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清風寂寂,夜色正濃。雲淺月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黑蒙蒙的,沒有月光也沒有星光,她收回視線,跟著彩蓮腳步向她的房間走去。
“淺月小姐終於出來了,小老兒這就去給您端來藥膳。”藥老聽到聲音從屋中出來,顯然未曾睡下,也是在等著雲淺月的。
“勞煩您了。”雲淺月歉意地一笑。
藥老笑嗬嗬去了廚房。
“淺月小姐您不用客氣,我家世子走的時候就交代了。我們照顧好您是應該的。”青裳回頭對雲淺月笑著道。她發現淺月小姐沒有大家閨秀的架子,還很體貼下人好說話,很容易讓人親近喜歡。
“你家世子那是怕我累死了給他丟人!”雲淺月哼了一聲。想著不知道什麼事兒值得那個家夥親自出去辦。
青裳輕輕笑了,並不言語。
雲淺月看著青裳,覺得容景的這個婢女比彩蓮、聽雪、聽雨可是強了太多。不卑不吭,不多言多語,也不嘴碎。她笑著問道:“青裳,你嫁人了嗎?”
青裳腳步一頓,燈籠照著她的臉龐有些發紅,對雲淺月搖搖頭,“還未曾。”
雲淺月點點頭,不再詢問。人家再好也不是她的人,況且人家沒嫁人她也娶不來。
二人再不說話,不多時就來到了東廂的暖閣,青裳挑開簾子,對雲淺月躬身道:“淺月小姐,就是這裡。”
雲淺月就著青裳挑開的簾子抬步走了進去。屋中珠簾翠幕,浣紗壁窗,輕紗簾帳,布置雅致但不奢華,與她在雲王府的房間相差無幾。她掃了一眼,走到桌前坐下,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家世子這個院子還曾經住過女子?否則如何會有這樣一間屋子?”
青裳將燈籠熄滅,笑著搖搖頭,“這是前幾日知道淺月小姐要住進來,世子命奴婢收拾的呢!以前這房間是做世子的小書房的。世子懶得去那間書房的時候,就來這裡。”
“哦,原來這樣!”雲淺月沒骨頭一般地趴在桌子上。
外麵腳步聲伴隨著菜香味傳來,青裳立即出去迎接,不多時將各式飯菜擺了滿滿一桌子。雲淺月本來不覺得餓,這飯菜一上來她就立馬有了食欲,連忙拿起筷子吃了兩口,對青裳問,“這些都是藥老做的?”
“嗯,藥老不僅會種植藥材,會養花,還會醫術和做得一手好菜。”青裳看著桌子上的菜笑著道:“這些都是世子列出的菜單,說淺月小姐您喜歡吃的菜。”
“這麼說那芙蓉燒魚也是他做的了?”雲淺月眼睛一亮。是不是說明她隻要圍住藥老這老頭以後都能有芙蓉燒魚吃了?
“回小姐,不是呢!藥老雖然慣常做許多好菜,但是這芙蓉燒魚還是做不出的。”青裳笑著搖搖頭。
雲淺月臉一垮,“那您知道誰做得好芙蓉燒魚嗎?就那天吃那個誰做得?”
“回小姐,這個奴婢不能告訴您,我家世子要我們保密。”青裳搖搖頭。
雲淺月切了一聲,低頭繼續吃飯,嘴裡嘟囔道:“他不就是抓住我這點了嗎?等哪天我將剛剛養成這好吃懶做的毛病都改了,看她還拿什麼威脅我。”
青裳笑而不語。覺得淺月小姐著實可愛。如今這麼純碎性情的女子何其少見?
吃過飯後,雲淺月打了個哈欠,困倦地趴在桌子上懶得動。
青裳將東西收拾下去,回來見她趴在桌子上,心疼地道:“小姐這幾日大約累壞了,您趕快休息吧!有什麼事情隻要喊奴婢一聲,奴婢很快就來。”
“好!”雲淺月向床上走去。
青裳關上門,退了下去。
本來以為可以睡很久,不想第二日天剛亮她就醒了,而且再無困意。雲淺月遂起床,在屋中打了一遍太極,又伸展了一番拳腳,才打開門。
青裳也剛剛起來,似乎沒料到雲淺月竟然沒睡幾個時辰,給她見了禮,進屋來侍候她洗漱用膳。
吃過早飯後,雲淺月惦記著將昨日腦中的東西拿去和容景書房中那些書做對比,看看是不是相差無二。便很積極地去了書房。
青裳將她送到門口,囑咐道:“淺月小姐,你要仔細身子,記得喊奴婢。”
“好!”雲淺月擺擺手,關上了書房的門。
青裳看著書房愣神,想著誰說淺月小姐大字不識?一個大字不識的人如何能在書房癡迷地看了三日書不眠不休?況且世子身上的寒毒頑疾也是因為淺月小姐治好了呢!淺月小姐肯定不如傳言一般。
“青裳,世子剛剛來信了,問淺月小姐情況如何?”青泉走過來,向著書房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
“淺月小姐昨日半夜剛剛從書房出來,今日早早就起來又進去了。咱們世子怎麼就這麼狠心,我看淺月小姐在咱們這裡住這幾日不但胖不了,怕是還會瘦了。”青裳低聲埋怨道:“一千多本書呢,才半個月的時間,淺月小姐如何能看完?就是世子當初不也用了一個月才看完嗎?”
