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荊白玉趕忙尷尬的顧左右而言他, 道:“我我,我……我說好熱啊, 天氣太熱了。你怎麼過來了……”
厲長生聞之一笑,道:“有些下雨,所以過來詢問太子,可要找個避雨的地方?”
“下雨?”
荊白玉這才伸手去接,果然有雨點落在掌心之中,這才發現下雨了。
今兒個天氣怡人的很, 哪裡有一絲炎熱之感,因著突然下起了小雨,竟還有些涼絲絲的感覺。
荊白玉尷尬不已, 道:“那……便去前麵的酒肆避雨罷,眼看著也要晌午了。”
厲長生道:“好,長生這就去吩咐。”
厲長生離開,荊博文這才溜了過來,小聲說道:“我打聽到了,小侯爺說他喜歡乖巧的。”
荊白玉無精打采的說道:“我聽到了。”
“原來小侯爺喜歡小鳥依人的那種……”荊博文上下一打量荊白玉,便“嘶”了一聲。
這滿朝文武誰還不知道, 荊白玉小小年紀便心狠手辣。但凡太子殿下一個不高興, 一準有人要人頭不保。而但凡太子殿下露出個笑容來, 那也是大事不好天地變色。
“嘖嘖, ”荊博文感歎說:“看來小侯爺不喜歡太子殿下您這樣的。”
“你說什麼?”荊白玉陰測測的眯著眼睛看他。
荊博文被嚇了一跳,道:“就……就……就也沒什麼。”
荊博文瞬間慫了下來,訕訕的笑著說:“哎呦, 雨下的愈來愈大了,咱們快進去避雨罷!走走!”
一行人數不算是太多,亦不算是太少。
他們來到二樓的酒肆門口,荊博文滔滔不絕的說著:“這地方的酒是最好喝的!侄兒你一定要嘗嘗!不嘗是會後悔的。”
“太子殿下昨兒個就飲了酒,今天不宜再飲。”厲長生在旁邊說。
“那我……”荊白玉瞥了一眼厲長生,一臉“乖巧”模樣,道:“那我不喝酒了。”
“額……”
荊博文見了鬼一般,左看一眼荊白玉,右看一眼厲長生。心說不得了,太子殿下這是下了苦功夫,真的要裝小白兔?還真彆說,小侄兒本就長得再純良也無有,裝起乖巧來,的確像模像樣。
荊博文想著就打了個冷顫,渾身雞皮疙瘩都掉下來了。
“進去罷。”厲長生說。
荊博文帶著大家往酒肆走,才到了門口,就有店小二迎了出來。
店小二笑嗬嗬的說道:“不好意思幾位貴客,咱們酒肆滿了,還請回罷,不如改日再來。”
厲長生身量高大,自然也看的比較遠一些個。店小二後麵的酒肆裡,分明是空蕩蕩的。
荊博文一聽不乾了,道:“滿了?這下雨天的,你告訴我滿了?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你讓開,我要親自進去瞧瞧。”
“這位客官!這位大爺!不可進去啊!”
店小二一看便不認識荊博文是誰,若不然也不會如此阻攔於他。
平日裡謀主孟雲深對於陵川王荊博文的管教是極為嚴格的,像這樣大搖大擺出來喝酒,那是萬萬也不可,會失了體麵,所以今兒個荊博文也是抓到了機會,趁著帶荊白玉出來頑,想要好好放放風。
誰料到去個酒肆也受到阻攔,可把荊博文氣了個好歹。
厲長生倒是好說話的模樣,道:“可是有什麼人,將這酒肆給包了去?”
店小二滿臉的不好意思,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聽掌櫃說,是來了不得了的客官,所以酒肆整個被包了下來,旁的客人一概不得入內。”
“不得了的大客官?”荊博文大笑起來,指著自己的鼻子說:“你看我是不是更不得了?”
