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白玉不懂這些,聽了厲長生的話倒是無有不同意的,道:“你說好就好,那我們去瞧瞧,旁邊可有什麼好頑的,咱們一並逛了去!”
喻青崖屁顛屁顛跟在後麵,道:“小公子小公子!我知道旁邊有什麼好頑的。”
新鋪子很快確定下來,開在了最繁華的街麵上,裝修一番,將貨品擺上。這店內模樣,竟是比老鋪子更為奢華明亮,一瞧賣的便不是俗品。
京城裡的人皆是聽說了,前不久新開了一家香粉鋪子,那可是貨真價實,賣的東西都是由厲長生厲大人親自調至而成,不論是香粉還是胭脂,隻消一聞一瞧,都無需上手去試用,便叫人無論如何也拔不出眼去。
厲長生研製的新產品還未曾上架,新開的香粉鋪子已然紅火起來,不少人皆是衝著厲長生的名頭前來,都想試試看,宮裡娘娘鐘愛的香粉胭脂是個什麼模樣。
小太子荊白玉這幾日天天能收到喻青崖送來的賬本,每一日都有,記錄的是詳詳細細,喻青崖生怕太子殿下覺得自己誆騙了他去。
荊白玉一瞧那賬本,著實驚了不小,說道:“原來賣香粉能掙這麼多錢呢?好生厲害。”
靈雨陪在旁邊,道:“畢竟無有女子不是愛美的呀。況且這香粉也不全都是女子在用,但凡達官貴人,有些個身份地位的,日日皆要焚香,自然是賣得頗好。”
“是呀。”荊白玉喜悅的說:“還是厲長生比較會做生意,要按照我的意思,便把喻青崖拉去打上幾板子,哪裡還能留著他賺錢。咦,對了,厲長生呢?”
荊白玉左右瞧瞧,並未見厲長生人影,說:“一大早晨的,又去了何處?他倒是比我還忙呢。”
靈雨道:“厲大人與陸大人一處去了,好像說是在研究新產品,也不知是甚麼。厲大人交代過了,晌午用膳之時定然回來。”
“這才清早,他晌午才回來。”荊白玉抬頭瞧了瞧,說:“我還是去尋他罷!”
靈雨連忙將披風拿了來,給荊白玉穿戴整齊,道:“太子殿下小心著風,如今這天氣有些個涼了。”
“我知道了,你不必跟著我。”荊白玉道。
厲長生一大早便與陸輕舟一道去了,的確是去研究新產品,他走的時候荊白玉還在懶著,所以就無有打攪,叫靈雨留了個話兒給荊白玉。
這會兒厲長生與陸輕舟就在宮內的將作少府小院內。
這將作少府便如太醫署一般,在宮內亦是有個院落。將作少府負責一切土木營建工作,當然也負責一些其他的,若是陛下的什麼心愛之物不小心損壞,亦是要速速招了將作少府之人前來,趕緊修葺一番才是。
陸輕舟已然是將作少府丞,平日裡除了在小太子荊白玉身邊之外,便是在這裡供職。
厲長生一大早便來了這裡,手裡還拿著一張“繪製圖紙”,交給陸輕舟去瞧,道:“我想做這樣的東西,你瞧瞧可行得通?”
“這是……”陸輕舟一連迷茫,拿著圖紙橫看豎看,有些個不解的說:“這是何物?難不成是打仗的工具?”
陸輕舟也算是見多識廣,旁人瞧不懂的小頑意,他隻需看一眼便能道出其中奧妙,然而厲長生拿來這圖紙,卻叫陸輕舟抓耳撓腮。
厲長生笑了,道:“這東西,怕是與陸大人說了,陸大人亦是不明白該如何使用。”
“看著雖然有些個複雜,但是做起來,應當沒什麼問題。”陸輕舟道。
厲長生道:“那便再好也有沒。請陸大人幫我打造一個樣品,我先瞧瞧能否行得通。”
“好。”陸輕舟點點頭,說:“這點子小事兒罷了,包在我身上,明個兒便拿給你。”
“多謝。”厲長生一作禮。
陸輕舟說:“厲大人就莫要與我客氣了。”
厲長生以為自己要拿著圖紙與陸輕舟交接半晌工夫,沒想到陸輕舟理解力頗高,看了一眼雖不知道如何使用,但是要他打造出來,並非什麼難事兒,一口就應承了下來。
厲長生看了看日頭,還說晌午才能回去,結果並未浪費多少時間,也不知這會兒回去,太子殿下醒了不曾。
厲長生一個人從將作少府小院內走出,便往來路去了。
“厲長是罷?站住!”
