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自然不必行路了,於是出使南梁迎接雲王的隊伍定於第二日早。讀蕶蕶尐說網
雲淺月睡醒一覺得到這個消息,抱著被子坐在床上想了半響,抬頭問一旁看西南來信的容景,“明太後到底是何人?查到了嗎?”
容景搖搖頭,“沒有。”
“連你也查不到的人,究竟是什麼人呢?”雲淺月蹙眉。
“如今天下我手深得不深的地方有三,一是東海王室,二是天聖王室,三是南梁王室。”容景慢聲道。
雲淺月眼睛眯起,“東海王室不可能,南梁王室自然也不可能,這麼說是天聖王室了?”話落,她眉梢擰緊,“當初聽聞夜氏帝師死訊,她雖然克製,不像夜輕暖一般失態,但也波動極大。這麼說也是夜氏皇室的人了?可是她是老皇帝的明妃,皇室子女,如何通婚?”
容景看著密信不說話。
“當初據說是平民女子進宮,這個當然可以瞞天過海偽裝,身為天聖皇室,想要造出一個人的身份實在太簡單了。難道也如夜輕暖一般,是帝師的徒弟?又或者說難道是帝師的子女?”雲淺月進一步探測,“畢竟夜氏的帝師一脈也是傳承的,有子嗣也不奇怪對不對?而且百年來,兩脈的血液淡薄,可以通婚。”
容景點點頭,“是不奇怪。”
“無論如何,她不次於夜輕暖的本事就是了,也許比她的本事還要厲害,否則也不會在皇宮偽裝了這麼些年。若不是她突然失蹤和那道聖旨,夜氏的帝師出現和被殺,還發現不了她竟然也是個人物。姑姑到死怕是都不會知道,她還想著讓她給先皇殉葬呢。”雲淺月麵色晦暗,“夜輕染竟然讓她跟了娘去南梁,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容景緩緩道:“夜氏隱衛既然遍布天下,南梁百年來一直是天聖的附屬國,比對榮王府和雲王府更為監視,隱衛埋藏南梁各處,若她是皇室隱衛中人,正如你所說,和夜輕暖一般的話,那麼便是前任的……”
“暗鳳之主?”雲淺月眸光一冷。
“也不無可能。”容景笑了笑,“若是這樣,他派夜輕暖去和派明太後去是一樣的道理,無非是調動南梁那些隱衛,控製或者禍亂南梁,讓其不能相助南梁,或者是調查青姨。亦或者是無論用什麼辦法,都要接回雲王。”
雲淺月抿唇,冷笑道:“夜氏的根基和隱秘的確埋得深。”
容景莞爾,“他是派了明太後前去控製或者禍亂南梁,你又怎知南梁不是一直在等著這樣一個機會?南梁的夜氏隱衛應該抽絲剝繭連根拔空一次,但若是他不出手,如何拔空?”話落,他笑道:“爹做了南梁國師這麼多年,娘又是南梁公主。舅舅將自己的親兒子不選,選了小睿哥哥。自然有一部分原因是看到了小睿哥哥的本事,但是也還有一部分原因,無非是為了爹娘和東海以及雲王府的相助。”話落,溫聲道:“你到不必替爹娘和南梁擔心。”
雲淺月撇撇嘴,“我才不是替他們擔心,他們若是連一個老女人都收拾不了,也就太廢物了。”話落,問道:“哥哥如今也該從東海返回了吧?”
計算一下,玉子書和南淩睿抱著夜天賜離開,之後夜輕染登基,後來遭遇葉倩刺殺,那個孩子代替夜天賜死,她闖入金殿刺了夜輕染一劍,帝師出現,到秦玉凝埋伏要殺容景,之後帝師被殺,如今西南一片反亂。日子一晃而過也一個月了。他和玉子書半個月到達東海,待上幾日,如今應該返回的路上,快的話到天聖地界了才是。
“五日前剛出東海。”容景道。
“他可真能待!當自己是甩手掌櫃了。五日前剛出東海如今這麼說還在東海境內了?”雲淺月眉頭豎起來,這個不靠譜的哥哥。
容景點點頭。
“他可真是半點兒也不擔心南梁的安危,不知道舅舅是否後悔將南梁交給了他。明明都做了太上皇了,竟然還得去坐鎮宮中。”雲淺月道。
“哥哥和洛瑤公主的婚事兒定了下來,就是還沒對外公布。待他回到南梁之後,東海和南梁齊齊公布天下,舅舅娶了個東海的兒媳,洛瑤的本事彆說一國之母,就是一國丞相也當得。舅舅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後悔?”容景笑道。
雲淺月歎息一聲,比起她那個哥哥,她還真沒他瀟灑,抱著被子躺回床上,又閉上眼睛,“明日早上我出城去送娘。”
“嗯!”容景點頭。
一夜再無話。第二日一早,雲淺月早早起來,收拾妥當,拉著容景出了房門。
榮王府門口早已經準備好了馬車,二人上了馬車後,馬車向城外而去。
春風日暖,天聖京城裡的人們都穿上了喜愛的春水羅裙,有的女子臂間挽了輕紗。煙柳發出新枝,誰家牆院的紅杏悄悄探出頭來。到處都是洋溢著濃濃春意。
容景和雲淺月來到十裡送軍亭時,玉青晴出發的隊伍已經早到了,等在了那裡。
馬車剛停下,玉青晴嗔怪的聲音就傳來,“臭丫頭,睡懶覺不起,讓你娘我乾乾等了你半個時辰。”
雲淺月挑開簾子,見玉青晴和明太後對坐在涼亭內,明太後手裡拿著宮中的折扇輕搖著,昨日受的傷不過是傷了絲皮膚,今日看起來氣色很好。玉青晴手裡拿著一麵風箏,她回瞪了回去,“我又沒讓你等,也沒說要來送你。”
玉青晴哼了一聲,“你是我的孩子,我肚子裡麵掉出來的肉,你沒傳信說送我,我也能知道你來。”話落,她還得意地挑了挑眉。
雲淺月好笑,跳下了車。
容景隨後緩緩地探出身子,相比雲淺月的腳步輕快,他輕緩沉穩,先道了一聲,“太後娘娘祥瑞。”又規規矩矩給玉青晴施了一禮,“娘親一路順風。”
太後含笑點頭,“景世子有禮了。”
玉青晴頓時眉開眼笑,“還是小景讓我看著順眼,女婿比閨女招人喜歡。”
雲淺月走到近前,忽視明太後,對她翻了個白眼,一把奪過她手裡的風箏,見竟然是一麵玉女圖的風箏,虧她還拿著招搖過市,她沒好氣地道:“沒有女兒,你哪裡來的女婿?”