“您……”
店小二乾笑著,上下一打量荊博文,隻覺最多像個紈絝子弟,並無看出如何不得了的模樣來。
荊白玉心中抑鬱,正愁無有撒氣桶子。他淡淡的笑了一聲,說不出的少年俊朗,亦是說不出的冷漠駭人。
荊白玉道:“不知這位大客官是何來頭,叫你們掌櫃的怕成了這個模樣。”
店小二也是左右為難,攏著嘴壓低了聲音,偷偷摸摸的說道:“與你們小聲的說罷,聽說好像是什麼王!”
荊白玉一聽,臉色頓時變了三遍。
什麼王?
這乃是陵川王荊博文的地界裡,哪裡還有什麼彆的王在?
但……
方才薑王曾去過一趟陵川王王宮,被荊白玉無情的趕走。算一算時辰,若是薑笙鈺腳步慢,這會兒恐怕還未出城,也是說的過去。
荊白玉臉色一變,立刻抓住厲長生的手腕,道:“我們走,去旁的地方避雨也一樣。”
“來不及了,小白。”厲長生低聲說。
荊白玉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心裡“咯噔”一下子,果然是來不及了。
就瞧有人從酒肆二樓的台磯之上緩步走了下來,一身王者之氣,麵帶微笑,卻笑得並不達眼底。
厲長生也有好久未曾見到薑笙鈺了,聽說他做了薑王,以薑笙鈺那從不肯吃虧的性子,怕是在薑國應該過得不錯。
薑笙鈺已然脫去了少年的青澀之感,整個人氣度非凡,果然一眼便能瞧出,是一國君主該有的風采。
厲長生打量薑笙鈺之時,薑笙鈺也一眼便瞧見了厲長生。
他走下台磯的步伐變得淩亂和急促了許多,眨眼的工夫就走到了酒肆門口。
荊白玉反應更快,瞬間轉到了厲長生跟前,將他保護在身後。
隻可惜厲長生比荊白玉高出不少,所以荊白玉這動作,看起來有些個逗趣。
“我說是誰在樓下大喊大叫的,原來……又碰麵了。”薑笙鈺笑著對荊白玉道。
“真是不巧,我們這就要走。”荊白玉冷淡的道。
薑笙鈺輕笑一聲,道:“外麵下著雨,還是莫要出去淋雨了,不如進來同飲一杯?”
薑笙鈺分明是與荊白玉說著話的,目光卻一直盯在厲長生的臉上,不肯放過厲長生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隻可惜厲長生臉上的確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也無,本分又老實,隻是垂手站在荊白玉身後,目光也一直追隨著荊白玉,仿佛不曾看到旁人的模樣。
薑笙鈺遠沒有他看起來那般淡定。
薑笙鈺止不住說道:“這位……看起來好生麵善,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荊白玉哪裡肯給薑笙鈺機會,立刻說道:“我的一個隨身侍衛罷了,薑王還真是對什麼都好奇啊。”
薑笙鈺笑了一聲,道:“我也並非對什麼都好奇……但,你也是知道的,有一件事情,我一輩子也不可能釋懷,一輩子都好奇的很。”
荊白玉攥了攥拳頭,想要轉身走出酒肆,卻被厲長生拉住了手臂。
荊白玉奇怪的回頭看他,厲長生低聲說:“外麵雨越來越大了,這般淋雨的話,恐怕著了風寒。”
“但是……”荊白玉不想厲長生與薑笙鈺發生太多的接觸,生怕薑笙鈺會不擇手段的,將厲長生從自己身邊帶走。
厲長生又低聲耳語說道:“我們越是避諱,薑王越會好奇,所以……小白,放輕鬆點,我說過不會離開你的。”
荊白玉感覺耳朵一熱,還有點癢癢的,緊跟著心頭也一陣麻癢。
他這才感覺厲長生與自己離得實在是太近了,有些個莫名其妙的不好意思。
“我聽話……”
荊白玉抿了抿嘴唇,最終低聲說了這麼一句。
厲長生一聽,露出一個微笑來,低聲道:“小白真乖。”
荊白玉感覺自己更是不好意思了,心臟還飄飄然的,半晌都落不了地。
旁邊的荊博文著實納罕非常,眼看著太子殿下才滿臉冷酷,轉眼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乖的跟一隻小白兔一樣,點漆一般的眸子裡,恨不得猶如秋水綿軟。
荊博文瞧得打了個寒顫,連忙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道:“嘶——不得了啊,這下雨就是不得了的冷!”
