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月跟在容景身後,一邊踢踢踏踏地走著,一邊順便觀賞皇宮的精致。讀蕶蕶尐說網有太監宮女來回穿梭,見到二人很遠就跪在地上見禮。雲淺月看著戰戰兢兢緊張地跪在地上的人無奈,想著這就是古代。尊卑深入人的靈魂。
“說了你幾次都不改,總有一天腳崴了,你就能端端正正好好走路了。”容景回頭看了雲淺月一眼,溫和的聲音含著無奈。
雲淺月不以為然,瞥了容景一眼,“我發現你管得真寬。”
“你也發現了?那你有沒有發現我就對你管得寬?”容景停住腳步,仔細地看著雲淺月,聲音低淺,含了一絲彆樣的意味。
“發現了!你喜歡欺負我嘛!我沒有奶奶,你讓我想到奶奶。”雲淺月道。
容景身子一抖,抬步繼續向前走去,走了兩步,聲音傳來,似乎有些賭氣,還有些磨牙,“你真是沒救了!”
“嗯,我也覺得!所以你不用總管著我了!我是真沒救了。我都自暴自棄了,你還管著我做什麼啊!”雲淺月覺得氣到這個家夥真是大有收獲,她腳步立即輕快了,兩步追上容景,歪頭看他臉色,笑嘻嘻地道:“喂,你去管秦玉凝吧!她一定喜歡讓你管的。你沒發現那小丫頭見到你都挪不動腿了嗎?她……”
容景腳步頓住,偏頭看著雲淺月,目光黑幽幽的。
雲淺月身子一個瑟縮,聲音戛然而止。
容景認真地盯了雲淺月半響,在雲淺月心驚膽戰以為他要發飆的時候,他緩緩吐出一句話,“你果然沒救了!”
話落,他繼續抬步向前走去。
雲淺月眼睛眨了眨,扁了扁嘴角,臉部表情變化了一陣,默默無聲地跟上容景。
二人再不說話,一前一後來到了上書房。
上書房是皇宮中獨立的一處宮殿,四周無其他宮殿,端得是清淨無比,的確是個適合讀書的地方。
容景腳步不停走了進去。
雲淺月低著頭,踢踢踏踏地跟在容景身後,手中拿著書匣,儼然是個小書童。
“景世子來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是景世子呢!”裡麵又有人喊了一聲。
“真的是景世子,我們等了這麼久都沒見到景世子來,還以為不來了呢!”裡麵又有人說了一句。
緊接著殿內想起七嘴八舌的聲音。
雲淺月聽著裡麵不停傳出的聲音,有男有女,看來是不少人。她小聲嘟囔,“這個老皇帝也太能生了吧!也不怕累死。”
“大多都是王府和朝中大臣的子女來陪讀的,皇上有算上太子外十三位皇子,十五位公主。後宮妃嬪三千,也不算是太能生的。”容景回頭看了雲淺月一眼,將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不過你這個小身板,估計這輩子也彆指望有這些兒女了!”
雲淺月立即挺直腰板,對容景怒目而視,“不打擊我你難受是不是?我生不了這麼多少生優生總行了吧?我的兒女也不用多,就一個兩個就夠用了。將來都是才華冠蓋之人,比一堆成不了氣候的小蘿卜頭豈不是強多了?”
“嗯,你說得有道理!”容景深深看了雲淺月一眼,似乎笑了一下,抬步走了進去。
雲淺月被容景那一眼看得渾身不舒服,她覺得她是瘋了才和她說生兒育女的事兒。這簡直就是自己找罪受。她難得的臉紅了一下,又很厚臉皮地將紅色用手搓了兩下搓沒了,跟著容景身後走了進去。
容景一進門口,裡麵頓時鴉雀無聲。
雲淺月想著這就是容景這丫的的個人魅力了!皇上來了也不過如此吧?她掃了一眼大殿內,頓時驚住了,黑壓壓的一片,有男有女,大約有百人還多。她做夢也沒想到上書房居然有這麼多人。一張張或年輕或稚嫩或明麗或溫婉的臉,最大的不過二十出頭,最小的也才七八歲的模樣。她停住腳步,一副驚駭地模樣看著眾人。
眾人也都看見了容景身後的她,一改看容景的崇敬目光,百多張臉孔神色也是百種千樣。有疑惑,有不解,有鄙夷,有不屑,有羨慕,有淡漠,有懼怕等等多種情緒,獨獨不見歡喜。
雲淺月想著她的人緣真是奇差無比啊!