他才拐了個彎兒,誰料到便有人在後低喝一聲,那聲音尖銳無比,是個女子。
厲長生有些莫名,回頭去瞧,的確是個女子,卻看不清楚容貌。
如今已然是秋季,日頭不怎麼濃烈,晌午也不覺著暖和,秋風一吹著實有些個涼意。
但……
就算是天氣涼了,眼前那女子也穿得著實過於厚實了一些。
就瞧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子,她披著厚厚的鬥篷,彆說是臉了,連跟頭發絲兒亦是沒有露出。白色的毛披風裹著,乍一看猶似個沒有眼睛鼻子的雪人一般。
厲長生有些個不確定這女子是誰,道:“小臣厲長生,敢問娘娘是……”
雖的確看不清楚,但這宮裡麵,除了某些個娘娘之外,恐怕已然無有人敢這般對厲長生大呼小叫。
女子不肯露麵,身邊亦無有宮女跟隨,道:“好你個厲長生,今兒個總算叫我逮著了!看你今兒個還能如何花言巧語!你可著實把我給害慘了去。”
“這……”厲長生難得納罕的厲害,聽著娘娘的聲音陌生得很,自己應當未曾見過她,今兒個還是頭一次,怎麼就說把她給害慘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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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美人:-35】
雖厲長生還未知道,自己到底如何得罪了眼前這位娘娘。不過係統提示跳出,厲長生倒是瞬間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這眼前裹得雪人一般的女人,可不就是傳說中的秦美人?
厲長生帶著小太子荊白玉出宮“打假”那日,正好聽到旁人議論宮中最受寵的娘娘,說得便是這位秦美人。
這秦美人的美貌,被百姓傳得是神乎其神,仿佛神女下凡一般。當時不論是厲長生還是荊白玉,都對這位秦美人無甚麼印象,還以為是個假冒的娘娘,又是在做虛假宣傳。
不過這兩天,厲長生倒是聽說了一些。這宮裡頭,的確有秦美人一號人物,乃是新入宮的娘娘,因著家世殷實,所以一入宮來便做了美人,這名分已然不低。
皇上秋獵歸來,一直不得安眠,秦美人心思頗為細膩,總是給陛下送一些個安神靜氣的湯品,皇上也便多瞧了秦美人幾眼,最近的確受寵的緊。
厲長生也是從陸輕舟那麵聽說來的,他可是皇後的親弟弟,皇後這些天犯了難,就叫陸輕舟過去支招,這讓皇後犯難的可不便是秦美人?
秦美人突然受寵,皇後娘娘心中不安生,總想著要怎麼敲打一番秦美人。
沒成想皇後這計策還未想出,秦美人便主動示了弱,著實讓人納悶的不得了。
就在昨兒個晚上,皇上特意著秦美人侍寢。傳話的寺人已然去了,但秦美人卻期期艾艾的稱有病在身,無法伏侍皇上,竟是拒絕了皇上的侍寢旨意。
這事兒可把皇後給驚了一跳,立刻便著人去打聽了一番,最後也沒個所以然。隻聽說秦美人似乎真的病了,的確甚是嚴重模樣,獨自一人悶在內殿,就連伏侍的宮人也全不見,脾性也是差得離譜。
厲長生隻當是個笑話聽一聽,這宮中的八卦從來都是數之不儘的,也從來無法分辨個真假。
誰料到昨兒個晚上才聽到的笑話,今兒個便遇見了笑話的主人公。
厲長生有點頭疼,道:“小臣著實不知何處得罪了娘娘,還請娘娘明示。”
“好好好,你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秦美人嗬斥道:“你瞧瞧我這眼睛!”
