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倩扔下一句話,出了房門,足尖輕點,飄身離開了這一處院落。讀蕶蕶尐說網
雲淺月看著葉倩身影消失,想著夜天逸來了雲城?為何?難道他和東海國的公主有何聯係?她記得夜天逸說過不會讓她殺了東海國的公主,她來雲城接應東海國的公主?那麼容景是否知道這個消息?
“小主,是否讓屬下去打探一下東海國公主的落腳之處?”花落問。
“不用了,我們即刻啟程趕往摩天崖。”雲淺月沉思片刻,搖搖頭。見東海國的公主不在一時,若是被夜天逸發現她也在雲城,那麼她脫身去摩天崖就困難了。
花落點點頭,對外麵一招手,邱老端著飯菜進屋,擺在了桌子上,又退了下去。
雲淺月坐在桌前,和花落一起簡單地用過飯菜,飯後,她對花落道:“給我拿一套合體的男裝來!”
花落心領神會地點點頭,出了房門,不出片刻拿來一件墨色錦袍遞給雲淺月。
雲淺月將身上的淡紫色阮煙羅換下,將墨色錦袍套在身上,將朱釵雲鬢打散,站在鏡子前簡單地粉飾了一番,不出片刻,鏡子中便由一個柔弱女兒變成了一個翩翩少年,因她本身就帶有幾分男兒英氣,所以扮成男子不顯女氣,對於不是太熟的人來說,很難發現麵前的翩翩少年就是一個小女子。
“小主這等易容術當真奇妙!”花落讚歎地看著雲淺月,他隨著墨色錦袍拿來的易容之物她根本就沒用,還是那副樣貌,但如今被她站在鏡子前簡單地一弄,轉眼間便換了一個人。是他從來未曾見過的。
“這不是易容,這是化妝。隻要不和太熟悉的人打照麵就不會被發覺。主要是這個做起來簡單,不用耽擱太多時間,易容術太麻煩,還傷害皮膚。”雲淺月話落,抬步向門口走去,對花落道:“走吧!”
“嗯!”花落點點頭。
二人出了院子,邱老牽來馬匹。雲淺月和花落翻身上馬,花落如來時一般,帶著雲淺月穿街過巷,走的全部都是背景的暗道,七拐八彎了一通之後,來到了雲城的南城門。
“小主,七皇子在南城門!”花落走在前麵,剛要拐過街道便看到了南城門上的夜天逸,他連忙勒住馬韁,連人帶馬後退了幾步,對身後的雲淺月低聲道。
雲淺月也看向南城門,隻見夜天逸一人一騎站在南城門的門口,就那麼靜靜而立,似乎在等人,又不像。他依然身穿一身雪青色的錦袍,看不出絲毫風塵,但他身下的寶馬通體濕透,太陽下泛著細密晶瑩的水光,昭示著它定是奔波許久。她想著她剛剛到這裡,夜天逸便隨後而到,說明他比她從京城晚離開不久,也是行了一夜路。她不認為三公子那樣的易容之術在半夜被夜天逸所查,跟蹤她而來,那麼隻有一個原因,他是為了某種事情。而這個事情大約也就是東海國的公主了。
“小主,怎麼辦?南城門是我們出城的必經之路!”花落問。
“我們去北城,我知道一條山道,我們從那條山道繞過去。”雲淺月道。
“好!”花落點頭。
雲淺月又看了夜天逸一眼,調轉馬頭,沿著原路往回返去,花落跟在她身後。一炷香之後,二人來到北城門,北城門並無熟識之人,一如來時,花落上前遞了早已經安排好的通關文牒,守門的士兵看過文牒,對二人放行。
“等等!”就在這時,從背靜的街道跑來一個人,那個人跑得極快,轉眼間便來到了城門口,攔在雲淺月和花落的麵前,似乎快速地看了二人一眼,對著雲淺月指著鼻子破口大罵,“你個負心漢,一夜春風之後你就扔下我不管了?”