什麼是天差地彆的對待,雲淺月今日是徹底領教了。她覺得容景特意等她一起來上書房就是要打擊她的。這個男人果然無處不欺負她,黑心到人神共憤!
雲淺月瞪向容景,看著他清清淡淡的臉,一副溫潤如玉的模樣,對著大殿內坐著的百多人連多餘的神色都沒有,她頓時圓滿了!覺得做人還是不要十全十美的好。十全十美也是一種負擔。
“將書匣給我吧!”靜寂中,容景對雲淺月溫聲開口。
他剛剛一開口,四下響起一陣抽氣聲。
雲淺月不明白這麼一句話能起到什麼效用,讓這些人如此大的反應。她將垮了一路的書匣遞給他,目光沒看他,卻是搜索有沒有空座,卻一眼看到了玉凝在那裡坐著,她的身邊有一個空座,上麵放著她的花籃,玉凝正看著她和容景,臉色僵硬,神色極其不好,她暗暗覺得這小美人內心估計又恨她了,她無奈地抬步向她走去。
剛走一步,不妨容景根本沒接住書匣,書匣向地上砸去,她一驚,立即轉身跨了一步伸手去接,不妨踩到了裙邊,身子一個失重向容景砸去。
容景似乎無奈地歎息一聲,伸手扶住她的身子,自己的身子被撞得後退了兩步。二人身子還沒站穩,隻聽“砰”一聲重響,書匣砸到了地板上,裡麵的書四散飛出。
四周再次響起一片抽氣聲。
“我給你書匣,你怎麼不接住?”雲淺月也懶得理會那些人,瞪了容景一眼,推開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裙邊,想著古代的衣服就是麻煩。然後抬起頭,對容景嘲笑,“果真是個弱美人,連個女人都接不好,還倒退了好幾步,真沒用!”
這回大殿內鴉雀無聲了,連大氣都不聞,一個個驚呆了一般地看著雲淺月。
“是你沒交到我手裡就鬆手了,怎麼能怪我?怎麼不說你自己重呢?早知道就讓你摔那一下子算了,免得做了好事兒還不落好。”容景也不因雲淺月的嘲笑生氣,彎身去撿地上的書匣。
“算了,彆臟了您尊貴的手,還是我撿吧!”雲淺月實在受不了大殿內百人的目光,彎身去撿地上的書放進書匣。想著也的確是她不對,她隻顧著找空座了,哪裡注意這個家夥還沒接到書匣就鬆手了。
容景果然住了手,目光溫和地看著雲淺月彎下腰去。
大殿內靜得連呼吸都不聞,人人都似定住了一般看著門口的二人。心中齊齊想著果然傳言不假,景世子對待雲淺月是不一樣的。連皇上太子殿下距離景世子都要三尺開外,而偏偏剛剛他們看到了景世子居然大庭廣眾之下摟住了雲淺月,那麼親密的距離景世子仿若不覺,若不是親眼看到,任打死他們也不相信。
甚至有些懷疑門口站著的那個人是景世子嗎?
若不是那一張如詩如畫的容顏,溫潤如玉的外表,清淡雅致的神態,以及除了他外整個天聖甚至整個天下再無人敢穿的月牙色錦袍,他們會以為這個人真不是景世子的。
玉凝小臉一霎那變得慘白,她怔怔地看著容景。雖然從未和景世子走近過,但她卻關注了他數年,哪怕丁點兒的小消息也從不錯過,更彆說景世子從出府這些日子以來她每一次見麵都不會錯過他每一個神情了,她發現隻有麵對雲淺月的時候,容景的臉上會呈現多種豐富的表情,除此之外,他就如一尊神像一邊,高站雲端,淡漠疏遠地俯視所有人,任人連親近一步都不能夠。
“好了!給你!”雲淺月將書全部收起,直起身子,將書匣地給容景。
“要好好聽課,不準睡覺。”容景接過書匣,溫聲囑咐。
雲淺月眼皮翻了翻,不答話,向玉凝走去。看到那小美人一臉慘白傷神,她眼睛眨了眨,想著我佛普渡眾生,快將這個癡情到懸崖邊的女人拯救拯救吧!否則保不準哪一日她就會掉下懸崖。她一點兒也不慈悲,絕對不會救她的。
上書房內靜寂無聲,隻聽到雲淺月的腳步聲。
秦玉凝的位置自然是靠前排,所以雲淺月沒走幾步就來到了秦玉凝的身邊,她並沒有駐留,而是伸手拿起了籃子向後走去,她已經看到最後一排還有兩個空位置了。想著估計這小美人此時也不待見她在她身邊坐著,還是去後麵吧!
