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主點點頭,向明太後走去。
“太後的傷不重,六公主就不必去了,你日日在宮中陪太後,如今就讓七公主陪一時吧!朕記得你和冷小王爺好久沒相處了,你們本來有婚約,如今坐到冷小王爺身邊去,與他多敘敘話。”夜輕染對六公主道:“本來朕打算登基後給你們親自主婚,奈何受了傷,帝師飛升,一直不得閒,待帝師過了百日,便與你們成就好事兒。”
六公主本來要離開,聞言腳步頓住,看向冷邵卓。
冷邵卓聞言也向六公主看來,見她抿著唇看著他,似乎在猶豫,他淡淡一笑,對她招收,“過來。皇上說得對,我們的確許久沒敘話了。”
六公主緩步走了過去,那一場事情之後,她明顯沉靜沉穩如換了一個人一般,也不再多話了,整個人都靜靜,幾乎讓人忽視她的存在。再不複曾經張揚囂張的公主做派了。
內侍在冷邵卓的身邊搬了一把椅子,六公主坐了下來。
明太後和七公主由人簇擁著離開。
夜輕染把玩著手中的寶劍,片刻後道:“對了,剛剛說到哪裡了?哦,想起來了,是說伊少主對景世子妃有興趣。”話落,他含笑對伊鴻詢問,“伊少主不妨說說這興趣,是哪一方麵?”
伊鴻忽然站起身,對雲淺月清冷地道:“在下聽說景世子妃劍術出神入化,今日想討教一番。”
“原來是這個。朕剛剛介紹忘了說了,伊少主劍術高深,頗有悟性。”夜輕染一笑,看向雲淺月,“這宴席看久了歌舞便沒趣,景世子妃是否應承了伊少主的請求,為我等舞劍助興?”
雲淺月眼睛眯了眯,看著伊鴻沒說話。
伊鴻離開席位,走到夜輕染麵前恭敬一禮,伸出雙手。
夜輕染笑著將手中雲淺月那把碎雪遞到了他手裡,他捧著碎雪,走到雲淺月麵前,恭敬地將碎雪遞給她,“請景世子妃賞臉!”
群臣都看著,覺得這個伊少主分外特彆,不像入了官場的人,到像是江湖中人。
“剛剛七公主也說了出嫁從夫。伊少主請彆人家的夫人論劍,該問過她的丈夫才是。”雲淺月看著遞到麵前的劍,淡淡道。
伊鴻聞言,瞬間直起身,轉向容景,恭敬地一禮,“景世子海涵,在下聽聞景世子妃曾經和東海國的洛瑤公主當街論劍,劍術絕倫,在下甚為仰慕。請景世子賞光,令景世子妃賜教。”
容景微微一笑,“內子前不久受了傷,相比伊少主有所耳聞?”
“在下可以不用內力,隻與景世子妃論劍招。”伊鴻道。
容景笑了笑,“當初他與洛瑤公主論劍,兩人都是女子,體力相當,如今和伊少主論劍,男子天生比女子力氣站優勢,這劍輸贏輪出來,似乎也不準確。”容景道。
伊鴻一愣,似乎被難住了。
“伊少主既然想討教劍招,不如我與伊少主論劍?”容景笑得溫和,“你我都是男子,不用內力,隻論劍招,可以論出輸贏來。”
伊鴻又是一怔,顯然沒料到容景竟然要與他論劍。
群臣也是一怔,自然也料不到景世子將論劍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攬到了他的身上。
“人人都知道景世子天縱才華,如今這般舉動,是否欺負人?”夜輕染聞言挑眉。
“夫妻一心,伊少主請內子論劍,為夫出手,代替內子,理所當然。這是欺負人?在說伊少主請彆人的夫人論劍,本來就不合禮數。內子與伊少主並無交情,為何要應承他的論劍?”容景揚眉,看向夜輕染,“皇上是否日夜操勞國師而致使思敏不靈了?還是皇上是否需要立後納妃了?皇上身邊沒個解語花,這般下去當真令人憂心。”
雲淺月聞言險些笑出生,容景對夜輕染說思敏不靈,在她聽來就是腦癡。論嘴毒拐著彎的罵人,且罵人不吐臟字,她想誰也不是容景的對手。一時間嘴角不由地彎起。
夜輕染麵色一沉,“話雖然如此說,但是景世子盛名之下,未免勝之不武。”
“盛名不過是虛,不論武功,隻論劍術。絲毫占不到伊少主的便宜。既然皇上不準,那麼臣自然也不準伊少主的不合禮數請求。”容景話落,淡淡道:“伊少主請回吧!”
伊鴻忽然大聲道:“在下願意與景世子論劍。”
夜輕染聞言再不說話。
“哦?伊少主確定要與我論劍?”容景挑眉,如畫的眉眼分外雅致閒緩。
“是!”伊鴻肯定地道:“能得景世子賜教,在下求之不得。不過是不敢唐突景世子,才請景世子妃。”
“原來是這樣!”容景笑了笑,緩緩站起身,接過伊鴻手裡捧的碎雪,溫聲道:“好,今日景就與伊少主論劍,就用這把內子的碎雪吧!”
