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你早就知道他是我父親了?”雲淺月臉沉了下來。他父親每年都來天聖京城給容景抵抗寒毒?為何就從來不見她?本來對他無怨言,此時不由心裡升起怒意。而這個人早就知道卻不告訴她,更讓她怒上加怒。
容景搖搖頭,“我早先也不知,是最近才知曉的!”
“你不知道?我父親叫做雲韶緣,你叫他緣叔叔十年?居然不知道?”雲淺月給容景一個你騙鬼呢的眼神。
容景伸手扶額,輕輕一歎,“我是真不知,我隻知道他是南梁的國師。這也不是他告訴我的,而是他在榮王府來了又走幾次之後我自己猜想到的。因為每年南梁國師都會去南梁住兩個月,離開的時候大約就是中秋前後,又有如此高的功力,天下間沒有幾人,根據他從南梁離開的時間猜測,再加上言行舉止以及南梁國師的傳言,所以我猜他是南梁的國師。他很是隱秘,給我提升功力助我抵抗寒毒三日後連休息也不曾就離開,每次都是這樣。所以我以為他對外隱秘是怕彆人知道他南梁國師的身份,那麼會有很多麻煩,你知道皇上對南梁國師恨之入骨。我未曾往你身上想,又如何會想到他是你父親?”
“那你最近是什麼時候才知曉的?”雲淺月怒意小了一些。
“前不久南梁國師來京城那次,他去姑姑的榮華宮,另外看你的眼神有異讓我懷疑,後來又因為你給我驅除了寒毒頑疾沒對外泄露消息,緣叔叔以為我還被寒毒所苦,又去榮王府助我。後來讓睿太子給你留了信。我才知曉他是你父親。”容景道。
“知道之後您對他用什麼脅迫讓他告訴了你他的落腳之處?”雲淺月挑眉。
“他才不會告訴我!緣叔叔是什麼人?你以為我脅迫得了他?”容景忽然笑了,有些得意,眸光狡黠地道:“我知道他要走,就在他身上趁機下了迷衣香。這種香無色無味,是我鑽研出來的,青啼可以聞香追蹤,而不被他發覺。”
雲淺月眨眨眼睛,看到容景難得得意,她好笑道:“迷衣香你是專門研製出來對付他的吧?”
“嗯!”容景含笑點頭,“我一直對他好奇,這麼多年也不是沒追蹤過,無論是我派人追蹤,還是親自追蹤,最後無一例外都跟丟了人,尋不到他下落。我就想知道他除了南梁還在那裡有狡兔三窟。所以,就研製出了那種香。”
“青啼追蹤他沒被他發覺?那樣狡猾的人!”雲淺月想起南淩睿提到南梁國師一副恨得牙癢癢又無可奈何的樣子,他用儘辦法都將他和他綁上了,人還是有辦法離開。青啼追蹤就不會被他發覺?
“自然不會發覺!因為他走一日之後我才讓青啼尋香找去!他自然不知道我追蹤了他。而迷衣香要三日才會散去。那時候青啼已經找到他了。”容景笑道。
“狡猾!”雲淺月抬眼望向棚頂,果然容景比南淩睿狡猾。
“對付緣叔叔,不狡猾不行。我從沒見過天下間有比緣叔叔還要狡猾的人,我費了這麼些年的心思才找到他在哪裡。”容景笑著點了點雲淺月鼻尖。
“他為何要幫助你提升功力驅毒?你可問了他?”雲淺月從棚頂收回視線。
“問了!他說與我父是故交。不忍看著他唯一血脈損傷。我那時候就以為南梁國師和父親是故交,所以幫我,不曾想到原來他是雲王。”容景提到他父親,臉上的笑意收起來幾分,“我能活著到如今,緣叔叔功不可沒。”
雲淺月冷哼一聲,“哥哥這些年雖然不知道他是父親,但每年都可以見到他,你雖然不知道他是我父親,也每年都可以見到他。我就是那個沒人要的孩子,這些年他不來京城也就罷了,來了居然也對我躲避不見?真是可惡!”
容景麵色和暖,“大約是你比我狡猾,緣叔叔怕見了你就擺不脫了!所以不見吧!”
