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收回視線,各自拿起了筷子,無一人再發出意見。
接下來一日,雲王府的淺月閣都處於無比熱鬨的氛圍中。幾個人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或拌嘴,或挖苦,或閒聊,或言談。幾個年紀相差無幾的人就如孩子一般,身份各異,性格迥然,但話題卻是此起彼落,未曾見到半絲的尷尬和冷場,相處和諧。
晚上的時候,他們幾日自然都宿在了雲王府。
西延玥和南淩睿、雲暮寒三人住進了隔壁,葉倩和雲淺月擠在一張床上,兩個人似乎又回到了數月前葉倩第一次來天聖京城,直接對雲淺月登堂入室那一日,嘰嘰咋咋個不停。似乎數月前那些心思和算計以及中間發生的隔閡和衝突都隨著如今雲暮寒和她從南疆歸來而抹去,兩人相談到輕鬆。
直到說到深夜,葉倩才打了個哈欠道:“雲淺月,不是說那玉子書日日與你在一起嗎?我都來了一日了,怎麼沒有見到那個玉質蓋華的美人?”
雲淺月也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道:“今日估計有事兒吧!就沒來。”
“明日他會來嗎?”葉倩問。
“不知道!”雲淺月實在困乏得很了,閉上眼睛。
“明日他若是不來找你,我就殺到榮王府去!”葉倩道。
雲淺月嗯哼了一聲,不欲再說。
葉倩也困得眼睛睜不開,說出最後一句話後,也呼呼睡去。
第二日一早,眾人還未起床,宮中老皇帝便派文萊來傳旨。請西延玥太子,南梁睿太子、南疆葉公主及其駙馬入宮,皇上在宮中擺宴,款待遠方貴客。
葉倩磨磨蹭蹭起來,見雲淺月跟沒聽見似的,還躺著睡,伸手推了推她,“起床進宮了!”
“又沒讓我去!不去!”雲淺月翻了個身,繼續睡去。
“你何時規矩了?”葉倩瞪眼,又伸手推她,“走了!”
“你再多話,我就不讓你見玉質蓋華的玉美人。”雲淺月警告她。
葉倩立即住了手,又不甘心地道:“我想見玉太子就見,你還擋得了?”
“要不你試試?我雖然沒辦法讓他離開,也沒辦法讓你離開,更沒辦法阻止你見美人,但是我可以讓他戴上麵具。你信不信?”雲淺月睜開眼睛,眯著眼睛看葉倩。
“不去拉倒!”葉倩撇撇嘴,敗下陣來,起身徑自下了床。
雲淺月無人打擾她好眠,繼續窩在被子裡大睡。
葉倩一邊梳洗一邊打著哈欠嫉妒地看著她,昨日說得太晚了,她起了一層眼圈。
葉倩什麼時候離開的雲淺月恍惚間知道,但也未曾理會,將沒睡夠的覺都給補了回來。一直睡到響午,才被淩蓮喊醒。
淩蓮低聲稟告,“小姐,二皇子來了,想見您!”
“夜天傾?”雲淺月揉著眼睛問。
“嗯!”淩蓮點頭。
雲淺月皺眉,低頭想了一下,伸手揉揉額頭,對淩蓮道:“將他請進來吧!”
淩蓮應聲去了。
雲淺月坐起身,披上衣服,穿戴妥當,下了床。淨麵之後,剛坐在梳妝鏡前,便見夜天傾走進了淺月閣。她從鏡子裡向外看了一眼,繼續梳攏著三尺青絲。
夜天傾推開門走了進來,就見雲淺月坐在鏡子前,淡紫色阮煙羅,坐姿筆直,身段纖細,三尺青絲從她的頭上直直垂在地上,鏡子內映出的容顏清麗脫俗,月貌花容。他不由停住腳步,靜靜地看著她。
“今日怎麼得空來了?”雲淺月一邊綰發,一邊問他。
夜天傾回過神,向雲淺月走來,站在她身後,不答話,看了她半響,問道:“月妹妹,我幫你綰發好不好?”