“景世子請!”伊鴻持劍後退了三步,畫了個劍招,乃武者的最高禮。
容景偏頭對雲淺月柔聲道:“給我觀陣。”
“好!”雲淺月笑著點頭。
榮景緩步離開席麵,站在伊鴻對麵,笑道:“伊少主請。”
群臣和內眷們都睜大眼睛,雖然在這天聖京城住著,雖然知道容景武功出神,但能看到他出手的機會微乎其微。如今既然有了個這個機會,生怕錯過一絲一毫。二人各自執了禮,便也不再多說,齊齊出手。
雖然不用內力,但是伊鴻的劍鋒還是鋒利無比,直直刺向容景麵門,帶著一股寒氣。令在座的所有人都能感覺到他的劍氣。
而容景的劍平平常常的遞出,半絲鋒利和寒氣都不見,甚至連風絲都沒掀起,氣息也不聞。眾人肉眼能看得見的速度,可以看出,相較於伊少主的快招,他的極慢。
一推一進,一退一避,須臾兩招已過。
第三招時,眾人隻覺眼前一花,容景的碎雪已經抵在了伊鴻的眉心。而伊鴻的第三招顯然剛遞出,連容景的衣袖都沒碰到。
在座的文武百官雖然不明白怎麼贏的,卻激動得爆發出一片歡呼聲。
伊鴻臉色有一瞬的灰敗,鬆了手中的劍,寶劍“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他冰冷的聲音陳述自己已輸的事實,“景世子劍術高超,在下不過跳梁小醜。在下輸了。”
容景隨意地撤回劍,淡淡一笑,“內子與景論劍,不用內力,能論半日。伊少主輸得可心服?”
“在下心服。”伊鴻垂首。
容景彎身撿起地上的寶劍,語氣閒緩地道:“劍之一道,不是潛心閉門鑽研便可悟道。而是包載萬物通靈之術。貴在一目通,百目靈。靈中取巧,巧中明目。明目可觀六路,聽八方。真正的劍術,是無劍之術。”話落,他將寶劍遞給伊鴻,笑道:“伊少主可明白了?你輸的不是劍,而是劍心。再好的劍術,沒有劍心,劍魂,也不是劍術。”
伊鴻麵色忽青忽白,久久不語,也不接劍。
容景靜靜看著他,雖然二人年歲相仿,或許容景比伊鴻還要年輕一些,但這一刻,他的高遠不是伊鴻可以比擬。所有人這一刻才真正體會了傳遍天下的那句,“錦衣雪華玉顏色,回眸一笑天下傾。”的話,更深刻地體會了何為“雲端高陽”。
容景的傾天下,傾的不是容貌,而是這份尊華和雍容。
片刻後,伊鴻忽然似想通了什麼,眸光慘然明亮地盯著容景,容景對他微笑,他忽然單膝跪地,“多謝景世子賜教,伊鴻永生永世銘記於心。”
容景笑著點點頭,也不避開,理所當然地受了伊鴻一禮,“伊少主請起。”
伊鴻站起身,接過容景手中的劍,忽然轉向夜輕染,聲音冰冷地道:“皇上,在下三招之內敗給景世子,實是不堪一用。在下向皇上請辭離去。”
群臣瞬間嘩然,驚異地看著伊鴻。
雖然他們有的人不懂劍術,有的人隻懂微薄劍術,有的人雖然懂劍術,但不精通,但人人都能感覺得出,這伊家少主是今日包括藍家主在內這四人中武功最好的,能在容景的手中過了三招,便是能者,這十年來,新科狀元被先皇打發去榮王府和景世子倫武,每次據說都不敵景世子一招半式。
夜輕染眯了眯眼睛,“伊少主請辭?”
“是!”伊鴻言簡意賅。
夜輕染笑了一聲,也不挽留,閒閒散散地笑道:“伊少主一心鑽研劍術,如今得景世子賜教,看來是悟了道。人各有誌,朕自然不能阻攔。”話落,他道:“好,離去吧!”
伊鴻聞言抱著劍轉身就走。
群臣暗道了一聲可惜,這等人才不能為朝中所用。
德親王心中暗恨,沒想到四人中最厲害的人就這樣被容景折服離開了。夜輕染調來四人頃刻間就少了一個有力臂膀。留下的卻是三個女人。他本來難看的臉色變得更為難看。
“等等!”雲淺月忽然喊住伊鴻。
伊鴻腳步一頓,回頭看向雲淺月,似乎不解她為何喊住他。
眾人也不解地看著雲淺月。
“容景,這把碎雪送給伊少主好不好?”雲淺月仰著臉問已經落座的容景,說出理由,“將來他找的夫人定然也是個愛劍之人,算是我送給他夫人的見麵禮。”
夜輕染聞言忽然笑了,“小丫頭好大度啊!這可是皇伯伯在世時賜給你的。”
“伊少主從十裡桃花林來了天聖千裡奔波,怎麼能白跑一趟,先皇愛才,泉下有知,想來應該不會介意。”雲淺月冠冕堂皇地道。
“可是你將碎雪給了,我的冰魄便沒有伴了。”容景笑看著她。
“你再給我打一把。”雲淺月也看著他,“我要你親手打的。”
“好!”容景含笑點頭,眸光溫柔地應下,將手中的碎雪扔給伊鴻,溫聲道:“既然內子有心,伊少主彆嫌棄。收下吧!”
伊鴻接過碎雪,恭敬地道:“多謝景世子妃!”
雲淺月笑著點頭,伊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來時如寶劍出銷,走時劍鋒內斂。彈指之間容景便改變了一個人。天下間,也隻有他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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