“我也覺得世子太狠了。不過世子既然如此吩咐,必然有他的道理。咱們隻將淺月小姐的情況告訴給世子就成了。”青泉道。
“嗯!”青裳點點頭,又低聲問,“世子到底去了哪裡?以往離開的時候都不瞞著我們的,這回怎麼連我們也瞞著了?”
“世子就隻帶走了弦歌哥哥。恐怕隻有弦歌哥哥知道世子去了哪裡了。”青泉歎了口氣,羨慕地道:“我真羨慕弦歌哥哥,可以每年都和世子出去,而我們卻要守在這裡。”
“誰叫你沒弦歌武功好了。繼續回去練吧!世子說了,等哪日你打敗弦歌,他也帶著你出去。”青裳笑著道。
青泉哼了一聲,“我自然一定能打敗他的!”
青裳看著青泉笑了笑,歎息了一聲道:“我以前就想著隻要世子能好好的,我們什麼都不求,如今上天保佑,世子終於好了。我們也不用再日日提心吊膽,生怕哪一日世子離我們而去了。”
“嗯,多虧了淺月小姐。”青泉點點頭。
“可惜淺月小姐是那麼個身份,若她不是雲王府的唯一嫡女的話,我到希望淺月小姐能嫁給咱們世子的。他們看起來言語不合,性情也大不相同,我卻是感覺咱們世子和淺月小姐站在一起或者坐在一起的時候是最相配的。”青裳低聲道。
“我還希望呢!彆想了。若是咱們世子喜歡,一定有辦法娶到淺月小姐的。若是不喜歡,我們喜歡也沒用。”青泉看著青裳,打趣道:“姐,你再操心都老了。弦歌哥哥會不要你的。”
“去你的,死小子,越來越不學好了!”青裳臉一紅,佯裝伸手去打青泉。
青泉立即躲開。姐弟二人笑鬨著離開了書房。
書房內雲淺月早已經一門心思撲在了書架的書上。她從第一排書架開始,一本本翻看起來,與腦中所接收的東西做一一對照。有些她腦中沒有記憶的書單獨挑出來,將腦中有記憶的書略過。
她沉浸在書中,不知不覺天又黑了。直到房間內再看不見什麼,但她沒有想離開的意思,對外麵喊,“青裳,給我點一盞燈!”
“淺月小姐,您要吃飯嗎?”青裳問。
“將飯菜端來這裡吧!”雲淺月猶豫了一下道。
“好!”青裳立即去了。
不多時青裳拿了一顆夜明珠來,書房內霎時亮如白晝,雲淺月瞥了那夜明珠一眼,拳頭般大,她撇撇嘴,容景這家夥有的是好東西,她這麼成日裡在這些好東西裡泡著,也見怪不怪了。
“這顆夜明珠是王妃留下的呢!世子一直沒用,如今世子怕淺月小姐將眼睛看壞了。就將這個留下了。”青裳將一應所用準備妥當,問道:“淺月小姐,奴婢侍候您布菜嗎?”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你去休息吧!不用在外麵守著我的。”雲淺月拿著手走到桌前坐下,對著青裳擺擺手。
青裳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雲淺月一邊翻著書一邊用膳。飯後,又埋入了書架中,直到困乏,便就在青泉搬來的那個軟榻上睡了。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她便也是這樣日日除了看書就是睡覺,再無彆的事情。
接下來幾日,都是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雲淺月不知疲倦地沉寂在書中。幾十排的書架被她看得所剩寥寥無幾。而她早已經不知道進來幾日,也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青泉和青裳擔憂雲淺月身體的同時,又是萬般絞儘心思地在她膳食上下功夫。
這一日,雲淺月終於將容景書房那幾十排書架上的書都略過了一遍,她放下最後一本,看向挑出來的那些沒看過的書,大約有一百多本,有幾本是古籍典藏,還有幾本絕跡的幾百年前遺留下來的傳記孤本,還有幾本有關醫術和毒術的書籍,頁麵都極其陳舊,書頁都泛黃,還有幾本是用竹簡編纂的,顯然這些市麵上少見或者淘不到而沒有被這個身體主人看過,再剩下的那些則是些奇聞趣事,市井的人物故事之類的,她將那百多本書掃了一遍,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子,對外麵喊,“青裳,今日第幾日了?”
