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月一怔,頓時住了手,她怎麼也想不到夜輕染居然來了這裡。讀蕶蕶尐說網早先她來的時候他不是在前麵廣場練兵嗎?怎麼這麼大一會兒就跑到這裡來了?她看著夜輕染,夜輕染也看著她,兩雙眼睛都一眨不眨。
屋中靜靜,前方廣場依然隱隱傳來呼喝的操練聲。
“小丫頭,你怎麼在這裡?”片刻後,夜輕染收起驚訝,看著雲淺月。
“我……”雲淺月不知道找什麼樣的理由對於她出現在這裡才合適充分。要是彆人她直接出手了結封口,自然不能被人發現她出現在這裡。可這個人是夜輕染,她如何下得去手?
“他是誰?”夜輕染忽然轉向風燼。
雲淺月偏頭看向風燼,這才想起她還帶了一個閻王爺出來。
“染小王爺嗎?幸會!”風燼對夜輕染挑眉,邪魅地扯了一下嘴角,對上雲淺月看向他的視線他意味不明地道:“交情不錯!七月份的桃花依然開得正旺。”
雲淺月臉一黑。
夜輕染皺眉看著風燼,“在下似乎不識得這位公子!請問貴姓名誰?”
“在下認識大名鼎鼎的染小王爺就成了!我是個無名小卒,染小王爺不必知道。”風燼從雲淺月臉上收回視線,看著夜輕染漫不經心地道。
夜輕染鳳目眯了眯,無名小卒能有如此風骨和氣場?麵前的這個男人無論是放在何處,都不會讓人忽視他的存在。他就如一把利劍,還是見血封喉那種。這樣的人物他居然從來沒見過,而且也沒有聽聞。他身上亦沒有任何特征讓他識彆出他的身份。他撇開眼睛,看向雲淺月,“小丫頭,他是誰?”
雲淺月想著她似乎說過不再騙夜輕染的,但此情此景,她不騙如何行?她扯了扯嘴角,扯出的笑容有些難看,“他叫風燼,他是我的……家人!”
風燼邪魅一笑,冷著的臉色瞬間暖了下來。可見極其滿意雲淺月這個說法。
“家人?”夜輕染一愣。
“嗯,是家人!”雲淺月肯定地點點頭。西山峰山崖下住著的所有人都是她的親人。
“是雲王府的旁係?我怎麼從來不知道雲王府還有這樣的人物?”夜輕染挑眉,懷疑地看著雲淺月,又掃了一眼風燼。
“雲王府還不配我的出身!”風燼冷哼一聲。
雲淺月本來想借坡下驢,就給風燼按這麼個身份得了。誰想風燼不同意,她隻能立即道:“不是,他是我母族那邊的人。”
“哦?是晴姨那邊的人?”夜輕染一愣。
“嗯!”雲淺月點頭。風燼要和她出去,要在世人麵前露麵,他是風家人的身份自然不好往出說,而且風家人想要人的話,彆說風燼不同意回去,她也不會給。當初可是她從死人堆裡將風燼扒拉出來的,風家人說要就要?沒門!況且她娘親的出身神秘,無人得知。就按這麼個身份彆人想查也無從所查。甚好!
這回風燼沒言聲,算是默認了雲淺月的說法。
“那他……他怎麼會在這裡?你們怎麼會在軍機大營?”夜輕染仔細地看了風燼兩眼,將他五官麵目眉眼打量了一遍,又細細思索雲王妃的樣子,雲王妃長得絕美,這風燼也不差,一個美得空靈,一個美得邪魅,他也分辨不出真假,隻能認同了雲淺月的說話。因為雲王妃出身神秘,當年皇伯伯和父王調動了所有皇室隱衛暗衛都沒查出她出身,而這風燼他從來未曾見過或者聽聞過這號人物,如今突然出現,也符合傳言。雲王妃背後定有個神秘的出身,所以才讓風燼對雲王府如此不屑。
“他被仇家追殺,我正好救了他。躲來了這裡。”雲淺月看了一眼風燼的胳膊道。
夜輕染此時也看到了風燼受傷的胳膊,風燼的胳膊一看就不是現在受的傷,雲淺月出現在這裡怕不是仇家追殺這麼簡單,定然是隱瞞了他些事情,但是每個人都有許多自己的秘密,這是人的隱私,不是所有的都要一探究竟的。他點點頭,不再詢問。
雲淺月感激夜輕染的不再追問。他再若追問下去,她真不知道如何再編纂了。對彆人也許她可以扯謊不打草稿,但對夜輕染扯謊就十分艱難。她趁機反問,“這裡怎麼半夜還在練兵?”