最終薑王薑笙鈺盛情邀請,荊白玉帶著他的人,還是進了酒肆,大家分桌子坐下來,店小二立刻通知了掌櫃,端上來各種好酒好肉。
薑笙鈺端著耳杯走過來,笑道:“方才在王宮門口,無酒也無肉,你我二人許久未見,本應當喝一杯的,來我敬你。”
荊白玉看了一眼食案上的酒壺,說道:“今日本太子不宜飲酒,便以茶代酒,也敬薑王一杯了。”
“哦?”薑笙鈺道:“不飲酒?這是何道理?”
荊白玉無有細說,其實薑笙鈺也沒打算細問,畢竟他的目光一直都落在荊白玉身畔的厲長生身上。
厲長生哪裡能不知,薑笙鈺走過來敬酒,其實不過是想要找機會湊近罷了。
果不其然,薑笙鈺敬了荊白玉一杯,便很順堂的走到了厲長生的案幾之前,笑著說道:“你叫什麼名字?我們是不是以前見過?”
厲長生露出恭敬的表情,長身而起,對薑笙鈺恭恭敬敬的一禮,這才說道:“小人名叫厲長生,乃是流安侯二子。”
“流安侯……”
大荊土地廣博,流安之地不算太大,也並無太大的建樹,薑笙鈺未有聽說過他也屬正常。
荊白玉道:“薑王對於我這侍衛,怎麼如此上心的模樣?這還真是不多見呢。”
薑笙鈺看起來不願意與荊白玉多說,隻是對厲長生道:“你以前可曾見過我?”
厲長生又是一板一眼,道:“回薑王的話,不曾見過。”
“你當真……”
薑笙鈺話頭說了一半,未有再說下去。
人死不能複生,十年都過去了,不過是長相相似罷了,除此之外,根本什麼也不是。
薑笙鈺臉色難看起來,冷聲說道:“哼,荊太子不知從哪裡弄來一個與我叔父長相如此相似之人。除了臉像之外,還真是半點也無相像之處。難不成日日瞧著這人的長相,就能叫你心安理得不少?你可莫要忘了!我叔父當年是怎麼死的!你欠他的,這輩子也還不清,就算有來世,也是無法償還的!”
薑笙鈺突然動怒,說罷了,將耳杯往地上一擲,甩開袖子轉身帶上他的人,竟是離開了酒肆,乘風帶雨策馬而去。
眾人瞧著外麵連綿不斷的大雨,都有些個反應不過來,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
厲長生唇角一挑,露出一個笑容來。
這笑容被荊白玉抓了個正著,止不住橫了他一眼,道:“你笑什麼?都是你惹的麻煩。”
“是是,”厲長生仍是笑著,再溫柔也是無有,道:“太子殿下說的對。”
荊白玉一拳頭打在棉花之上,未能出了氣兒不說,還覺著自己十足無理取鬨。
荊白玉嘟囔著說:“聽到沒有,薑笙鈺說了,你除了臉像,其他一點也不像。”
厲長生笑容不變,倒是突然走到了荊白玉的跟前來。
荊白玉被他嚇了一跳,眼看著厲長生放大的俊顏。
果然俊美無儔……
荊白玉腦子裡瞬間蹦出這麼個感慨來,隨即心臟越跳越快,比外麵劈裡啪啦的大雨聲還要響亮。
荊白玉感覺,自己這心跳恐怕叫厲長生也聽到了……
厲長生一湊過來,便看到荊白玉受驚的表情,眼睛都睜大了幾分,好像自己是會吃人的野獸一般。
厲長生被他逗笑了,也不說話,把荊白玉看的渾身發毛。
荊白玉結結巴巴的道:“你你你……離這麼近做什麼?”