“我還能拴著他不讓他走?”雲淺月臉色不好,心中氣悶,“什麼父親!虧那日知道他是父親,哥哥惱怒恨不得殺人,我還哄了他半天才將他哄好,如今氣死我了。”
容景聞言笑著拍了拍雲淺月的身子,像哄孩子,“乖,我哄你,他定然有什麼苦衷,否則不可能對你避而不見。反正如今他來了,稍後你問問他不就成了。”
“不問!”雲淺月氣悶地搖頭。
“為什麼不問?讓他拿出最大的價值來補償你!”容景道。
“我才不要補償,這麼多年,有什麼可以補償我失去父母雙親的?補償一千次一萬次,將價值連城的珠寶堆滿這淺月閣都彌補不過來。”雲淺月眼眶有些濕意,誰也想象不到她剛剛在德親王、孝親王、雲王爺等人驗明正身回來,他出現在喜堂那一刻她心中的翻滾如潮水的震動心情。從來沒想到他會這樣又出現在了雲王府。不愧這麼多年即便雲王換了人老皇帝都發覺不了,他實在扮演得太像雲王爺,那樣的儒弱和那樣的神情連舉止走路都無二樣,哪裡有半分南梁國師的淡薄高遠?她若非知道雲王爺身上沒有胎記,如今回來的這個身上有胎記,胎記這種東西是天生從肉體裡長的,想要偽造也偽造不來,她幾乎辨認不出是兩個人。
“傻丫頭,正因為這樣才要補償。你好歹有雙親留在這個世上,供你儘情壓榨。有什麼不好?我想要壓榨和補償都找不到人。”容景溫柔地摸著雲淺月的腦袋,無限愛憐和惆悵。
“也是!”雲淺月氣怒小了些,伸手推搡了容景一把,恨恨地道:“比什麼比?這樣,以後你負責幫我壓榨他,越狠越好。”
“好!我幫你壓榨他。”容景低笑。
雲淺月滿意地窩回容景懷裡,心裡雖然還有些不舒服,但也因為容景這一句話而釋然,是啊,她父母雙親還健在人世,也許真是因為某些原因不見她,她想要補償還能找得到人,不像容景父母雙親早逝,想要補償都找不到人。狠狠地壓榨他們,想起來就沒什麼不好。
“你什麼時候發現這件事情通知他一起來的?”雲淺月想通了,語氣鬆快了一些。
“半個月之前。”容景道。
“那不就是中秋那日?”雲淺月挑眉。
“嗯!我那日清早離開,在碰到一人鬼鬼祟祟從偏門進雲王府,身上沒有外衣,隻穿了個褲子。猜到應是賭博輸了。而看管偏門的人似乎習以為常,很容易就放他進去了。我便隨意對偏門的人問了一句,偏門的人就說這個人是雲武,雲離世子的堂兄。剛來雲王府那陣兒還收斂些,如今幾乎每日晚出早歸,天天出去賭博。無奈之下每日都得給他特意留門。”容景繼續道:“我知道偏門通向的西院的雲王府旁支,想到你不怎麼理會府中之事,都交給兩個婢女打理,定然不知道這等事情,若是知道的話,哪裡還由得他日日出去賭博?”
“是啊!我都交給了玉鐲和綠枝在管。那二人知道我對府中之事不怎麼傷心,除非有大事兒,小事兒一律不來煩我。不過他每日晚出早歸,想來她們也不知道。”雲淺月點頭。
“看偏門的人說他每日天黑出去賭,每日天剛亮才如此回來。我就甚是奇怪,你雖然對雲王府的旁支族親好,但每個人的月銀也有定數。雲王府的旁支在雲縣雖然是大戶,有些積蓄,但搬遷這一路來耗費也很大,可禁不住這樣日日賭日日輸。況且我還知道如今二老爺也就是雲離生父是旁支的族主,為人還算清正。雲武雖然教養在他名下,視為親子。但也不可能給他很多銀兩縱容這等行為。顯然他應該也是不知道這等事情。他沒贏日日輸,那銀兩從哪裡來?”容景語氣溫潤,“所以我便吩咐隱衛去查。據說雲武在雲縣一直偷雞摸狗,不務正業,但也沒生出什麼大事兒,來了雲王府開始時收斂了些,後來借由自己是雲離的堂兄,便要挾偏門的門房為其留門,而且不準泄露。”
“果然什麼事情都有根源!”雲淺月唇瓣緊緊抿起,“那查到他的銀兩來源了嗎?”