她說著,“嘩啦”一聲便把自己的毛披風給掀了去,這遮擋一去,厲長生便瞧了個清楚。
“娘娘您的眼睛……”
厲長生起初還有些個納罕,不過這會兒仔細一瞧,心中頓時明白了七八分,都無需秦美人再多說什麼。
怪不得秦美人要用披風將自己裹得嚴實,秦美人那眼皮腫得老高,還有點發黑發暗,瞧上去著實詭異,仿佛被火給灼燒過,倒像是上了酷刑。
這般模樣,果真無法再伏侍皇上,若是叫皇上瞧了去,恐怕瞬間嚇得大喊出聲,日前什麼寵愛也瞬間全無,再無一絲憐惜之意。
秦美人恐怕就是怕人知道自己這眼睛問題,所以才連個宮人都不帶便出來了。
秦美人掀開披風煞是豪爽,這會兒趕忙又將披風裹了起來,生怕有人瞧了去,會傳得整個宮中風言風語。
厲長生有些個無奈的道:“敢問娘娘,娘娘這眼睛,可是因燙睫毛而……”
“廢話!”秦美人嬌嗬一句,道:“若不然我找你興師問罪個什麼?!都是因著你這寺人,毀了我這花容月貌!若是好不得了,我定然叫皇上砍了你的腦袋。”
厲長生本來心中就有了七八分底子,這會兒一聽,果不其然。
厲長生如今乃是皇上和太子跟前的紅人,宮裡麵就沒有不知道厲長生這名字的人,將他傳得是神乎其神,便沒有厲長生搞不定的事兒。
日前厲長生給皇後化妝之時,苦於古代無有睫毛夾,所以隻得用小銅棒幫皇後娘娘燙過一次睫毛。誰料如今厲長生名頭大了起來,這燙睫毛的法子,便也火了起來,成了皇宮之中最為流行的化妝步驟之一。
不論是宮女還是各位嬪妃娘娘,如今化妝之時,定然要尋個小銅棒或者小木棒,輕輕的把睫毛燙上一燙,又卷又翹,這才心滿意足。
秦美人最近頗為受寵,心中喜悅不止,就想著如何能叫皇上更寵愛自個兒,如何能把自個兒打扮得更為花枝招展。
秦美人聽身邊宮女提起燙睫毛這事兒,立刻就照葫蘆畫瓢,也自己燙了一次,那效果果然是頂好的,比往日裡更為嬌俏可人。
隻是……
就昨兒個晚上,皇上那麵傳出要秦美人侍寢的聲息來,秦美人立刻著急忙慌的打扮一番,又拿起了小銅棒來燙睫毛,哪想到隻是手一哆嗦的事兒,銅棒加熱得太燙,眼皮子上便多了個黑色的傷疤,竟是給燙傷了去。
不多時,秦美人這眼睛,就變得又黑又腫,著實恐怖嚇人的緊,哪裡還能伏侍皇上,就連秦美人自己往鏡鑒中一瞧,都是嚇得連連驚叫不已。
厲長生不用秦美人多說,已然可以腦補出當時的場景。
這燙睫毛的確不是太安全之事,尤其技術不過關,很容易出現意外的危險,這秦美人便是太不走運。
不過話又說回來,厲長生覺著自己也忒的不走運。自己這好端端的走著路,簡直禍從天上來。
這秦美人的失誤與自己八竿子打不著,卻巴巴的跑來這裡堵著自己。恐怕今兒個秦美人不扒厲長生一層皮,都難以解她心頭之恨!
厲長生道:“娘娘眼睛受了傷,還是快請太醫前來看看的好,可莫要留了傷疤才是。”
“哼!”秦美人冷哼一聲,道:“這事兒還需要你提醒?”
厲長生不等秦美人發難,連忙笑著轉移了話題,道:“其實娘娘有所不知,這想讓睫毛卷翹,不一定要用燙睫毛的法子,這法子的確過於危險,也麻煩的緊。小臣這裡還有其他法子,就不知道娘娘可想聽一聽?”
“你說……”秦美人狐疑的道:“還有其他法子?”
秦美人是來興師問罪的,她一肚子的狠話都已然打算好,就等著劈頭蓋臉丟給厲長生,然後叫厲長生哭著跪地求饒,方可一解自己心中之氣。
然而現在,厲長生隻一句話,秦美人全忘了自己一肚子的話頭,不由就被厲長生給吊住了興趣來。
這後宮之中,若想要留住陛下的寵愛,多半還是要靠顏色的。皇上的妃子眾多,若是第一眼無法捕獲皇上的注意力,那其他也是白搭,根本輪不到展示其他才藝。
秦美人最明白這道理,她平日裡是最為注重保養的,否則民間那些個百姓,也不會爭相效仿秦美人,爭搶著要購買“秦美人”同款了。
厲長生見秦美人上鉤,付之一笑,道:“的確有其他的法子,而且小臣保證,娘娘乃是第一個知道的,旁的娘娘們全然不知。”
“真的?”秦美人更是狐疑,道:“就連皇後娘娘亦是不知?”