厲長生淡淡的說道:“離近一些,好叫太子看清楚,我到底像不像。”
“什麼像不像的……”荊白玉心說,厲長生本來就是厲長生,他不會是故意捉弄自己罷。
荊白玉已然控製不住自己,麵紅耳赤的想要逃走,然而他有點膝蓋發軟,坐在席上根本挪不動半步。
荊博文坐在一邊,已經偷喝了好幾杯酒,心說孟雲深好不容易不在,自己必須再喝幾壺酒才可能回本啊。
他一行喝酒,一行狐疑的看著厲長生與荊白玉兩人,自言自語說道:“這兩人在做什麼,氣氛……有點不太尋常,看不懂啊看不懂……”
“這酒肆修建的彆致,不如我與太子一道去二樓看看雨景?”厲長生突然說。
荊白玉有些摸不著頭腦,道:“去二樓?”
“對。”厲長生點頭,道:“就我們兩個。”
“就……就……”荊白玉又結巴了,心跳的比方才更快。
厲長生已經拉起了荊白玉的手,將他從席子上帶了起來。
荊白玉身不由己,腦內渾渾噩噩的,隨著厲長生一道去了二樓。
二樓果然一個人也未有,空空蕩蕩的。
因著下雨有些昏暗,燭影搖曳不停,一陣風來,便左右晃動著,仿佛荊白玉受驚的心跳一般毫無規則。
荊白玉有些局促不安,小聲說道:“二樓有點冷,風好大,要不我們還是下去罷。”
厲長生沒有說話,走過來站在荊白玉跟前,垂頭瞧著他。
厲長生身材高大,涼風吹進來,皆是被厲長生寬厚的肩膀擋住。
“可還冷?”厲長生問。
荊白玉張口結舌,已然找不到其他理由。
厲長生微笑著說:“小白,我們談談你這幾日魂不守舍的事情。”
“沒有!”
“我才沒有。”
“你看錯了!”
荊白玉一驚,趕忙快速的否認,全然一臉心虛的模樣。
“沒有什麼?”
荊白玉不敢抬頭去看厲長生,聽到他溫和的聲音,便已經要瑟瑟發抖起來。
厲長生隻能看到荊白玉黑色的頭發,連他一個表情也是瞧不見的。
厲長生笑著微微俯身,在荊白玉耳邊低聲說:“我喜歡性子乖巧的。小白現在可不乖啊……”
“我!”乖!
荊白玉一著急,頓時抬起頭來,目光緊緊盯著厲長生。
他這一抬頭,便對上了厲長生戲謔的目光。
荊白玉滿臉通紅,感覺自己掉進了什麼圈套陷阱之中。現在若是能逃跑,就再好也沒有了。可荊白玉仿佛被施展了定身術,一動也不能動彈。
厲長生說:“原來小白這些日子,是因為我才魂不守舍的。”
“我沒有……”荊白玉底氣不足的開口。
厲長生又說:“早上的筵席,小白也是大費苦心啊。”
“那不是我的主意……”荊白玉感覺自己被荊博文給害慘了。
厲長生繼續說:“所以,小白心裡喜歡的那個男人,是……我?”
荊白玉抿著嘴唇,這回一個字也說不出,他無法拒絕和否認,生怕自己亂說了什麼,會後悔一輩子。
荊白玉心中混亂的不行,五味俱全心亂如麻,隻覺得自己已經不能呼吸。
一時間隻能聽到吹進窗口的風聲,其餘什麼也沒有。
周圍是死一般的寂靜……
荊白玉緊緊攥著拳頭,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最後心下一橫,抬手抓住厲長生的胳膊,生怕他跑了一般。
“厲長生!”