“月姐姐,你去哪裡?”秦玉凝驚醒,連忙對雲淺月輕喊了一聲。
“我去後麵。”雲淺月頭也不回地道。
容景看著雲淺月向後麵走去,並沒有說話,而是腳步輕緩地走到正前方,將書匣放在正前方的桌案上,低頭從書匣內拿出一本書,緩緩打開,再抬頭眸光掠過眾人看向雲淺月。
大殿中有一半的人此時都追逐著雲淺月的身影,一路跟著她走到最後排,看著她將籃子隨意一扔在桌子上,又看著她踢了踢歪著的椅子,將椅子踢正才坐下來,然後看著她頭也不抬地將籃子裡所有的書都掏出來放在桌子上,又看著她將所有的書都刷拉刷拉翻了兩頁後,倒著拿起其中一本書看了起來。旁若無人。
眾人目光都落在她拿倒了的書本上,不少人由探究的表情轉為鄙夷。
“雲淺月,據說你和雲世子景世子分彆學習了半個月,如今連本書都能拿倒,果然是天聖的書盲,愚蠢的女人!”一個熟悉的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
雲淺月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蹙了蹙眉,抬起頭順著聲音看去,就見不遠處居然坐著冷邵卓。她一愣,剛剛沒看見,沒想到除了玉凝外這裡麵還坐著熟人。似乎還不止是一個,她也看到了容鈴蘭和冷疏離,不過那二人不像是以前焦不離孟孟不離焦,而是分得老遠坐著,此時冷疏離臉色也是一臉鄙夷的神色,而容鈴蘭則是疑惑地看著她,到沒有什麼向以往那邊嫌惡的情緒。她收回視線,心想著怎麼到哪裡都有蒼蠅?
“蠢女人,你沒聽到本小王說的話嗎?蠢得和豬一樣。”冷邵卓見雲淺月沒說話,彆人也無人開口訓斥他,他聲音更大了起來,整個上書房都能聽見。
“本小姐不和豬說話!你要說話去找你的同類!”雲淺月淡淡飄出一句,連看都不看冷邵卓。
冷邵卓頓時大怒,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兩步就走近雲淺月,“蠢女人,你再說一句?誰是豬?”
“倒著拿書怎麼了?倒著拿書就是豬了?那你娘生你的時候不也是倒著生的嗎?要是正著生那是難產,不倒著生你也長不了這麼大,難道這樣就說你娘是豬?你是豬?”雲淺月冷哼一聲,坐著的身子不動,麵對冷邵卓的冷臉半絲怕意也無。
四周頓時響起一陣哄堂大笑,雖然有一部分人怕冷邵卓硬憋著笑沒敢出聲,但有一部分人可是皇子公主,不怕冷邵卓的也是大有人在,聽到雲淺月這樣罵人新鮮,都大笑起來,暗暗叫絕。
“老子殺了你!”冷邵卓對雲淺月揮出一掌。
雲淺月自然知道冷邵卓是沒有內力的,她坐著不動,瞬間出手抓住了他手腕,微微用力,隻聽冷邵卓痛呼一聲,她冷冷地看著他,“知道我廢了雲香荷一隻手的事情嗎?我看你這隻手是不想要了!”