“嗯,閒著沒事兒練練。”夜輕染道。
雲淺月一愣,練兵是閒著沒事兒練著玩的?她看著夜輕染,這個屋中沒點燈,但是外麵的燈火從窗子透進來,還是可以清楚地看著他穿著一身鎧甲,臉色疲憊,像是好幾日沒睡覺的樣子。她皺了皺眉,“你怎麼這副樣子?又幾日沒睡覺了?”
“睡不著!”夜輕染揉揉額頭。
雲淺月眉頭皺緊,“怎麼睡不著?你的宿營是這間房子?”
雖然知道這間房子是鐵老住的。但她如今隻能疑惑地問。她自然不能讓夜輕染發現那條密道。夜輕染雖好,但總歸是德親王府的人。若是沒失憶,她絕對不允許自己同夜輕染有交集。可惜命運就這麼愛開玩笑!她不想有交集的人全部都有了交集。
“不是!我過來找鐵老喝酒!”夜輕染搖搖頭。
雲淺月剛要再說話,風燼伸手一扯她的手,語氣不耐,“走了!還在這裡磨嘰什麼!”話落,他拉著她繞過夜輕染向門外走去。
雲淺月被風燼拖著走了一步,想著就這麼走了總歸不太好,她看向夜輕染,“你回京不?還是就在這軍機大營待著了?”
“不回!”夜輕染搖搖頭。
“那好吧!我走了!”雲淺月轉回頭。
風燼剛要施展輕功拉著雲淺月離開,隻聽夜輕染忽然又道:“小丫頭,你不是一直都想參觀軍機大營嗎?如今有機會,我領你去看如何?”
“不看了!如今沒心情。”雲淺月搖搖頭。她能說她早八百年前就將軍機大營參觀了個遍嗎?隻不過她失去記憶忘記了。如今若是沒恢複記憶來夜輕染這麼說她定然會去看的,可是如今也沒有看的必要了。
“那等你什麼時候有心情我再帶你看吧!總之我是答應過你的。”夜輕染臉色一黯。
“好!”雲淺月點點頭,不知道再說什麼。
風燼瞥了雲淺月一眼,拉著她足尖輕點,向牆外飛去。
“小丫頭,你是不是和弱美人吵架了?”夜輕染看著雲淺月和風燼離開,忽然又問。
雲淺月身子一頓,抿了抿唇,“沒有!”
若是吵架就好了,吵架會打會吵會鬨,但她和容景不是一個吵架那麼簡單的!她不明白他是用怎樣的心情每日對著失去記憶的她的,而且她更不明白他又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在夜天逸用乞丐周轉的法子楊葉傳書那日對她瘋狂怒吻的,她更不明白他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冒生命大險分開老道和普善大師給她恢複記憶的,還有……
風燼忽然冷哼一聲,打斷了雲淺月的思緒,她沒好氣地瞪了風燼一眼,“牙疼啊?”
“桃花疼!”風燼也沒好氣地瞪回去。
雲淺月一個趔趄,甩開了風燼的手直直從十幾丈高的半空栽了下去。
風燼理都沒理雲淺月,看著她向地上栽去。
夜輕染一直看著二人,見雲淺月從十幾丈高處栽下,忽然麵色一變,連忙飛身而起去接她,但距離有些遠,他的輕功還是不及,有些暗怪這個風燼居然眼看著小丫頭栽落不出手相救,這若是栽到地上如何了得?他驚得出了一身冷汗,不想雲淺月在距離地麵一尺之距忽然打了個一個筋鬥,墜落的身子又直直淩空拔起了幾丈之高,須臾,身形平平穩穩地落在了地上。他一怔,小丫頭的武功何時這麼高了?比前幾日高了一倍還多。他敢肯定若是早先,從這麼高的高度落下,她不受大傷也會受小傷。
雲淺月站穩身子後一臉黑線地看著風燼,他怎麼不說菊花疼?那麼她非得一頭栽死這裡不可!這人!跟他在一起,她心臟每日都能超負荷,說他是閻王爺半點兒錯也沒有,能隨時防不勝防地要她小命在鬼門關轉一圈。
風燼瞥了雲淺月一眼,邪魅地挑了挑眉。
夜輕染此時飄身落在雲淺月身邊,看著她,“小丫頭,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雲淺月搖搖頭,對夜輕染笑了笑。
“這位風公子是要和你一起回雲王府?還是送他離開?”夜輕染看了一眼風燼。他看起來和雲淺月太過熟稔親密,顯然交情甚深。這些年他雖然不在京中,但京中諸事也算是了如指掌的,誰私下的事情也是逃不過他的耳目,但不曾有消息說雲淺月除了追在夜天傾身後十年外和誰來往密切。但這兩日卻是讓他打破了以往認知。尤其是他得到她和夜天逸竟然書信五年的消息以及如今這個被稱之為她母族家人的風燼突然出現在她身邊。
“他……”雲淺月皺眉,如今她自己住在皇宮,風燼是男子,若是跟在她身邊如何能允許?這的確是個難題。
“自然是她在哪裡我在哪裡。染小王爺是不是管得太多了?”風燼冷冷挑眉。
夜輕染聞言麵色一沉。語氣不善,“風公子是不是不太了解她的身份?她如今奉旨住在宮中!你也跟她入宮?你以什麼身份入宮?做太監不成?”