秦美人尋思著,厲長生平日伏侍在小太子荊白玉身邊,與皇後娘娘肯定最為親近,他若是有了什麼好物,怎能不進獻予皇後娘娘呢?
厲長生道:“這東西還未造出,明兒個才能完工,皇後娘娘自然是不曾見過的。若是娘娘大人有大量,不與小臣計較前嫌,小臣願意將這東西獻給娘娘,請娘娘先行試用。”
“當真?”秦美人一陣歡心,差點便笑出聲來。但是轉念一想,不對……
這厲長生明擺著在威脅自己啊,他那意思便是,若自己跟他計較,他就不將東西獻上。隻有不計較之前的事兒,他才將東西拿出來。
秦美人這般一想,滿肚子都是氣兒,但心中止不住好奇,還百爪撓心不止。這女人若是心中惦記一樣甚麼東西,那感覺著實難受的很,簡直痛不欲生。
秦美人此時便是這種感覺,道:“若讓我不計較也成,你先說說看,那是什麼樣的東西,若是你誆騙於我,我便斬掉你的舌頭!”
厲長生道:“小臣不敢,是一樣叫睫毛夾的東西。”
“睫毛夾?”秦美人聽了仍是一頭霧水,道:“這睫毛夾是……”
厲長生笑著道:“明日晌午,小臣自會為娘娘送去,還請娘娘稍等一日。”
“那好啊。”秦美人乾脆答應下來,但她還有後話。
秦美人隻露出一雙眼睛來,狠呆呆的模樣,道:“那我們可醜話說在前頭。若是明兒個的東西我不滿意,你可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厲長生並未有一絲懼怕,反而很是淡定,道:“若是娘娘不滿意,但憑娘娘發落。”
“你說的,”秦美人冷笑一聲,道:“我便讓皇上砍了你的腦袋!”
厲長生道:“若真是如此,小臣定然絕無半句怨言。隻是……娘娘向來寬厚大方,若小臣進獻的東西能叫娘娘滿意,娘娘可有何種賞賜?”
“好你個厲長生,竟敢開口管我要賞賜!”秦美人差點被厲長生給氣笑了。
今兒個秦美人乃是找厲長生來興師問罪的,沒成想厲長生卻開口要賞賜,簡直天方夜譚之事。
秦美人已然打定了心思,明兒個不管如何,自己隻說不滿意,看厲長生還能如何囂張。
秦美人心中十拿九穩,乾脆假裝大方模樣,道:“我的確是個大方之人,這樣罷,若是明日能讓我滿意,你想要什麼,隨便開口便是。”
“多謝娘娘賞賜。”厲長生禮數周全的作了一禮。
“彆歡喜的太早!”秦美人也不再多話,畢竟她害怕自己的腫眼睛被旁人給瞧了去,當下急匆匆裹著披風就走。
荊白玉從殿裡走出來,一路來尋厲長生,正巧看到一個白滾滾的東西,從自己眼前飛快的經過。
荊白玉一時沒看清楚,驚訝的說:“呀,那是什麼?看著像熊!小貓兒你說像不像?”
“嗬——”
有笑聲在荊白玉身後響起,荊白玉都無需回頭去瞧,便知道是厲長生無疑。
荊白玉道:“你笑什麼?”
荊白玉口中的熊,可不就是裹得十分嚴實的秦美人。
厲長生領著荊白玉一道回了宮殿去,路上便把秦美人特意趕來的事情說道了一遍。
荊白玉詫異的睜大眼睛,道:“她自己笨的可以,為什麼要找你興師問罪,真是沒道理。”
“也沒什麼。”厲長生笑著像個老好人一樣。
荊白玉皺著眉頭瞧了他一眼,道:“你莫不是在打什麼壞主意罷?已然打到了那送上門的秦美人頭上?”