“雲淺月,你敢對我動手,我就……”冷邵卓話剛說了一半,雲淺月手下又一個用力,他又痛呼一聲,後半句話吞回了肚子裡。
“雲淺月,你若是敢傷了我哥哥,皇上定然會治罪於你的。我父王和爺爺也與你沒完。”冷疏離騰地站了起來,兩步就走到冷邵卓身邊,警告地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挑了挑眉,看著冷疏離,“你眼睛瞎了沒看到是他先招惹我的嗎?你的眼睛瞎了不要緊,這所有人的眼睛可都沒瞎的,就算我今日廢了他一隻手又如何?他的手伸過來要打我,就要做好被廢了的準備。”
冷疏離被雲淺月冷厲的眼神看得身子一顫,張了張口,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來。
“你說我是廢了你一隻手好呢?還是廢了你兩隻手好?”雲淺月不再理會冷疏離,而是看向冷邵卓,這麼打一會兒功夫冷邵卓的臉已經疼得滴下了汗,她暗暗嗤了一聲孬種,就這副德性對他動手都嫌臟了她的手。
“你……雲淺月,你敢碰我一下,我父王定不會饒了你……”冷邵卓雖然疼,但是仗著孝親王府的獨子,得孝親王和孝親老王爺寵愛,一直就橫行霸道,而且皇上庇護孝親王府,上次他當街截殺雲淺月之事即便皇上知道了也是對他網開一麵,這更加導致他囂張氣焰。他斷定雲淺月不敢將他如何。
“是嗎?那我就看看你父王怎麼不饒了我!”雲淺月眼睛眯起,淩厲光芒一閃而逝,她手腕用力一擰,隻聽哢嚓一聲,伴隨著殺豬般的慘呼響起,穿透整個上書房的宮殿,響徹雲霄。
眾人齊齊大驚失色,誰也沒有想到雲淺月真敢下手!一雙雙目光都驚駭地看著她,再不見了早先的鄙夷不屑。
冷邵卓哪裡受過這等罪?慘呼了一聲兩眼一翻就昏死了過去。
雲淺月嫌惡地放開手,冷邵卓的身子向地上栽去,坐在雲淺月前麵的人哪裡敢去扶他,立即躲開,他身子“砰”一聲砸到了地上。
“哥哥……”冷疏離大喊了一聲,但並沒有立即去扶冷邵卓,而是對雲淺月怒目而視,“雲淺月,你居然真敢動手?你就等著被……”
“等著被什麼?抄家滅族?”雲淺月不屑地冷叱了一聲,聲音清寒如冰,“我早就有言在先,若是再看到這條狗在我麵前亂犬亂叫,我就定不會對他客氣。上一次念在孝親王府和皇上的麵子上沒殺他,就算給足了孝親王的麵子,他不但不教子,反而讓他再來招惹我,這一回傷了他一隻手還是輕的。”
“你……你……”冷疏離死死地瞪著雲淺月,忽然她似乎想起了什麼,立即轉身看向前方,對容景道:“景世子,您就看著這個女人傷人而置之不理嗎?”
眾人都被剛剛那一幕震駭了,聞言這才想起景世子也在,目光都看向容景。
容景淡淡瞥了冷疏離一眼,聲音一如既往的清淡,“本世子不過是代課幾日而已,負責教導課業,皇上沒說讓我還處理負責打架的事兒。”
雲淺月幾乎對容景這個回答拍案叫絕!
“景世子,難道就這麼任由雲淺月無法無天?這裡可是上書房。而如今是您來授課,你如何能坐視不理?”冷疏離不由氣怒,但對上容景的視線還是不敢對他發火。
“你也知道這裡是上書房?既然是上書房,就是上課的地方,由不得人鬨事。誰先挑起事端,本世子也是看得清楚的。冷小王爺技不如人,咎由自取。若是皇上和孝親王問起,本世子會幫著做個證人的。”容景話落,不再看冷疏離,淡淡對門口聽到慘叫聲趕來的幾個負責在上書房打點的太監道:“將冷小王爺抬下去請太醫!”
“是!景世子!”那幾個小太監顫顫巍巍走進來去抬冷邵卓。
“住手!”冷疏離大喝一聲,“不要動我哥哥,我這就去請皇上和我父王來看看雲淺月做的好事兒。”
那幾個小太監剛伸出的手立即縮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