荊白玉大聲的說道:“我就是喜歡你,你……你,你若是不喜歡我,也要在我身邊呆一輩子!哪裡都不準去,哪裡都不能去,我是不會叫你再離開我的。”
“嗬——”
荊白玉壯士斷腕一般的說罷了,卻瞧厲長生笑了一聲,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
厲長生趕忙換了換表情,道:“抱歉,隻是……你剛才喊得太大聲了,恐怕不隻是我聽到了,樓下……”
“樓下……”
荊白玉後知後覺,已然腦補了樓下眾人滿麵震驚的模樣,那實在是……
厲長生說的是實情,荊白玉那霸道十足底氣十足的告白,不隻是他一個人聽到,樓下眾人也聽得一個字不落。
荊博文是早已知道荊白玉喜歡厲長生的人,所以再聽這樣的話,應當是不驚訝的。然而荊博文還是被荊白玉的氣場給震懾住了。
“哎呦,不愧是我侄兒,瞧瞧這氣場……”就是……
荊博文一陣尷尬,左右看了看怔愣的侍衛們,還有一臉懵的酒肆掌櫃和店小二。
“哈哈哈——”荊博文當機立斷,道:“好大的風聲啊,剛才你們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回……回大王的話,小人也未曾聽清。”
旁的侍衛還算是有眼力見的,立刻說道。
荊博文道:“沒聽清楚便算了。”
樓上的荊白玉後知後覺,當真是差點羞愧致死,但是他現在顧不得這麼多。
荊白玉鼓足了勇氣,抬頭去看厲長生,佯裝的一臉狠厲,道:“本太子在等著你的答複。你……你心裡怎麼想的。”
厲長生並無驚訝,麵色還是溫柔非常,道:“我想,我可能要一輩子留在太子身邊了。”
“這是……這是什麼意思?”荊白玉心中迷茫,臉上的狠相都要破功。
按照荊白玉方才的說辭,若是厲長生也喜歡他,那皆大歡喜,兩個人自然是要一輩子在一起的。但若是厲長生不喜歡他,荊白玉不會放走厲長生,兩個人也是要一輩子在一起的。
厲長生這般回答,叫荊白玉根本聽不懂,全不明白厲長生是什麼意思。
厲長生伸出手來,輕輕的拍了拍荊白玉的頭頂。
厲長生以前根本從未想過,像他這樣的人,會去談一場什麼樣的戀愛。從沒有喜歡過什麼人,倒是叫厲長生對這方麵的事情,難得有些個迷茫。
荊博文問他喜歡什麼樣類型的時候,厲長生是認真思考過的,應該會喜歡那種乖巧聽話,好欺負的類型。
畢竟以他這樣惡劣的性格,一般人怕是根本無法長期忍受,多數不過是被他好看的皮相所吸引罷了。
理智告訴厲長生,若是荊白玉真的喜歡自己,那是再好也沒有的,荊白玉會對自己言聽計從,比以前還要聽話乖巧。
至於感情,厲長生也是多半迷茫,說不清道不明的。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厲長生心中並不排斥,並無厭煩之感。
厲長生拍著荊白玉的頭發,笑了一聲,幽幽的說道:“小白,勾/引我一個試試看。”
“什,什麼?”
荊白玉一臉正經,目瞪口呆的仰頭瞧著厲長生。
他此時此刻懷疑自己的耳朵壞掉了……
厲長生說:“害羞了?”
“我沒有。”荊白玉否認,但是他臉上火辣辣的。
厲長生說道:“昨天你突然親我的時候,可一點也沒有害羞的樣子。”
“我?我、我我……”
荊白玉徹底懵了,腦子裡一片漿糊,自己什麼時候親了厲長生?
這不可能,一點印象也沒有,是偏人的。
厲長生善解人意的說道:“你與陵川王喝了酒回來的時候。”
“你胡說八道!”荊白玉道:“我才沒有,我才不會趁人之危!”