荊白玉與厲長生相處久了,自然知道他是個什麼樣脾性的人。厲長生不過是看著像個好人罷了,實則從裡到外都是壞水兒,決計不可吃半點子虧。這秦美人無緣無故的興師問罪,厲長生卻還笑眯眯,定然是在想壞主意。
厲長生道:“隻是突然想到,若是秦美人可幫咱們的香粉鋪子打個廣告,銷量定然不成問題。”
“打個……廣告?”
荊白玉眨巴著迷茫的眼睛瞧他,有些不理解廣告是什麼意思。
厲長生給荊白玉講了半晌“廣告”的問題,荊白玉恍然大悟,道:“那你可想好,如何製服秦美人了?她竟還想砍掉你的腦袋呢!哼,我這就去與父皇說,看父皇聽誰的話!”
“太子殿下。”厲長生趕忙攔住他,將他拉入了內殿,道:“無需去尋皇上。因著這點小事兒,太子真去尋了皇上,恐怕皇上心中不悅。這點子小事兒,長生已然想好應對的辦法。”
“就你那睫毛夾?”荊白玉不信任的道:“真的能應對?”
“自然。”厲長生笑著說:“隻等著陸輕舟將睫毛夾打造出來,便萬事大吉。”
今兒個厲長生送到陸輕舟那麵的圖紙,其實便是個睫毛夾圖紙。
陸輕舟已然應承了下來,說是明日便給厲長生送去。
眼看著日落偏西,馬上便要天黑,沒成想陸輕舟便帶著一堆的睫毛夾,提前給厲長生送了過來。
如今陸輕舟與厲長生的關係自然是不必說的,陸輕舟佩服厲長生還來不及,對他的話是“言聽計從”,厲長生要的東西,他自然不敢怠慢。而且陸輕舟也著實好奇,這奇奇怪怪的東西打造出來,到底是做什麼用的?
荊白玉才準備用晚膳,就聽到陸輕舟來了的消息。
小太子噌的一下子跳將起來,道:“我也要去瞧那睫毛……睫毛什麼來著!”
厲長生將人重新按回席子上,道:“太子殿下,晚膳時辰到了,先用了晚膳,一會兒再去瞧睫毛夾也無不可,睫毛夾又不會跑了去。”
“哦……”
荊白玉悻悻然坐下,心裡仿佛踹了小兔子,心不在焉的急匆匆吃著晚膳。
等荊白玉用了晚膳,那麵陸輕舟便把睫毛夾帶來放在案幾之上,“嘩啦”一下子,排開老長,竟是有十來把之多。
荊白玉霎時間看花了眼,道:“這麼多,都是做什麼用的?就是用來對付睫毛?”
荊白玉不敢置信的用小手指了指自己的睫毛,那表情著實震撼不已。
荊白玉道:“睫毛這麼短,也沒有多少根,為何要這般大費周章?”
厲長生一聽便笑了,說:“太子殿下,這不是少不少的問題,這是細節決定成敗的問題。”
荊白玉鄙夷的瞧了他一眼,道:“你這大忽悠大騙子,你騙騙旁人也就算了,莫不成還想將我一並忽悠了去?”
厲長生道:“長生可不敢。這睫毛夾的學問,可多得是,一點也不簡單。”
荊白玉隨手拿起一個睫毛夾,道:“我瞧著長得都一樣,怎麼就不簡單了?”
睫毛夾這東西,古代是沒有的。係統叫厲長生創立一個自己的品牌,研發3款新的產品,這第一款產品,厲長生便想到睫毛夾。
睫毛夾乃是請陸輕舟製作而成,主要用銅鐵打造,中間還鑲了一小塊軟木。樣子雖然看起來有些個複雜,但以現在將作少府的工藝來說,打造起來完全無有問題。
荊白玉拿在手中頑了頑,道:“瞧著有點像是剪刀,但是這開口,好生奇怪。”
厲長生亦是拿起一個睫毛夾來,給荊白玉比劃了一下,道:“太子殿下,要像這樣,夾上睫毛的時候,睫毛夾鼓起來的圓弧在上,將睫毛夾儘量往貼緊眼皮,稍稍往上推一下,這樣睫毛夾開口的軟木墊子,便可夾到根部的睫毛。”
“還……還要推一下?”荊白玉不敢置信的說:“眼珠子推掉了怎麼辦?”
