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國舅看著他,忽然想到了雲淺月,咯噔一下子,猶豫了一下,提著心試探地問,“景世子妃難道……還沒有消息嗎?”
容景搖頭,“沒有!”
南疆國舅忽然沉默下來。將近三個月了,景世子妃還沒有消息。會不會……他不敢再往下想。據說從小到大,景世子妃一直在想儘辦法解毒,卻是都解除不了。她那樣的女子,驚才豔豔,放眼天下,無論是才華,還是謀略,還是武功,還是心思本事,都鮮有敵手。連景世子有些地方都是不及她的,如今這麼久沒有消息,實在難以想象後果。
追隨南疆國舅而來的五千士兵都看著容景,這一刻,似乎也被他周身沒有什麼情緒的情緒感染,有一種蒼涼的孤寂。讓他們不由得鼻息凝神,不想打擾他。
那一隻孤雁越飛越遠,剩下一個小黑點,容景依然靜靜地看著。
南疆國舅終於忍不住鼓起勇氣開口,“世子,您可否知道雲山在什麼地方?與其這樣等著,不如派人前去打探消。也總好過……”
容景收回視線,聲音沉靜,“雲山烏雲蔽日,萬物枯萎,去了也是白去。”
南疆國舅一怔,看著容景,“不是雲山沒傳出消息嗎?你怎麼知道……”
“夜觀天象!”容景道。
南疆國舅了然,容景會觀天象,他是知道的,但是沒想到他竟然能觀出雲山的天象。他試探地問,“雲山烏雲蔽日,萬物枯萎……這是什麼兆頭?”
“可傾覆消亡,可死而複生。”容景道。
南疆國舅倒吸了一口氣,立即道:“一定會死而複生的。世子妃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兒的。”
容景忽然笑了笑,看了一眼自己麵前投下的影子,形單影隻,他低聲道:“我也覺得她不會有事兒的。”
南疆國舅心中祈禱,不再說話。
容景抬起頭,看向隊伍正中的冰棺,問道:“是西延玥吧?”
“是!”南疆國舅立即點頭。
容景緩步走進隊伍中,五千士兵立即給他讓開路,他來到冰棺前,靜靜地看向裡麵躺著的西延玥。有冰棺鎮著,西延玥的容貌不見變化,無聲無息地躺著,他看片刻,忽然揮手,他心口插著一直未拔出的匕首輕輕從他身體裡移出,匕首尖上一點鮮紅的血滴下。
南疆國舅一驚,不敢置信地道:“人死血脈凍結,這麼些日子了,竟然還有鮮紅的血,這……”他看向容景。
容景不說話,將匕首扔掉,從懷中拿出自己的貼身玉佩,隨意地放在了他心口處,之後蓋上冰棺的冠蓋,回身對南疆國舅吩咐,“將他送去祁城的安魂堂。”
南疆國舅再度一驚,安魂堂是存放在戰場上有大戰功身死的將士,將來世子收複河山登基之後追封,每個人都有可能封侯拜相,蔭庇後代的。如今竟然將西延玥放去那裡?他看向容景,“世子,這……西延王是……”
他有太多疑惑,想問西延玥是真死了,還是如今有一線生機,還是……
“他是因為自殺,心口還有一息餘脈,但我救不了,就用這塊玉佩裡麵的微薄靈力先鎮著他的魂吧!”容景收回視線,看向東方,“她若是回來的話,就能救他,她若不是不回來,他隻能這麼死了。”
南疆國舅恍然,原來西延玥是因為景世子自殺,他看向容景,試探地問,“世子,那雲暮寒自殺……”
容景忽然笑了一聲,有些溫涼,“夜輕染早就知道雲王府和南梁易子而換的事情,這麼多年,幫助雲王府掩埋,秘而不宣。你當能沒有籌謀?”
南疆國舅點點頭,關於雲暮寒,他那日聽葉倩的話音也知道他的死與夜輕染有關了,輕聲問:“倩兒比預計的早去,是世子您早有預料,給她去了消息?”
容景“嗯”了一聲,不欲再說,吩咐道:“祁城距離這裡不遠,國舅帶著人一路奔波而來,也是辛苦,如今你帶著西延玥的棺木去祁城休息幾日吧!”
南疆國舅其實還想和容景商議關於接下來的戰役,怎麼在有利的情形下贏了夜輕染,但知道也是急不得,點點頭,“好!”
容景不再說話,轉身回了兵營。
南疆國舅一揮手,五千士兵帶著西延玥的棺木跟著他向不遠處的祁城而去。
容景回到中軍大帳,青影拿著兩封信等在大帳門口,見他回來,連忙將信遞給他,“世子,是東海玉太子和紫蘿公主的來信。”
容景伸手接過信紙,先打開了玉子書的來信,看罷之後,臉色隱隱有什麼情緒閃過,須臾,他又拆開了紫蘿的來信,看罷之後,不見什麼情緒。
“世子,是不是世子妃有消息了?”青影試探地問。他們跟在世子身邊的所有人,都擔憂著世子妃,墨菊已經請求了數次,想要前往東海尋找雲山探求消息,都被世子攔住了。
“算是有些消息了吧!”容景道。
青影看著他。
容景看了青影一眼,輕聲道:“玉太子久久得不到她的消息,前往了九仙山,九仙山師祖用畢生功力啟動了九仙山的命理雲盤,說沒探到她的死魂。”
青影頓時大喜,“這樣說世子妃還是無恙的。”
容景眼睫毛輕輕顫動,“沒有探到她的死魂,那麼便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已經魂飛天外,這是探不到的,還有一種靈魂陷入沉睡,也是探不到的。”
青影麵色微微一變,“九仙山的命理雲盤可信嗎?”
“據說是上古留下來的古物神盤,哪裡知道準不準。”容景將信紙收起,臉色平靜,“再等一個月,若是再無消息的話……”後麵的話他未出口,轉身進了營帳內。
青影身子微僵,如今近三個月,再等一個月,若是還沒消息,世子會如何?
五日之後,北疆傳出消息,為穩定軍心,輕暖公主和北青燁在北疆大婚。
南疆國舅將西延玥的棺木送到了祁城安魂堂,自己休息了五日,得到了北疆夜輕暖和北青燁大婚的消息,連忙去了馬坡嶺。
他到達馬坡嶺,見到容景之後,第一句話就問,“世子,夜輕暖和北青燁如今人在北疆,既然我們北疆也早有安置,是否趕緊動手,免得夜長夢多?”
容景中軍大帳內不知何時放了一盆並蒂牡丹,並蒂牡丹已經枯萎,但他並沒有扔掉,而是放在案前,日日為它澆水,聞言淡淡道:“不急!就讓他們過幾日新婚吧!”
“世子,早日收複河山,也好早日去東海探知世子妃的消息,這樣您被栓在這裡,也動不了。依屬下看,要趁夜輕暖和北青燁在北疆還沒站穩腳的時候就趕緊動手。”南疆國舅建議,不怪他不急迫,實在是怕拖久了的話,夜輕染那邊又有什麼動作。
“我是不會去雲山的。”容景麵色清幽,清淡的語氣有一份冷寂,“若是她死了,就獨自一人埋骨雲山吧!”頓了頓,語氣沉暗地補充道:“而我,這個江山,總是要收複的。”
南疆國舅一怔,看著容景。
容景如玉的手彈了彈枯萎的並蒂牡丹的枝乾,枝乾發出輕輕的響聲,他無情地道:“那日她離開,我說的話永遠算數,若是她敢不回來。我便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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