“查到了,但也查無結果。賭場裡的人知道他是雲王府世子的堂兄,便賒欠給他。日日賒欠,賬目繁多,不下四萬兩。”容景道。
“一個雲王府世子的堂兄就可以賒欠這麼多錢?”雲淺月皺眉,“賭場不怕雲王府不認賬到時候拿了欠條也不給錢?他事情敗露之後,賬房肯定不會流出這麼一大筆銀兩不對我稟告就給他吧?一個敗家子,我會幫他支取銀兩還他的賭債?笑話!”
“雲王府世子的堂兄的確值這麼多錢。但也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那家最大的賭場你應該知道是孝親王府的產業,對京城各大府第的子弟最高可以賒借三萬兩銀子。從設立賭場就有此規矩。京城紈絝子弟都會聚集那裡,而且隻要有名姓記錄在冊,一律給賒借。你知道,這京城沒有人不買孝親王府麵子,沒有人不敢不還孝親王府的錢。所以那些大臣們隻能管好自己的子嗣,管不好的話,到時候孝親王府的人拿著賒欠的賬本和手印契約上門討賬,他們不敢得罪,隻能乖乖拿錢。”容景道。
“這到是一點理由!這麼些年冷邵卓敗家,沒敗淨,也跟這個賭場日進鬥金有關。”雲淺月臉色發沉,“可是雲王府和孝親王府向來不對卯,雲武去那個賭場居然賭場敢賒欠?而且不是最高賒欠三萬兩嗎?他怎麼都不下四萬兩了?”
“賭場開始是不敢!便稟告了孝親王。孝親王呢,不知道打的什麼心思,也許是想要雲武輸多了,到時候孝親王府的人拿著錢上門來要賬,折辱雲王府的麵子。也許是為了趁機還你個救冷邵卓的人情。到時候雲武欠到一定數目,拿到你麵前來不找你要錢,而白白送你個麵子。大的人情還不了,就先還個小的。畢竟雲武是雲王府族親,如今屬於雲王府的人,出了事情你不能不管不是?”容景緩緩道:“就這樣賭坊賒欠給了他。月前賒欠夠了三萬兩,但就在那時,冷邵卓當街為你擋劍,在雲王府養傷,外麵傳出你和冷邵卓和好,且日日陪伴床榻照料的消息。雲武還照樣去玩,賭場的人拿不準是否繼續賒欠,於是又去請示孝親王,孝親王揮揮手準了,也就是如今的四萬兩。”
“半個月就輸進去一萬兩,他也真本事了!”雲淺月覺得雲武死了,要不死她非得給他塞回他媽肚子裡去,看著容景,“繼續說!”
“繼續說就是賭場魚龍混雜,每日來往人流不下數千。而且不止京中人,還有外來商賈,都會去玩上一玩。雲武沒有固定的玩家,什麼人都與之玩。所以隱衛除了這個再沒徹查出什麼。”容景道。
雲淺月蹙眉,“既然沒查出什麼來,那你又是如何得知這件事情?”