厲長生被他逗笑了,道:“輕輕的,莫要那般用力。若是夾睫毛那般用力,恐怕眼珠子沒掉,睫毛倒是要全掉光了。”
荊白玉道:“這般麻煩。”
厲長生笑著說:“可小臣還未說完。這夾睫毛自然不是隻夾根部,要分三段來夾。根部夾一下,中間與尖端也要都夾一下,如此才能使得睫毛更為卷翹,呈現太陽花的模樣。”
荊白玉聽得雲裡霧裡,隻覺得眼皮一跳,道:“還要夾三下?睫毛它那麼短,它做錯了甚麼,為什麼還要夾三下啊?”
厲長生有些個哭笑不得,瞧著小太子荊白玉的模樣,長大之後恐怕很有可能成為一個地地道道的“直男癌”。
荊白玉完全不能理解睫毛夾這事兒,而且厲長生還一口氣叫陸輕舟製作了十個睫毛夾。
陸輕舟倒是煞為好學模樣,豎著耳朵去聽厲長生的話,一字一句皆不遺漏。
雖然說實在的,陸輕舟對睫毛如何卷翹亦是不怎麼感興趣,但他對製造頗為上心,但凡是樣稀奇古怪的東西,他皆想弄明白其中原理。
陸輕舟好奇的問:“厲大人,這你讓我做的睫毛夾,每一個弧度都不一樣,可是其中有什麼奧妙?”
厲長生笑著點點頭,道:“這睫毛夾之中的奧妙,大多數皆在這弧度之中。”
說起睫毛夾,這也是日常之中經常使用到的美妝工具。雖然睫毛的確短又少,但是各大品牌都有自己的睫毛夾產品,這些產品自然各有各的特點與不同。
植村秀、SUQQU、資生堂213、無印良品、MUJI應該是大眾比較常用,知名度又較高的幾款睫毛夾。
其中植村秀睫毛夾的開口較小,弧度較鼓。這一類睫毛夾更為適合圓眼,且眼窩較深的類型。若是長眼或者腫眼泡使用,一不小心很容易夾痛眼皮,使用過程中需十足小心。
長眼形,較為適合睫毛夾弧度平緩的類型,SUQQU睫毛夾的設計更為貼合長眼。對於腫眼泡或者內雙形眼睛,SUQQU也非常體貼的增加了擋板設計。在使用過程中,擋板可有效的將眼皮輕輕推起,全不用擔心眼皮會被睫毛夾誤傷。
SUQQU睫毛夾的開口相對植村秀來說,要大上一點點,可以全麵照顧眼角處的睫毛,更容易行程太陽花造型。
不過SUQQU睫毛夾亦是有致命缺點,並非任何類型都適合。因為擋板的關係,這款睫毛夾並不適合睫毛過於稀疏短小的人群,對於這類人群睫毛夾用力推到根部,也無法夾到睫毛。
而資生堂213睫毛夾,乃是開架中比較受歡迎的睫毛夾之一,效果並不比SUQQU或者植村秀要差。隻是睫毛夾的做工略顯一般,尤其是睫毛夾內的膠皮墊,呈現滑麵效果,相對比其他兩款睫毛夾來說,資生堂213的缺點在於,膠墊比較容易造成睫毛死褶,使用時需要稍作注意。
至於便攜式塑料睫毛夾,價格通常相對便宜,適合睫毛較為柔軟的人群,此款睫毛夾夾出來的睫毛造型持久性不如金屬睫毛夾優秀。
厲長生與陸輕舟說了半晌,陸輕舟一臉的恍然大悟模樣,感歎道:“厲大人著實見多識廣,原來這小小的睫毛也有如此多內涵學問,輕舟著實受教。怪不得厲大人要輕舟打造如此多弧度不同的睫毛夾,原來是應對與不同眼睛的種類。如此一來,不論咱們的顧客是什麼樣的眼型,都可以尋到一款適合的睫毛夾了。”
“正是如此。”厲長生道。
荊白玉抱著兔子頑偶與小老虎坐在旁邊,聽得仍是雲裡霧裡。
他忍不住偷偷摸了麵鏡鑒過來,對著鏡鑒裡瞧了瞧,自己的眼睛……
“嗯……”荊白玉一陣沉吟,小聲嘟囔道:“好像有點圓,不像厲長生的那麼狹長。”
“太子殿下若是想試,這把睫毛夾最為合適。”
荊白玉還在琢磨,就聽到厲長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荊白玉嚇了一跳,趕忙回頭,果然瞧厲長生笑吟吟的瞧著他。
荊白玉麵子上不好過,趕忙道:“我……我才不想試呢,這是姑娘家頑的,我不喜歡。”
“哦?”厲長生道:“太子殿下不喜歡?這可是長生用來給太子殿下掙錢的新產品,若是連太子殿下都不喜歡,指不定便要賠錢。”
厲長生說著,還做出一臉失望的表情。
“我不是那個意思。”荊白玉一聽,厲長生想到的新頑意,怎麼會賠錢呢?再者說了,厲長生研究新產品,自己在一旁也不出力,反而潑了涼水下來,著實太不厚道了些。
厲長生見荊白玉上鉤,就道:“不如這般,太子殿下第一個幫長生試一試,就瞧瞧這睫毛夾好不好用。”
荊白玉瞥了一眼厲長生手裡的睫毛夾,道:“你不是說,要叫秦美人第一個試用的嗎?”