她想看看還有沒有時間將剩餘這幾本書熟記腦中。怎麼也要對得起她這些天的辛苦吧!這些天她略過那些書,為的就是尋出這個身體沒看過的書來。如今找出來了,自然要看完。實在沒時間,她就搬走。
“回淺月小姐,今日第十四日了。如今午時剛過。”青裳在外麵道。
“那好,你就將午膳端來這裡,我今日定能都看完。”雲淺月一邊揉著酸疼的肩膀,一邊對外麵問,“容景回來了嗎?”
“回淺月小姐,我家世子還沒回府。”青裳道。
雲淺月蹙眉,想著容景那家夥乾什麼大事兒壞事兒去了?居然將她仍在這裡一連走了將近半個月還沒回來?她也懶得再想,開始端正姿勢打太極,以圖讓自己僵硬的胳膊腿活動開。
青裳聽不到雲淺月聲音,立即下去準備飯菜了。
吃過午飯,雲淺月繼續埋頭看那剩餘的書,自然先挑選那幾本孤本和古籍來看。這回明顯腦中沒有記憶慢了許多,但她仗著過目不忘,再加上這些日子將這個身體遺留的記憶轉化吸收為自己的,如今遇到些艱澀難懂的到也略微一琢磨就能融彙貫通。
天漸漸暗下來時,雲淺月已經將剩餘那幾本醫書毒術孤本和古籍看完。她見天色還早,也不覺得累,頗有興趣地拿起那些市井故事和小人書看了起來。這種小書以前在那個世界很早以前地攤上也是賣的,隻不過後來隨著發展,越發的稀少了。如今沒想到容景這書房裡還藏了這麼多。她看了一本,覺得有意思,便又拿起一本,緊接著一本一本便放不下了。
就在天色全黑下來之時,雲淺月看不見了,剛要喊青裳掌燈,聽到有人走近門口,緊接著書房的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麵推開了,她一邊看著書一邊想著這個家夥終於回府了嗎?頭也不抬地道:“你回來的正好,給我點上燈!”
那人的腳步一頓,視線向這邊看來,並沒有立即動作。
“對了,我忘了根本就不用掌燈了,就將你那顆夜明珠拿出來。白日裡不用的時候我給你收進左側牆壁角落那個盒子裡了。聽青裳說是你娘留給你的,我可不敢弄壞了。”雲淺月又道。
身後那人依然沒有動作,視線卻是焦在了她身上。
“喂,你沒聽見嗎?一走半個月,你到變成聾子了還是啞巴了?”雲淺月眼睛焦在書上不離開,用力地睜著,她正看到一處有意思處,舍不得離開一分。
背後那人呼吸似乎亂了一亂,但很快又歸於平靜,還是沒動。
“容景,你站在門口搞什麼幺蛾子?還不快點兒!”雲淺月有些惱,催促道:“快些給我掌燈,沒聽見嗎?”
雲淺月話落,那人終於動了,腳步輕淺地走進來,走到左側牆角處從盒子裡取出那顆夜明珠,書房霎時明亮如晝。他將夜明珠輕輕放下,緩步向雲淺月走來。
“你這半個月乾什麼去了?不聲不響的,不會乾什麼壞事兒去了吧?”刹那的明亮感覺讓雲淺月有些不適應,她閉了閉眼,再睜開,問道。
那人沒有言語,則是在她身後停住腳步。
雲淺月這才感覺出不對,看來她真是看書看的糊塗迷糊了。這人的腳步和氣息明明就不是容景,容景的腳步是輕緩優雅,即便看不到他的人,聽到他的腳步聲,也讓人感覺那是一幅畫卷在慢慢展開,而這人的腳步聲雖然也是輕,但卻是悄然沉靜,像是冬日裡簌簌而落的雪,容景的氣息是如雪似蓮,這人的氣息卻隻是乾淨。
她想到這,猛地回頭看去。隻見她身後的人果然不是容景。
那人是一名極為年輕的男子,看起來比容景要略微小一些。眉目乾淨,細看之下與容景有幾分相像,他身上穿的不是大家公子所穿的錦袍,而是一身蕭蕭白衫,白衫質地不算上乘,但貴在潔淨無瑕,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纖塵不染。腰間掛著一塊同樣剔透晶瑩的玉佩,再無多餘點綴。
雲淺月看著那人,那人同時也在看著他。雲淺月眼中的神情是疑惑,那人眸中情緒朦朧如霧,複雜莫測,讓她看不清。似乎含了萬千情緒,又似乎什麼都沒有。
雲淺月被他目光看得不太舒服,仿佛他認識她一般,她抿了抿唇,試探地問:“我是雲淺月!請問你是誰?”
雲淺月話落,那人身子猛地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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