雲淺月一怔,看著麵前的人,隻見是一個和她年歲相仿的少年,但相比起她貴氣的墨色錦袍,他則是一身破衣爛衫,有些臟汙,幾乎看不出什麼顏色,像是從泥土裡滾出來的一般,而且頭發淩亂,還沾著幾根草渣,麵容也同樣臟汙,但不難看出他眉目清秀,此時正對她橫眉怒目,她挑了挑眉,並沒說話。
“昨夜你還說隻要我跟了你,富貴榮華保管我享受不儘,今日居然就扔下我要走?沒門。我跟你昨夜春風一度的時候……我……我可是第一次……”少年氣憤地指著雲淺月,憤怒之情溢於言表。
雲淺月嘴角抽了抽,她何時要了人家第一次了?她怎麼不知道?她看著少年依然不語。
城門口的守城士兵齊齊睜大眼睛,須臾,眾人看看馬上端坐的貴氣少年,再看看一臉憤怒的破衣少年,人人麵色不由露出恍然之色。這個時代貴人家的公子喜好玩孌童和小倌也不新鮮,這個少年雖然臟汙,但看起來也是個小美男子,定是被那貴氣公子給看上了,一夜春風,春風一度,風流之後,便失了味道扔下他走了。此時這個破衣少年顯然是氣憤不甘心地追來了。
“一派胡言亂語,我家公子如何會看上你這等姿色?”花落秀眉豎起,想著這裡是城門口,不能再耽擱,萬一七皇子從南城門過來就麻煩了,而且這個人太過可疑。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攔住小主,必有所謀。
“我終於知道了,原來你是又找到了新歡,帶著他離開,才要扔下我不管?”破衣少年伸手指向花落,對著雲淺月怒斥,“你這個喜新厭舊的混蛋!我哪裡不好了?他不過是穿得好一些,洗得乾淨一些,你要將我洗乾淨了的話,我比他長得美多了。”
雲淺月眉梢微挑,依然不語,看著破衣少年。
“滾開!”花落抽出腰間的寶劍,直直刺向破衣少年。
“反正我也被你玷汙了,我……我以後也不能做人了,死了也好!”破衣少年忽然閉上眼睛,頹死一般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真像是抱了必死決心。雖然臉龐臟汙,眉眼神情卻是清秀分明,視死如歸。
花落的劍來到少年的脖頸之處,劍尖再向前推進一寸,破衣少年就會當場斃命。
守城的士兵都睜大眼睛,有不少人憐憫地看著破衣少年,但無人出來阻止。一見馬上端坐的少年就是非富即貴,他們小小的守城士兵惹不起。
“住手!”雲淺月看著花落劍尖劃破破衣少年脖頸處的皮膚,破衣少年依然一動不動,她出聲阻止。
花落看了雲淺月一眼,住了手,立即撤回了寶劍。
“你為什麼不讓他殺我?要不就帶我走!要不就殺了我!”破衣少年忽然睜開眼睛,憤怒地看著雲淺月,“否則你還要我以後怎麼活?”
“走上前一步!”雲淺月聲音微輕,對破衣少年開口。她的聲音拿捏得恰到好處,有少年變聲期的微微暗啞,任誰也不會懷疑這個聲音的少年是出自一個女子之口。
破衣少年一愣,看了雲淺月一眼,依然走上前一步,但這一步邁得極小。
“再上前一步!”雲淺月又道。
破衣少年又依言走上前一步,這一步依然極小。
“你不是要跟我走嗎?怎麼?怕了?”雲淺月看著破衣少年走了兩步也不如尋常人一步的距離,她挑了挑眉。
“誰說怕了?”破衣少年忽然不服氣地大踏步向前走了一大步,一下子就來到了雲淺月的馬頭前。
雲淺月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白皙的手指捏了捏他的臉頰,又摸了摸他的眉眼,須臾,對花落道:“拿一方帕子來!”
花落依言將一方帕子遞給雲淺月。
“你要乾什麼?”破衣少年忽然後退了一步。
“我看看你是否比我身邊的這個人長得美!”雲淺月接過花落遞來的帕子,對破衣少年道:“走過來一些!不美我可不讓你跟著。”
破衣少年站在原地不動,眼珠子骨碌碌轉動,迎著陽光看起來極為靈動。
雲淺月也不急,眸光靜靜地看著他。“小主,七皇子向北城門來了,我們必須趕緊離開!”花落向長街儘頭看了一眼,見一匹馬向北城門走來,她貼在雲淺月耳邊壓低聲音道。
“你不讓我看就算了!你這樣不聽話的孌童,我不要也罷!”雲淺月雙腿一夾馬腹,淡淡地扔出一句話,收起了娟帕,就要出城。
“等等,我給你看!”破衣少年立即上前一步,伸手抱住雲淺月跨坐在馬上的一隻腿。似乎生怕她離開。
雲淺月眸光掃了一眼夜天逸距離的還有些遠,她勒住馬韁,拿著帕子慢悠悠地擦向破衣少年的臉,從眉眼向下,輕輕擦拭,動作極其溫柔。
破衣少年靜靜地站在那裡,早先憤怒囂張之色褪去,似乎連呼吸都停了。
雲淺月用娟帕擦掉破衣少年眉目處的臟汙,露出細細的極為清秀的眉目,她忽然住了手,對破衣少年勾唇一笑,語氣有絲邪魅的溫柔,聲音雖低,但潤如清泉,“的確是長得不錯,好,我準許你跟我走了!”