厲長生笑著道:“不過騙騙她罷了,有什麼事兒長生不是第一個想到太子殿下?”
這話荊白玉愛聽極了,乾脆咳嗽一聲,道:“這樣呀,我也不好駁了你的心意,那……那要不然我就試一試罷?”
厲長生道:“那好,太子殿下想要自己試,還是我幫太子殿下試?”
荊白玉想了想道:“我不會,還是你來罷。”
“好。”厲長生道。
這夾睫毛是個精細活,要小心仔細,一旦手抖很容易夾到眼皮,著實考驗技術。不過厲長生乃是專業化妝師,幫旁人夾睫毛手到擒來,並無有一點的危險可言。
荊白玉心中倒是打鼓,畢竟那東西要湊到眼皮上來,聽著就叫人害怕。
他隻覺眼皮上一涼,嚇得荊白玉眼睫毛一陣顫抖,小羽扇一般忽閃了好幾下。
“彆緊張,就快好了。”厲長生道。
“騙人,哪有這般快。”荊白玉道。
厲長生笑著說:“真的好了,太子你瞧。”
厲長生果然麻利,說話的工夫,已然幫荊白玉夾好了睫毛,將鏡鑒拿過來叫荊白玉自己瞧。
荊白玉瞪大眼睛往裡一看,頓時“哎呀”了一聲,說:“真的翹起來了,好生神奇呀。”
荊白玉年紀小,眼睛圓圓大大的,睫毛亦是長得逆天,完全不需什麼濃密纖長睫毛膏,著實讓旁人羨煞嫉妒不已。
本來荊白玉的睫毛微微下垂,像一把小扇子,如今被睫毛夾輕輕的一夾,頓時卷翹起來,太陽花似的盛開著。
荊白玉本就長得冰雕玉琢,細節再這麼一修飾,頓時便覺得有些不得了,可愛得仿佛一個洋娃娃。
厲長生沒忍住,抬起手來輕輕捏了捏荊白玉的小臉蛋。
荊白玉還在抱著鏡鑒仔細瞧,突然被厲長生調戲一發,頓時跳起來道:“你做什麼捏我的臉。”
“是太子殿下太可愛了,長生一時沒忍住。”厲長生倒是坦然大方。
荊白玉道:“呸呸呸,本太子是英俊瀟灑,這不是可愛。”
“是是是,不是可愛。”厲長生順著他的話說。
第二日一大早,厲長生便將睫毛夾送到了秦美人麵前,荊白玉有些個不放心,非要跟著厲長生一道去。隻是荊白玉身為太子殿下,亦是無法進入秦美人宮殿的,那不合規矩。
荊白玉隻好抱著臂,與小老虎一起站在秦美人宮殿外麵,仿佛守門神一樣。
這會兒小老虎長大了不少,那個頭可不再嬌小,全不似小貓咪的模樣。旁的宮人們瞧見,都害怕的躲避著走。
荊白玉瞧了一眼秦美人殿裡,又瞧一眼蹲在旁邊的小老虎,道:“竟叫本太子等在外麵,哼,都是那秦美人沒事找事,若她下次還來找邪茬,小貓兒你就咬她,知道嗎?”
