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荊白玉頓時無話可說,狠狠的瞪了一眼厲長生,嘟囔這說道:“你以為自己是香餑餑嗎?誰都對你一見鐘情的……”
荊白玉說罷了,心中更是忐忑不放心。還真彆說,厲長生那張臉,已經足夠招蜂引蝶,旁人隻需瞧一眼,就會對他念念不忘。
這第一眼已經魂牽夢繞,這第一二但凡厲長生再露出個笑容來……
荊白玉懊惱至極,道:“去就去。”
厲長生與荊白玉進了房間,那哭泣的女子瞧清楚是他們,當下走過來,竟是“咕咚”一聲直接便在兩個人麵前跪了。
女子哽噎的說著:“多謝恩公相救,多謝恩公相救。若是今兒個無有恩公,我怕是……怕是……”
荊白玉一陣頭皮發麻,就怕這女子說出什麼以身相許做牛做馬的話來,佯裝大方的說道:“不必如此,快起來罷,隻是順手之勞罷了。”
女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這才慢悠悠的站起身來。
厲長生安慰了她兩句,道:“還不知道夫人家住哪裡,可需要我們送夫人歸家?”
這女子叫做有梅,姓陶,並非是都城人事,乃是都城附近一個小城之人。
陶姓人家在當地是小有名氣的,做著商賈生意,可謂是富甲一方。
陶有梅乃是陶家的大小姐,如今三十四歲,年紀已然不小,早已有了夫婿嫁了人家。
夫婿乃是個讀書人,因著本身很窮,所以算是入贅陶家的。隻可惜,兩年前,陶有梅的夫君患病去世,兩個人還未有一兒半女。
陶有梅低低抽泣著道:“我本是出來散散心,想要來都城城郊外的廟裡祈福的。誰料到……熟料到竟是遇到了這等事情。”
陶有梅帶著丫鬟和家丁前來,就住在城郊的廟宇之內。當日夜裡卻遇到了一夥人,不分青紅皂白,根本不等陶有梅說話,便將她給綁了去。
他們綁住了陶有梅的雙手,堵住她的嘴巴,根本不叫她出聲,將人帶下山來,塞進馬車。
那夥人拉著馬車來到城門口,就有個家丁模樣的男子前來接應,換了家丁趕車,入城狂奔不止。
陶有梅說到此處,止不住嗚嗚的又哭了起來,道:“我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麼,那些人為什麼要抓我?嗚嗚——”
荊白玉聽她哭得有些頭疼,厲長生倒是淡然的厲害。
厲長生說道:“夫人無需擔憂,眼下夫人是安全的。”
“謝謝你,”陶有梅淚眼朦朧的輕輕瞟了一眼厲長生,臉頰莫名有些泛紅,道:“還未有請教恩公名諱,我好報答於恩公您啊。”
“無需報答。”荊白玉在旁邊插了話,言簡意賅的說道。
厲長生露出了更為溫柔的笑容,荊白玉身上散發出來的酸味兒,叫厲長生心情止不住的變好。
陶有梅有些個奇怪,下意識覺得白衣少年對自己不甚友好,可他們頭一次見麵,也未有得罪過,全不知到底是因為什麼。
“恐怕是我想多了……”陶有梅低聲自然自語。
“夫人,”厲長生又開了口,道:“請問夫人,可去過城西的戲園子?”
“城西?戲園子?”
這沒頭沒尾的話,將陶有梅弄得有些迷茫不解。
陶有梅搖了搖頭,道:“不曾去過什麼戲園子。我並非都城人士,對這裡並不算熟悉。”
“好。”厲長生站起身來,道:“請夫人先稍作休息,我們會吩咐人送夫人歸家。”
“多謝你們,多謝你們。”陶有梅感動的眼淚又要溢出,道:“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謝謝你們才好了,我……”
“不必謝,我們先走了。”荊白玉又是如此言簡意賅的開口。
荊白玉拉住厲長生的手,將人從房間裡帶了出去。
“嘭——”
房門關閉,阻隔了陶有梅略帶愛慕的目光。
荊白玉這才鬆了口氣,回頭目光不善的瞧著厲長生。
厲長生笑的著實無辜,道:“小白為何這般瞧我?”
“嗬嗬!”荊白玉冷笑一聲。
厲長生微微低頭,湊到荊白玉耳畔,道:“小白吃醋生氣的樣子,也很可愛。”
荊白玉微微的咳嗽了一聲,道:“我可沒有吃醋。”
他說罷了轉身要走,厲長生拉住他的手臂,道:“一起走。”
他們從陶有梅那麵出來,回了廳堂之中,就見陸輕舟已然在等候。
陸輕舟大步上前,恭敬的拱手說道:“陛下,輕舟已然去城西戲園子探聽過了。”
戲園子內的婦人,的確未有什麼兄弟姐妹,一直都是她一個人。
昨個兒戲園子不上工,聽說是一同去了城郊的寺廟祭拜,在裡麵住了一夜,今兒個一大早才從城郊回來。
“城郊的寺廟?”
荊白玉登時想到了方才陶有梅的話。
厲長生笑著說道:“看來便是這麼一回事了。”
昨日陶有梅與戲園子內的婦人,皆是在城郊寺廟出現。
陶有梅與那婦人長相酷似,大黑天的更難以分辨清楚,有很大的可能性,那陸家的家丁,要抓的人根本不是陶有梅,而是戲園子裡的婦人。
綁匪抓錯了人,誤將酷似的陶有梅給綁了去,到現在還蒙在鼓中,根本毫無察覺。
這顯然是一個巧合,而陸家的家丁為何要綁架戲園子裡一個婦人?