荊白玉說罷了,實在是頂不住壓力,調頭就跑,“噠噠噠”幾聲,便順著台磯竄了下去。
然而……
荊白玉一下二樓,頓時尷尬不已,感覺自己還不如在樓上呆著。
眾人雖都說什麼也沒聽到,但這會兒還是不由自主的去偷看荊白玉,荊白玉瞬間被無數目光紮成了篩子眼。
“回王宮,本太子累了。”荊白玉麵無表情的說。
“是,這就出發!”荊博文趕忙招呼眾人上路。
厲長生從樓上不緊不慢走下來的時候,荊白玉已經冒雨上了馬,見到他立刻兔子一般,慌不擇路的打馬就跑。
厲長生無奈的搖了搖頭,道:“還說不是害羞了,方才不是挺霸道的?”
那麵荊白玉第一個回了王宮,頭發上衣服上都淌著雨滴,看起來狼狽不堪。
他走進房間裡,關上門,這才懊惱的歎息一聲,自己都那樣表明了心跡,可厲長生……
厲長生到底是什麼意思,奇奇怪怪的,根本叫人摸不透。
“反正……”
荊白玉一臉堅定的自然自語,道:“我是不會放他走的。”
“叩叩——”
有人在外敲門。
荊白玉心中一陣緊張,趕忙回身將門拉開,瞧見的卻不是厲長生,反而是荊博文。
荊白玉失落至極,瞪了一眼荊博文。
荊博文真是莫名其妙的,道:“太子做什麼瞪我?”
荊白玉搖頭不語。
荊博文擠進房間,這才小聲問道:“小侄兒,那流安小侯爺怎麼說?”
“他……”荊白玉頓時臉色尷尬的厲害,道:“他說他也喜歡我!”
“真的?”荊博文狐疑的看他。
荊白玉真是被他瞧得頂不住壓力,這才將事情與荊博文說了一遍。
荊博文一聽,哈哈笑了起來,道:“原來如此啊,小侄兒莫要苦惱,聽叔父給你分析分析。”
“你懂什麼……”荊白玉垂頭喪氣。
荊博文道:“我可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我懂得多了!那可是個中老手。”
“嗬嗬——”荊白玉譏諷的看了他一眼。
荊博文道:“依我看啊,小侄兒這事兒一準能成!”
“怎麼說?”荊白玉才譏諷了荊博文,下一刻卻滿臉真誠的瞧著他。
荊博文拍著荊白玉的肩膀,哥倆好的席地而坐,道:“他沒拒絕你,不就說明有戲嗎!至少說明他對你有好感,不抵觸啊,這就好辦多了。感情都是培養出來的。照我說啊,要不然你一會兒多準備點酒,哈哈兩個人一起灌醉了什麼都好說!”
荊白玉不屑的看著荊博文,道:“我不喜歡趁人之危。”
他說罷了,便想到厲長生方才與自己說的借酒撒風……
荊白玉仔細回憶,腦內還是一片空白,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
“真是太可惜了……”荊白玉喃喃的說道。
“可惜什麼?”荊博文納罕的問。
“不關你的事情,我不想告訴你。”荊白玉堅定的說。
“我……”荊博文道:“我可是專門來安慰受到情傷的你,你怎麼如此待我。”
荊白玉瞪了他一眼,道:“什麼情傷?我才沒有。”
荊白玉心中想著,雖厲長生沒有正麵回答,但是他也沒有拒絕啊。
厲長生那個人,自己最了解了。看起來溫柔好說話,其實對誰都疏離冷漠。而且性格惡劣至極,是一點子虧也不肯吃的。
若他真的不喜歡自己,肯定早已明確拒絕,不可能還說那樣奇怪的話。
荊白玉堅定的點點頭,自然自語說道:“肯定是這樣的……”
“什麼樣的?”荊博文好奇的問。
“叔父,你快走罷。”荊白玉道:“我還要換衣服,我都被淋濕了。”
荊博文也淋了大半,道:“我叫人給你送些熱水和換洗的衣裳來。”
“好。”荊白玉點點頭。
厲長生其實回來的並不慢,不過未有立刻去尋荊白玉,去房間換了衣裳,這才往荊白玉的房間而去。
“叩叩——”
厲長生敲了敲門,自行走了進來。
荊白玉在內殿大插屏後麵,淡淡的開口說道:“衣裳放在外麵就好,你可以退下去了。”
“嗬——”
厲長生往裡看了一眼,有嫋嫋熱氣滾動,荊白玉正準備沐浴,整個人落湯雞一樣,被雨水衝的極為狼狽。
荊白玉聽到熟悉的笑聲,頓時脊背一陣發涼,趕忙回頭瞧了一眼,頓時嚇了一跳說道:“厲長生?你回來了?”