“嗷嗚!”
小老虎叫了一聲。
不過這叫聲並非回答荊白玉,而是衝著前麵。
荊白玉抬頭一瞧,原是厲長生出來了。他趕忙迎上,道:“怎麼樣?秦美人為難你了?她說了什麼?她若欺負你,我決計是饒不得她的,你放心!不過一個小小的美人罷了!”
“太子不必多慮。”厲長生笑著說:“太子殿下都喜歡的東西,那秦美人又不是不識貨,怎麼會不喜歡?”
“什麼呀?”荊白玉嘟著嘴巴道:“睫毛夾而已,誰說本太子喜歡了?”
厲長生道:“秦美人喜歡的不得了,而且按照上次的諾言,已然答應了給咱們的香粉鋪子的新產品做廣告。”
“真的呀?!”荊白玉高興的一竄竄,道:“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大賺一筆?”
“誰說不是?”厲長生道。
小太子荊白玉前些個跟著厲長生出宮了三天,這有一就有二,皇上覺著太子也不小了,乾脆管教得不像之前那般嚴格,已然允諾了厲長生,隻要太子安全,日後想什麼時候出宮便什麼時候出宮,無需再來稟報,這可高興壞了荊白玉,撒了歡一般。
這一天厲長生又帶著荊白玉早早出宮,往他們與喻青崖和辦的香粉鋪子去了。
新產品睫毛夾已然上市了十餘天,荊白玉想要瞧瞧新產品銷量到底如何。
雖然喻青崖天天兒送來花花綠綠的賬本,那流水高得不像話,但荊白玉心中嘀咕,覺得不可信。指不定是喻青崖為了討好自己,所以便做了假賬,塞給自個兒些錢。這些錢對於他喻廠督的乾兒子來說,的確不算什麼。
“哇,前麵怎麼了?”
荊白玉被厲長生領著手,就瞧前麵人山人海的,仿佛被堵住了一般,根本無法前行。
厲長生笑著說:“公子不知?那便是咱們香粉鋪子的客人們,正在排隊購買東西。”
“什麼?”荊白玉睜大眼睛,道:“這麼多人?也太嚇人了罷?”
“公子!公子!”
喻青崖聽說今兒個太子殿下與厲長生要來,一大早便在這裡候著。果然不多時,便瞧見那一大一小,趕緊狗腿的立刻擠了過來。
喻青崖道:“來來,請請,兩位快入內,這外麵風大,小心著了風。”
的確如此,這大風天的,來香粉鋪子排隊的人,卻絡繹不絕,絲毫未有因著天氣而衰減,著實駭人聽聞。
荊白玉入了店內,捧著香茶喝了一口,道:“生意真的這般好呢。”
“自然自然。”喻青崖笑著說:“可不是嗎?大家聽說是厲大人研製出來的新品,已經煞是感興趣。再一聽說,連宮裡的秦美人都喜歡這小東西,更是擠破頭也要買上一個回去用用。還是厲大人與小公子會做生意。”
荊白玉道:“這點小生意罷了,日後肯定更紅火!”
“對對。”喻青崖笑著道:“小公子的話,準沒錯。”
他們正說著話,喻公子是一通的恭維。忽然有小廝急匆匆叩門,道:“不好了不好,喻公子不好了!”
喻公子一聽,道:“怎麼的不好了?”
那小廝跑進來稟報道:“有個姑娘在外麵逼婚呢!說是若不答應,便要上吊自殺!竟是連那上吊繩都準備妥當一並帶來!喻公子,這可如何是好啊?”
“啊?”荊白玉聽得納罕,道:“上吊?好端端的為何上吊?”
“嗨——”喻青崖浮誇的擺擺手,頗有些個自豪,道:“公子有所不知,這姑娘們啊,對我著實過於偏愛。這事兒我見得多了,那姑娘定然是對我癡迷已久,所以前來逼婚,竟是用性命作為要挾。其實也不是多大的事兒,以前經常有的,我這就……”
“不是啊,”小廝在旁聽著,趕忙澄清說:“那姑娘不是來逼婚喻公子您的!那姑娘聽說厲大人今兒個來此,對厲長生向往鐘情已久,說是最喜愛厲大人調配的‘紫氣東來’香粉,是來逼婚厲大人的!”
喻青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