雲淺月動作一頓,忽然一笑,搖搖頭道:“算了吧?我可怕你的手給我頭皮扯掉。”
夜天傾眸光一暗,移開視線,走到一旁的軟榻上坐下,笑道:“你說得對,我沒給女子綰過發,真怕將你頭皮給扯掉了。”
雲淺月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的暗色,假裝未見,自然地道:“來找我有事兒?”
夜天傾搖搖頭,“沒有,就想著你快及笄了,你我從小認識,但真正相處的日子屈指可數,我今日無事,便過來與你坐坐。”
雲淺月點點頭,不再說話。
夜天傾也不再說話,看著雲淺月綰發,眸光專注。
因為雲淺月起來的晚,已經到了午時,所以她剛梳完頭,淩蓮便端來午膳,雲淺月問夜天傾吃過沒有,夜天傾搖搖頭,於是她便吩咐淩蓮多加了一副碗筷。
午膳時,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雲淺月發現夜天傾真是來找她純碎待著的。
飯後,夜天傾大約是從夜天煜那裡聽說了五子棋,便詢問雲淺月下一盤,雲淺月左右也無事,便擺了五子棋與他對弈。
這樣一晃半日,天色將晚時候,夜天傾才離開。
離開時,夜天傾盯著雲淺月看了半響,那眸光似乎要將她記在心裡一般。
雲淺月站在窗前,看著夜天傾身影走出淺月閣,心頭忽然莫名地難受。從何時起,她想要每個人都好好的,可是心裡卻比誰都清楚,一個好字又談何容易?每一個人出生的身份就注定了他的生命軌跡和他要行走的路,誰也攔不住,即便能攔住,也不想去攔。
夜天傾走的路,便是一條不歸路吧?是否他心中也是不自信這一次能贏的?是否也沒有去想全身而退?今日他來這裡,單純的與她相處半日,是否是在了結他和她糾纏了十年的過往,那些過往,終究是在他心裡留下了痕跡。
這個曾經尊貴人人敬仰的天聖太子,如今也不過是皇朝權利爭奪下的利劍而已。一旦出銷,不傷人,則傷己。
雖然對他無情,卻是平添難受和無奈。
不知在窗前站了多久,直到腿腳麻了,雲淺月才回神,離開了窗前坐到了軟榻上。
傍晚十分,葉倩、雲暮寒、南淩睿、西延玥才從宮中回來。
葉倩跑進屋就對雲淺月大聲顯唄道:“雲淺月,你說不讓我見那個玉質蓋華的美人,我今日進宮就最先見了他。果然是東海太子。”
雲淺月懶洋洋地瞥了他一眼,“他也進宮了?”
“你傻了吧?他當然進宮了,今日皇上擺宴,怎麼能少得了請他?”葉倩白了雲淺月一眼,發現她神色怏怏,訝異地道:“你怎麼了?”
“身體不舒服!”雲淺月淡淡道。
“怎麼個身體不舒服?早上我們離開時你不是還好好的嗎?難道昨日染了寒氣?”雲暮寒聞言立即緊張地走過來,伸手給雲淺月把脈。
葉倩躲開了些,讓雲暮寒給雲淺月把脈。
南淩睿和西延玥也湊了過來看著她。
“我的好哥哥,身體不舒服不一定是染了寒。”雲淺月無奈地看了緊張的雲暮寒一眼。
雲暮寒此時也放下手,道:“你脈象沒有任何異常。難道是……”
“葵水來了嘛!大驚小怪的,嚇了我們一跳。”葉倩接過話,叫了起來。
雲暮寒臉色閃過一絲不自然,西延玥“呃”了一聲,南淩睿翻了個白眼,“小丫頭,你真是越來越嬌貴了,葵水來了而已。至於你這副樣子?”