“怎麼還這般狼狽的樣子,太子回來半晌,竟是還未有沐浴。”厲長生說道。
荊白玉光顧著與荊博文說話,根本未有時間沐浴,這會兒好不容易送來了熱水,什麼也來不及,厲長生倒是回來了。
荊白玉手足無措的看著厲長生,道:“你先出去,我整理好了,再去找你。”
厲長生眼看著害羞的荊白玉,忍不住笑了,道:“太子才表白,難道不應當趁熱打鐵?這個時候邀請長生一同共浴,可比將長生趕出去,要明智的多啊。”
“一一一一……”
荊白玉瞪大眼睛,立刻大聲說道:“不可!你,你先出去,快點。”
厲長生被荊白玉慌張的模樣逗笑了,道:“彆緊張,跟你開頑笑的,我這就出去,你彆著涼了。”
厲長生麵帶微笑,逗了逗荊白玉,這才從內殿退了出去。
荊白玉眼瞧著厲長生的背影,真是氣得咬牙切齒,感覺自己被戲弄了。
“厲長生這個大壞蛋!”
厲長生在外麵等了一會兒,荊白玉出來的倒也是挺快。
荊白玉板著臉,看起來鎮定至極,淡淡的看了厲長生一眼。
厲長生哪裡能瞧不出來,荊白玉便是故作鎮定。
厲長生乾脆長身而起,衝著荊白玉走了過去。
果不其然,下一刻荊白玉立刻破功,連連後退了三四步。
厲長生笑著說:“太子可是怕我?”
“誰怕你了?”荊白玉內強中乾的說道:“不過手無縛雞之力罷了。”
厲長生又笑著說:“那太子為何躲避我?哦,我知道了,原來還在害羞?”
荊白玉被戳中了心事,頓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給,送給你的。”
厲長生抬起手來,遞給荊白玉一樣東西。
話題變換的太快,荊白玉有些摸不著頭腦。
厲長生說:“你這幾日因著我,都未能休息好,黑眼圈特彆的重,這個正好給你用。”
“誰說我沒有休息好。”荊白玉根本不敢承認,道:“我才沒有……”
先前完成了宋旻的任務,係統贈送一隻盲盒,厲長生打開一瞧,裡麵開出個this works的助眠噴霧。
這東西並不算貴,一瓶大概一百多元,但是在助眠類產品中,還算是比較管用的一款。
睡覺之時,將噴霧噴灑在枕邊,會聞到淡淡的中草藥味道,噴霧中含有的薰衣草與香根草等等成分,可以有效助眠,能起到緩解緊張精神情緒的作用,更快更好的進入夢鄉。
厲長生將助眠噴霧放在荊白玉的手心之中,道:“記得要用,否則你一直頂著這麼大的黑眼圈,我可是會心疼的。”
荊白玉聽得心頭一顫,有些歡喜又有些失落,道:“你彆把我當小孩子,我不是小孩子,我……”
厲長生笑了,沒有多說什麼。
不過突然少許彎下一些來,就在荊白玉的眉心輕輕的親了一下。
“嗬——!”