夜輕染話音未落,一道寒光一閃,風燼的寶劍已經直直對準夜輕染的眉心。
“何人闖入了軍機大營?來人保護……”這時,一個大頭兵忽然從前麵跑來,見到這一幕大驚失色,嚇得連忙出聲大喊。
雲淺月踢起一顆石子飛了過去,喊聲未落,那大頭兵刹那他昏厥過去。她不看那人,對風燼低喝,“風燼住手!”
這裡是夜輕染的地盤,她自然不能當著他的麵殺人。這個人如何處置,就看夜輕染的了。要不想被老皇帝知道她出現在軍機大營,他就殺了這個人滅口或者永遠讓他說不了話,或者各種方法,他若是想要老皇帝知道,也不用這麼麻煩,直接寫奏折上報天聽就是。
風燼此時指著夜輕染的眉心,夜輕染站在不動,也未曾躲閃,對風燼揚眉,“風公子劍術不錯!可是我說的是事實不是?”
風燼收回寶劍,放入劍銷,不以為意地道:“我家族如今再無人,就我孤身一人,如今前來投靠她,且正被仇家追殺,我不時刻跟在她身邊跟在誰的身邊?”話落,她對雲淺月挑眉,“難道你忍心讓我做太監,讓家族絕後不成?”
“我會想辦法!自然不會不管你。”雲淺月瞪了風燼一眼,車道山前必有路。她不可能再埋沒風燼,如今風家人找來,也埋沒不了了。隻有將她擺在明處,擺在風家人夠不著的地方,也能打退風家一些勢在必得的窺視。她轉頭對夜輕染語氣和緩,“沒事兒,我會想辦法!大不了我不住宮中就是了!聖旨說是皇上親自教導我,後來還沒過兩個時辰就改成由七皇子教導我了。如今再改成讓我回府也不新鮮。”
夜輕染點點頭。這兩日京中的事情他自然清楚。
“那我走了!”雲淺月伸手一扯風燼,如今再耽擱下去狼都招來了。這裡雖然被夜輕染收服,但定然也有老皇帝的密探和眼線。軍機大營可是老皇帝最不會馬虎的事情。
“好!”夜輕染點點頭。
雲淺月不再說話,足尖輕點,拉著風燼飛身離開。她輕法輕盈如風,轉眼間便飛躍了軍機大營的高牆,躲過了牆內外巡邏隊,很快就消失了蹤影。
夜輕染看著雲淺月身影離開,就那麼靜靜看著,片刻,他忽然出聲,“來人!”
“小王爺!”一名因為從他身後現出。
“將這個人……”夜輕染一指地上昏厥的大頭兵,抿了抿唇,語氣沉重,“處理了!”
“是!”那名隱衛立即抱起地上的人瞬間退了下去。
夜輕染回身看向鐵老的房間,房間沒點著燈,空無一人。他又靜靜看了片刻,忽然一揮手,一陣掌風掃過,那扇開著的門無聲無息關上。他轉身向自己的主營房走去。小丫頭如今還是小丫頭,卻又不是小丫頭了,無論是與不是,從來似乎都沒有他的位置。
出了軍機大營三裡地左右,雲淺月停住身形,拇指和中指放在唇邊,打了個輕輕的口哨。哨聲落,一匹棗紅的駿馬從西山山裡向她奔跑過來。不多時來到近前,馬頭在她身上親密地蹭了蹭,以示想念。她摸了摸它的頭,翻身上馬。
風燼不用雲淺月招手,便飛身坐在了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