“也是!”玉青晴笑得好不得意,看著雲淺月手裡的風箏如少女一般俏皮地問,“怎麼樣?好不好看?”
“好看得不得了。”雲淺月道。
“是我特意給你和小景畫的。”玉青晴更是洋洋得意,“我車裡還有一麵,稍後也給你們。如今天色這般好,昨日裡就有不少小娃子跑去南山放風箏了,你們在府裡養病了這麼久,也去玩玩。”
雲淺月聞言也覺得不放風箏辜負了這樣的春日,回頭問容景,“去不去?”
“難得娘親一片心意,自然要去。”容景含笑點頭。
“景世子如今不上朝,景世子妃也有空閒,這樣的日子裡,遊玩甚好。”明太後笑著道。似乎昨日雲淺月用劍刺她報複傷她之事根本不存在。
雲淺月看了明太後一眼,剛剛距離稍遠,以前她沒和玉青晴坐在一處,她竟然也沒注意,如今看著二人,玉青晴與明太後應該是相差無幾的年歲,可是二人如今坐在一起,偏偏像是一對母女,比她和玉青晴要像得多,她一時忍不住,噗嗤一笑。
“景世子妃笑什麼?”明太後和氣地笑問。
雲淺月輕咳了一聲,認真地道:“我以前一直覺得娘娘保養得好,四十歲的年紀,還一直是如花容貌。”話落,她見太後麵色更加溫和,露出一絲得意,她話音一轉,又歎了一口氣道:“如今您和我娘坐在一起,我方才知道,原來再好的保養也是白搭。我若是不再這裡,人家遠遠看來,還以為您和我娘才是母女呢!您比我娘,真是老了二十歲。”
明太後麵色一僵。
“是吧?容景。”雲淺月回頭問容景。
容景似乎認真地看了明太後和玉青晴一眼,對比之後溫聲誠懇地道:“嗯,是這樣。娘親年輕了些,和你在一起像是姐妹。和明太後在一起,還真是像母女了。”
明太後麵色刷地一變。
“臭丫頭,胡說什麼呢!將你娘比作人家女兒,讓太後娘娘站了便宜,你娘就算年輕些,你也不能這麼胡說。沒禮數。”玉青晴嗔怪地敲了雲淺月頭一下,用的力道卻不大,眉眼是盈盈笑意,絲毫看不出她有半絲吃虧的表情,偏頭對明太後和氣地笑道:“太後勿怪,這個小丫頭就是這個德行,說話口無遮攔。你知道的,她從來都是個皮猴子。嫁了人也沒半絲規矩。”
明太後勉強地一笑,但心裡的衝擊怎麼也變不回她早先和氣如風的臉色,語氣也有些僵硬,“哀家怎麼會介意?景世子妃做閨中女兒時就讓人頭疼的很,先皇不知道為她傷了多少腦筋。再說她說得原也沒錯,哀家這些年在宮中困著,自然不如雲王妃水靈年輕。若是這十幾年雲王妃和雲王爺不相離的話,也許會更年輕。唉,雲王妃怕是想不到,當年的雲王……也老了。”
這是從玉青晴身上找不出老的跡象,又不甘心,拐著彎的從雲王身上找了。
雲淺月想著那是你不知道我爹爹不是雲王,他年輕著呢,所以,她自然不惱怒。
而玉青晴更是不惱怒,也跟著明太後一歎,“哎,也不知道他什麼樣子了。不過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變老或者變醜,還都是他。什麼也不如活著好。我如今還能去接他,見他,已經很知足了。”
“雲王妃對雲王真好。”明太後臉色怎麼也忍不住難看,“你離去這些年,雲王一直萎靡不振,雲王府的那些女人也沒個能讓雲王省心的,據說鳳側妃和三姨娘、五姨娘兩個貴妾日日窩裡鬥。哎,那些年沒出閣的淺月小姐受了不少委屈,不過鳳側妃最後下場也不好,雲王爺傷心了好一陣子。”
這是在說雖然萎靡不振,但是該喜歡女人一點兒也沒落下地喜歡了。
玉青晴一笑,“幸好有個鳳側妃和三姨娘、五姨娘給他解心寬。否則不知道他這些年要怎麼熬過來。”話落,她歎了口氣,“這三個人還是我和他大婚後先皇賜給他的,這些年也辛苦她們了。”
明太後見雲王妃半點兒不惱,雲淺月也沒被惡心住,她再也找不出什麼刺讓二人心裡不舒服,起身站了起來,“雲王妃和景世子妃要離彆敘會兒話吧?哀家去馬車等著雲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