雲淺月這一笑雖然淺,但似乎初冬的梅花,破霜雪而出,刹那有一種驚人心魄的美。連她身邊的花落都驚豔了,但花落很快就定下心神,移開眼睛。
破衣少年像是被蠱惑了一般,怔怔地看著雲淺月,一時間忘了說話,忘了動作。
“上來!”雲淺月將手中的娟帕扔掉,對破衣少年伸出手。
破衣少年愣愣地將手遞給雲淺月。
雲淺月輕輕一拽,將他拽在了馬後,再不耽擱,雙腿一夾馬腹,駿馬衝入城門。
城門的守城士兵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端坐在馬上那貴氣非凡的少年對破衣少年的一笑。人人的心臟似乎都漏掉了半拍。這是何等的傾城一笑?讓一眾人都漏了心。眾人追隨著貴氣少年帶著破衣少年出城的身影,想著怪不得破衣少年和貴氣少年一夜春風後不顧男兒身非要讓貴氣少年負責,感情有一種人,無論男女,都會讓人對他一見難忘。
城門守城士兵無一人阻攔,花落看著即將來到北城門的夜天逸,緊隨雲淺月馬後出城。
“攔住他們!”夜天逸輕喝了一聲。
城門守兵齊齊驚醒,順著聲音看去,隻見正是早先進城亮了玉牌的七皇子,齊齊一怔。
“我說攔住他們!”夜天逸亮出七皇子的玉牌,又對城門守兵喊了一聲。
城門守兵得令,連忙向雲淺月和花落的兩匹馬攔去。他們自然攔不住雲淺月和花落,眼見兩匹馬四蹄揚起,衝出了城門,速度極快,仿佛沒聽到夜天逸的輕喝和城門守兵攔截。
“隱衛!”夜天逸打馬不停,尾隨追出城門,又輕喝了一聲。
他話落,數十黑衣皇室隱衛齊齊飛出,去攔雲淺月和花落。
“小主,要交手嗎?”花落一驚。
“不交手,你跟緊我!我們甩了他。交手耽擱時間,夜天逸就會追來了。”雲淺月聲音微沉,即便這等緊關節要的時候,也沒暴漏她的女聲,她有這樣一項本事,前世出使任務,偽裝什麼人就能很快地將自己投入角色中。即便是情況緊急,不到最後一刻,也不暴漏。
花落點點頭,打馬跟緊雲淺月。
雲城的城門不像彆的城的城門隻一道城門,雲城有兩道城門。過了一道城門之後,來到另一道城門前,雲淺月本來想甩出袖中的紅顏錦,但想著她有紅顏錦夜天逸知道,就能暴漏身份,於是將手中的馬韁甩了出去,打開了得到前門傳來的訊息要快速關城門攔截的士兵,駿馬衝過士兵,出了城門。
花落讚歎小主身手之快,也緊隨其後,衝出了城門。
這時夜天逸的皇室隱衛也施展輕功追來,與雲淺月和花落兩匹馬相差不過幾步距離。
“小主,你先走,我攔住他們!”花落想著怕是甩不開,畢竟這是皇室隱衛。到時候小主被七皇子攔住就麻煩了。
“不用,有救星來了!”雲淺月看著前方搖搖頭,聲音透出一絲笑意。
花落從身後收回視線,也看到了前方迎麵而來的馬車,馬車通體黑色,沉香木打造,有一種低調的奢華,這樣的馬車全天下隻有一輛,而他的主人就是榮王府的景世子。他心下一喜,想著景世子來得正好。否則為了小主,他怕是要動用所有埋藏在雲城的紅閣暗樁與七皇子周璿了。
兩匹馬與通體黑色的馬車錯身而過,雲淺月伸手扣住身後破衣少年的手腕,將他向馬車甩去,聲音清澈,“景世子,幫一把忙,這個人交給你幫我看管,不過記得還我。”
通體黑色的馬車簾幕被迫打開,破衣少年身子被輕飄飄準確地甩進了車中。
弦歌剛要出手,當看到雲淺月衣袖露出的紅顏錦,他立即住了手,驚訝地看著雲淺月。想著這居然是淺月小姐?若不是看到她刻意給他看的紅顏錦,他根本就認不出來她。
雲淺月露出紅顏錦不過一瞬,見弦歌不再對她出手,她錯過車身,打馬離開。
花落跟在雲淺月身後,看了一眼通體黑色的馬車,因了破衣少年被甩進馬車,馬車簾幕掀起又落下,容景靠著車壁捧書而讀的身影一閃而逝。他清楚地看到少年被甩入馬車,被跌了個七葷八素,但容景並未抬頭看他一眼。他想著不愧是景世子,大約聽出了小主的聲音,沒有絲毫驚異,安之若素。
這時皇室隱衛齊齊來到,錯過車身而過。馬車內忽然傳出一股強大的氣流,頃刻間在馬車的左右兩側鑄成了一麵氣牆,數十皇室隱衛承受不了如此大的氣勁,身子撞上氣牆,齊齊後退了數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