荊白玉嚇了一跳,“咚”的一下子,又後退兩步,直接撞在了牆壁之上。
厲長生挑唇一笑,道:“小白這般乖,真是叫人忍不住想要欺負一下。”
“你剛才……你……”荊白玉抬手捂著自己的腦門,道:“你……”
“碰了一下你的額頭。”厲長生口氣再正常也未有的說。
荊白玉感覺自己無法呼吸,目光隻能盯在厲長生身上,除了他之外,誰也瞧不見。
厲長生露出認真的表情,道:“感覺不錯。”
荊白玉全不知道厲長生在想些什麼,呆呆的看著他。
厲長生道:“下次再試試其他的親密舉止。雖然我沒有談過戀愛,以前也沒考慮過。但如果對象是小白,的確可以嘗試一番。”
“嘗試?”
荊白玉驚訝的看著他,表情有些個古怪,道:“嘗試是什麼意思?你若不喜歡我,我……我不逼你,但是你也一輩子休想離開我半步!我是不會叫你離開的。”
厲長生一聽,止住又笑了,道:“果然還是個孩子,叫我對你下手,心中著實有些個罪惡感。”
“都說了我不是孩子。”荊白玉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厲長生道:“你可知道男子與男子之間,要如何在一起?”
荊白玉突然被問的有些個迷茫,道:“還能如何,就是那般,也沒什麼區彆。”
厲長生抱臂笑著看他,幽幽的說道:“我是指,更親近的事情。”
“什麼?”
荊白玉後知後覺,登時鬨了個大紅臉,說:“這……就……”
荊白玉有點發懵,腦子裡一陣陣的滾雷,一時根本回答不上來。
這個問題……
他以前根本從未有研究過。
厲長生見他目瞪口呆,就知道荊白玉沒經驗,當然了,厲長生這般遊刃有餘,其實也同樣毫無經驗可言。
厲長生道:“看罷,小白也根本什麼都不了解。所以不管如何,我們都要先嘗試一番,若我一口答應你,到時候才發現根本無法在一起,豈不是不負責任?”
荊白玉腦子裡一團糟,感覺自己被厲長生給繞了進去。
“況且。”厲長生低聲道:“你也是知道我這個人的,我並不喜歡與旁人分享自己的東西或者……人。若是小白真的要跟我在一起,你日後的子嗣問題,要如何解決?我是不可能接受,你再有旁的妃子。你可是大荊的太子殿下,日後便是大荊的一國之君。”
荊白玉原是有些個失落的,覺得厲長生可能在敷衍自己,可越聽越是……
莫名的心跳加速,心中止不住生出一股喜悅來。
他當下鼓起勇氣,上前一步,擁住了正在說話的厲長生。
荊白玉悶聲悶氣的說道:“我不管,我誰也不要,就想跟你在一起。我保證,日後也不再看旁人一眼,心裡眼裡就隻有你,我發誓。”
厲長生還有不少話沒說完,聽到荊白玉的話,倒是感覺不用再說,隻是歎了口氣,道:“果然還是個孩子,如此不計後果……”
荊白玉摟著他不鬆手,氣憤的道:“就算你把我當個孩子,我也喜歡你,你也要喜歡我。”
厲長生被他逗笑了,道:“方才是誰說不逼我的?”
荊白玉被自己打了臉,此時也顧不得太多,硬著頭皮說道:“我不知道,我沒說過。”
“好了好了,彆撒嬌了。”厲長生說道:“你放心,我是不會離開你的。”
外麵連綿的大雨一直在下著,天色昏昏暗暗一片。
厲長生為荊白玉在枕頭旁邊噴了數下助眠噴霧,道:“睡一會兒罷?你那黑眼圈,叫人瞧了是真的心疼。”
“好。”荊白玉聽話的要人命,厲長生一叫他,立刻就走了過來,眼巴巴的仰頭看著厲長生。
厲長生被他看的真是罪惡感爆棚,道:“過兩日便要開始會盟,到時候太子怕是還會無法好好休息。”
這次多國會盟,雖說隻是為了水患的事情,可事情會如何發展,誰也不知道。稍有不慎,多國開戰也不是什麼奇怪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