是慢了些,但終於走到了這裡。

上行下效,兼之聖駕不在宮中,許多宮人竟也就趁著值夜的時候開始賭鬥起來。

“何夫人倒是客氣,說不必格外勞煩,隻等你休沐就行。可我記著你前兒剛輪過休沐,接下來七八日怕是不得空了。”

薑沃就溫聲勸她:“公主雖守禮正坐,但要記得多起來走動一二,切莫沉浸於練字或是針線,忘神久坐。”

果然,從韋貴妃開始‘投壺’賭鬥開始,不過幾日,宮中‘賭鬥’事就蔚然成風。

此時才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晉陽公主,人儘皆知的陛下掌珠。

薑沃遞上杯盞:“公主身子不適?”

薑沃還聽劉司正說,好幾個出嫁的公主,都常到九成宮來一起玩。

晉陽公主含笑應下來。

何夫人應了。

畢竟孔子都曾罵過“老而不死是為賊”,罵的就是原壤這人‘夷俟’(即非正坐),又一向無孝悌敬人之德,後來還用手杖敲了人家的腿。

農曆七月末,盛暑退去大半。

一路自然免不了遇到相熟之人,需要寒暄問好,也少不了經受旁人的打量目光——

薑沃應了。

晉陽公主所說的胡桌胡椅,其實就是現在的高桌高椅,可以把腿垂下來坐。

薑沃點頭。

是善意的好奇,像是一隻幼鹿一般,會帶著好奇神色去打量未曾見過的花。

薑沃將公主引進門。

薑沃跟著李淳風走向太史局官員所立之處。

其風之盛,讓薑沃都忍不住私下感慨了一句:什麼澳門,那就是小九成宮啊。

皇帝都這樣選擇,其餘有臉麵的朝臣,自然也都會直接請薑沃來算吉期。尤其是長孫無忌,家中兒孫們婚事的六禮都直接委托薑沃來算。

薑沃想,這便是潛移默化吧。

薑沃就站在這大片隊伍的中後方,看起來與周圍每一個官員,並無不同。

她於宮正司門外等候,遠遠就看到晉陽公主過來,身邊隻帶了一個乳母。

說完後,晉陽公主忽然略側頭,以帕掩口咳嗽了兩聲。

於是各位妃嬪均選擇了比較低調但更刺激的娛樂方式:在宮裡‘鬥牌’‘鬥棋’‘投壺’,不隻玩兒,還會設局賭些彩頭。這樣玩樂動靜不大,彼此一約能玩一日。

對朝臣們來說,在聽多了名後,再親眼見到這位太史丞走到朝上,就沒那麼多驚訝了。

是人情往來,更是權力。

隻是這會子初唐,高足桌椅,還顯得不那麼正經。

次日,薑沃將屋子的外間格外收拾了一遍,迎請晉陽公主。

李淳風忽然轉頭對她似笑似歎息說了一句:“師父陪你走到這裡,也很歡喜。”

九成宮原本就是行宮,人口少規矩鬆,皇帝再一出巡,空氣裡就更加飄滿了自由的味道。

薑沃點頭:“姑姑有事,那我早回來就是。”

用他的話說:要是資曆有用,他跟袁天罡就不用蹉跎多年,最後收了這麼個小徒弟了。

她按規矩垂手安靜站著,隻用餘光打量了下這太極殿外的廣場上,站滿了烏壓壓的官員。

陶枳點頭:“倒不是我有事尋你,是今日晉陽公主的乳母何夫人過來問起此事,說公主有一事想請你幫著算一算吉日。隻是公主不好去前朝太史局,就想來宮正司。”

陶枳又囑咐道:“晉陽公主亦是文德皇後所出之女,性情極似太子,是最柔和的,她有什麼請托,你量力而為就是,若是做不到,隻管照實說,公主再不會惱的。”

不但她,這些年,宮正司裡凡需大量抄寫文書的女官,全都換成了這種座椅——還是舒服最實在啊。那樣跪坐久了,再垂著頭寫字,很快就能體會到醫書上所寫的‘足痹轉筋,肩頸僵直’,甚至‘痹不得搖’。

進了宮正司,晉陽公主便道:“乳娘去與陶宮正敘話吧。”是要單獨與薑沃說話的意思。

*

但凡牽扯過一點事端,便是一份香火情。

“是,姑姑說的有理。那我明兒早些回來。”

但薑沃自己的屋子裡,當然用的全是適合她習慣的家具。

*

“晉陽公主處雖客氣,咱們也不可太實在了,真讓公主等上個七八天。”

這日薑沃剛回宮正司,陶姑姑就叫她過去:“你明兒忙不忙?若是不忙,能不能早回來些?”

當然,後宮娘娘們是管不住的,她們依舊在快樂設局。

且說‘賭’這件事,之所以在後世被堅決禁絕,正是因為刺激,會讓人欲罷不能。

那之後可也得硬氣起來,保證你一個家族,沒有一點兒需要人家太史局敲章的事兒。

*

夏日的太陽,很快升的很高,懸於天際,明燦燦照過大殿。

薑沃邊算二鳳皇帝出巡的吉日,邊在心裡感慨:幽州啊,這是她前世去過為數不多的城市之一了。

隻是今年有廢立太子事,聖人心情難測,宮中留下來的後妃就不好大擺宴席,流水似的看歌舞百戲取樂,鬨得動靜太大。

尤其是高陽公主這種夫妻倆一貫感情不好的,索性每日命公主府的人套了馬車,進宮來玩,有時候不單輸光了彩頭,還把身上所有朱釵環佩都輸完了才肯儘性離去,當然,也有賺的盆滿缽滿的時候,甚至需要向貴妃借兩個宦官,才能把贏的一箱錢抬出宮去。

隻見晉陽公主身體顯見有些單弱,但神色卻很平柔,沒有病人常見的鬱鬱,甚至眉宇間還常有好奇探求之色。

近來皇帝忽然調了兩府兵力到幽州,此時又去親巡,大概又要有大動作。

可見禮數的重要性。

不過,對九成宮的嬪妃宮人們來說,並不太在乎聖人是為什麼出巡幽州,隻知道,聖人會有兩三個月不在!

更何況,不知有多少勳貴朝臣,來太史局為自家請過吉期。

薑沃注意到她的眼神在晉陽公主的披風上流連了一遍,顯然在查看公主的外衣有沒有透風。臨走前也到底沒忍住囑咐了一句:“公主莫要說的太久傷了神,剛吃了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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