“雖然沒查出什麼,一切看起來很正常。但是雲武的行為不正常。按理說輸了錢應該垂頭喪氣,但我見他那日他雖然鬼鬼祟祟,但臉上很是興奮,我命隱衛查的結果是他那日依然輸了,和往日沒有不同,每日都輸。但以前他不是這樣,以前每日出了賭場輸了就垂頭喪氣,就從那日開始,我命人盯了他兩日,隱衛傳給我信裡說他那兩日都輸,但照樣很興奮,每日在賭場玩得熱火朝天比以前叫得聲響不說,還見人就逢笑臉。仿佛有了什麼喜事兒。”容景繼續道:“雲王府準備世子大婚,有喜事不錯。但查得的結果是他一直不服氣雲離,對於雲離好命當上世子不甘心,更彆說他娶公主了,他應該悶聲撒氣和借酒消愁才對。而不應該是這般興奮。”
雲淺月點頭,等待容景繼續往下說。
“我覺得不對後,便命人查,你知道孝親王的賭場裡也有我的人,傳出的話是沒有什麼人和雲武走得過密,以前也一直沒有,更多的是都看不上他。京中子弟即便紈絝不化,但也不是從雲縣來的雲武那般偷雞摸狗的小家子伎倆,都自詡甚高,賭場裡也分三六九等。我派隱衛監視了雲武幾日,還是查無結果,便猜想恐怕不簡單,連我的隱衛都查不出來的事情,而雲武又明顯不對勁,說明這裡麵定然有事情。”容景說到這裡,聲音微沉,“我想了許久,便派人去了雲縣。”
“這跳躍性夠大,從雲武想到雲縣?”雲淺月想著原來是這般。不知道是該佩服背後陷害之人埋藏的深,做得隱秘,還是該佩服容景的思維。
“嗯,其實想想也簡單。什麼人要想扳倒雲王府必定要從誅滅九族的大罪下手,才能連根拔起。否則小打小鬨對雲王府無用。而雲王府有什麼事情通過雲武能誅滅九族呢?那麼也就剩下這一樁雙生子和兩位雲王的偷梁換柱了。”容景迎上雲淺月用“你不是人!”的目光看著他笑了笑,繼續道:“派去雲縣的人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說一個月前有三家都舉家遷走了。細查之下這三家都和曾經的雲王府旁支有密切聯係。兩家是曾經四十年前給當時的族主夫人看診的,一家是專乾接生,曾經給族主夫人接生的。所以,肯定是有人知道雙生子之事,要對雲王府下手了。而雲離和七公主大婚,正是一個契機。雲王府如今如日中天,即便和二皇子和丞相府小姐的大婚擠在一起,但二皇子已經不是太子,不比從前。朝中儘是見風使舵之人。雲王府屆時自然是客滿賓朋,到時候將這個公布出來,眾目睽睽之下,殺雲王府一個措手不及。大喜之後說不定就大悲了!”
“於是你就找到了我父親,讓他回來應急。”雲淺月看著他。
“嗯,隱衛短時間內查不出那三家人的下落,即便殺了雲武,但想要阻止怕是不可能,況且即便能阻止,但阻止了一次還能阻止第二次第三次?秘辛既然泄露,就再不是秘辛,早晚是個禍害。必須有個一勞永逸的法子。隻能真的回來,假的離去。”容景道,“我命青啼給緣叔叔傳了信,我們在回京的路上會和,一起回來。緣叔叔武功絕高,即便皇上的隱主在暗中監視,德親王、孝親王跟隨而去,也難不住緣叔叔。所以便將人換了。他是真的雲王,自然有胎記。也堵住了皇上和滿朝文武的口,那背後算計之人自然再不能拿此事興風作浪。因為再無證據。”
雲淺月點點頭,輕輕一歎,“這算不算饒興?若是中秋你不回來,碰不得雲武,雲王府怕是在劫難逃了!即便我動用所有勢力,恐怕也隻能救活人命,而且數量有限。雲王府今日已經被滅門抄家,不複存在了。”
容景笑著點頭,“那背後之人的確厲害!不過這也說明了天不滅雲王府,雲武被誰撞見不好,偏偏被我撞見了!”
雲淺月勉強地笑了笑,唏噓一聲,隨即臉色發沉,“什麼人有如此大的勢力?居然行事滴水不漏?讓你也查無所查?將一切痕跡都掩藏得很好?若不是雲武是個不上台麵的東西,被彆人的允諾好處就喜形於色被你發覺,今日麻煩就大了!”
“嗬,什麼人呢!這天下又有幾人能有此本事?不外乎就那麼幾人而已。”容景笑了笑,語氣輕描淡寫。
雲淺月袖中的手收緊,用力地攥了攥。她想到一人,忽然覺得心裡一下子冰寒徹骨。
“想到了什麼?”容景伸手拉過雲淺月的手,白玉的手指將她纖細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雲淺月寒氣頃刻間泄去,語氣淡淡地道:“想到我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嗯?”容景挑了挑好看的眉,溫聲淺語,“那就崛起吧!”
雲淺月忽然笑了,兩頰露出兩朵梨渦如蕩起兩片漣漪,“好,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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