雲淺月白了幾人一眼,想著她葵水剛過去,來個屁啊!不過也懶得解釋是因為夜天傾的原因。索性不說話,任由他們誤會了。
葉倩湊到雲淺月身邊,轉移話題,對她道:“你這個女人,真是好命。那玉太子那麼好的一個人,居然對你好得不像話。據說你當初見他的時候是因為幾年前去抓一隻雪狐,按理說你認識他也不晚,怎麼就沒喜歡他?反而喜歡了那個黑心的弱美人?依我看他可比景世子好了不止百倍。”
雲淺月白了她一眼,沒說話。
葉倩徑自道:“這天下當真比容景還要神仙的人物。雲淺月,你說你走了什麼狗屎運,抓一隻狐狸居然都能遇到這麼美的一個人?而且還是東海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一言九鼎的玉太子。而且他對你任誰都能看出來好得不行,彆人提到你一句,他連鼻子眼睛都是暖的。嘖嘖!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雲淺月依然不說話。
“喂,你倒是說一句話啊!”葉倩捅了雲淺月一下。
“說什麼?”雲淺月懶洋洋沒力氣地問。
“你真是……”葉倩恨得牙癢癢地看著她的樣子,“天下多少女子,怎麼就偏偏你這麼好命?真是讓多少女人去撞牆了。”
“那你就去撞吧!”雲淺月不痛不癢地道。
葉倩橫了她一眼,住了口,那神情似乎懶得再和她說。
南淩睿想要說什麼,但見雲淺月沒精打采的模樣,便無趣地起身站了起來,向外走去,“今日酒席上沒喝夠,我這就去榮王府再找那玉美人喝兩杯。”
“等等,我也去!”西延玥聞言也立即起身抬步跟上他。
“暮寒,你去嗎?”葉倩看向雲淺月,顯然也想去。
“不了,你若是想去的話你就去吧!我稍後去看看爺爺。”雲暮寒搖搖頭。
“那我去了!你們兩個等等我!”葉倩站起身,話音未落,人已經出了房門。
三人走遠,雲暮寒並沒有起身,而是看著雲淺月道:“月兒,發生了什麼事情?”
雲淺月抬眼看雲暮寒。
“葵水的脈象和正常身體的脈象我還是探得出來的。”雲暮寒道。
雲淺月忽然笑了,不答反問,“哥哥,你在南疆過得好不好?”
雲暮寒一愣,隨即點點頭,“好!”
“比在雲王府的時候呢?”雲淺月歪著頭問。
雲暮寒想了一下,緩緩道:“我在雲王府十年,最大的苦惱就是想著怎麼擺脫清婉公主。而在南疆,沒有這種苦惱。”
“葉倩不纏著你?”雲淺月挑眉。
雲暮寒笑了笑,“也不是不纏著,她啊……怎麼說呢!她知道自己要什麼。”
雲淺月眨眨眼睛,“哥哥,你跟我說實話,你現在有沒有喜歡上葉倩?”
雲暮寒沉默不語。
“沒有?”雲淺月揚眉,“葉倩也沒喜歡上你?”
雲暮寒看著雲淺月的神色,忽然一歎,笑著道:“月兒,喜歡有時候太輕,有時候又太重。我們如今挺好,一切順其自然吧!這一生,也許不論喜歡與不喜歡,或許她就是我的唯一。”
雲淺月一愣,忽然笑了,“哥哥既然說出葉倩是你的唯一,看來好日子不遠了。”
雲暮寒笑笑,不承認,也不否認,不再說話。
雲淺月也不再糾葛,人和人之間有各自的緣法,誰也插手不得,這要看兩個人的緣分。她對雲暮寒道:“今日夜天傾來了,在我這裡吃了午膳,下了半日的棋,剛走不久。”
雲暮寒聞言了然,“所以你心裡難受了?”
“嗯!”雲淺月點點頭,長長一歎道:“多少人想手握乾坤?殊不知轉眼間便墳墓白骨。我在想上天和多少人開了一場玩笑,不甘心能值幾個錢?值得為了那一把用血塗染的椅子去拚卻性命?”
雲暮寒聞言一歎,“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彆想那麼多了。”
雲淺月搖搖頭,麵色忽明忽暗,輕輕道:“我不想那麼多,我在想,這一日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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