荊白玉皺了皺眉頭,道:“他們這是做什麼?”
厲長生唇角微微勾著,平日裡溫柔的麵容,如今卻隱隱透露出一股冷酷之感。
陸家已然是強弩之末,銀錢無有,宅邸也無有,連下榻的地方都成了問題。然而他們卻還要雇人綁架一個莫名其妙的婦人,這其中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厲長生眯著眼目,心中思忖著,陸家人這麼做,恐怕隻有兩個可能性。
其一,想辦法重新振興陸家。
其二,想辦法報複荊白玉。
陸家之所以有今天,罪魁禍首自然不是荊白玉,罪魁禍首乃是陸家自己人。
陸家的人不斷膨脹,在野心的趨勢下,一點點的走向滅亡。荊白玉曾經給過他們許多次機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留下情麵。
隻可惜……
陸家如今落魄至此,眾人紛紛從高處跌下,哪裡還能適應泥土之中的生活。
若是不能高高在上,不如玉石俱焚……
若是無法重新振興陸家,那些人怕是會對荊白玉恨之入骨。
陸家人想要報複荊白玉,而先前康下泉的事情,雖然看似像個鬨劇,但在有心人眼中,的確又是個突破點。
厲長生一直有所擔憂,生怕陸家人會抓住這一點大做文章,即使康下泉已然死了,可小二十年前的人,總還是有的,分散在各個地方,不知何時變成了隱患。
厲長生已然請孟雲深與喻風酌兩個人去查找二十年前與康下泉有過接觸之人,不過收效甚微。
“那婦人……”厲長生低聲說道:“或許便是二十年前之人……”
“你說什麼?”
荊白玉略有遲疑的問道。
荊白玉並不笨,陸家人行動詭異,他雖然無有一時想到究竟,可厲長生突然一說二十年前,荊白玉心中便是“咯噔”一聲,隱隱然有了個想法。
“你是說……”荊白玉側頭去看厲長生。
厲長生道:“眼下還不能確定,我會讓人再去查一查。”
“嗯……”荊白玉點了點頭。
厲長生若有所思,道:“至於戲園子那麵……”
陸家的人還不知道自己抓錯了人,恐怕陸家的人還將注意力放在陶有梅的身上,這樣一來,戲園子中的婦人,倒是可安全一些個。
但這安全也隻是暫時的……
厲長生忽然一笑,道:“聽聞陵川王喜愛聽戲,不如便請陵川王幫個小忙。”
那麵孟雲深靠坐在榻上,已然給胳膊敷好了好,正準備喝藥。
荊博文坐在他旁邊,捧著藥碗正自輕輕吹著,道:“雲深啊,還疼嗎?大夫說敷了藥就不疼了。”
“無事,不疼。”孟雲深道。
“騙人。”荊博文道:“胳膊都脫臼了,還腫成那個模樣,怎麼可能不疼?”
孟雲深有些個無奈,道:“相比起以前為大王出生入死,這點小傷不值一提。”
荊博文一聽,露出納罕的表情,道:“你以前受過什麼傷?為了我?我怎麼不記得了?”
“大王真是……”孟雲深著實被他給氣笑了,道:“真是好呢。”
“嘿嘿……”荊博文乾笑一聲,道:“來來,我喂你喝藥,先喝藥罷,張嘴,來。”
孟雲深回避了一下,道:“我自己來便好,大王無需喂我。”
“你怎麼自己來啊。”荊博文道:“你的右手不能動,小心再錯位,我用小勺子喂你喝。”
“真的不用,”孟雲深道:“我左手可以動,自己來就好。”
“我就要喂你!”荊博文正色的說道:“今天你可是壽星老啊,當然是我來幫你才行。”
孟雲深一陣陣的頭疼,感覺腦袋疼的比胳膊還要厲害的多。
他抵不過執拗的荊博文,隻要老實的坐在榻上,叫荊博文喂給他喝藥。
“來,啊,張開嘴巴。”荊博文耐心的說道:“張大一點啊,再張大一點,你這樣藥很容易灑的……”
荊博文簡直烏鴉嘴的典範,才喂了孟雲深兩勺藥,就手一哆嗦,將一湯匙的藥湯子,灑在了孟雲深的下巴和衣襟上。
“大王……”孟雲深早有心理準備,所以並無太大的表情變化,隻是無奈的說道:“我就知道會是如此,還是雲深自行喝藥罷。”
荊博文向來是被伺候的,平日裡不論是用膳穿衣還是出行,皆是習慣了被旁人伺候,哪裡伺候過旁人。孟雲深就知道,叫荊博文給自己喂藥,絕對是自討沒趣。
“不行,你可是看我不起?”荊博文被孟雲深那無奈的眼神給傷害了,道:“不就是灑了藥嗎?我給你擦擦,再給你換件衣服不就成了?”
“不必。”孟雲深趕忙製止他,道:“換衣服便不必了。”
“不行。”荊博文堅定的說道:“衣服都被藥弄濕了,還是換一個罷。”
荊博文放下藥碗,趕忙出去叫下人來送乾淨的衣衫。
孟雲深也算是當機立斷,立刻趁著荊博文離開的空檔,將那藥碗端了起來,然後“咕咚咚”兩口喝乾淨。
荊博文取了乾淨衣裳歸來的時候,就瞧藥碗竟然空了……
“孟雲深!”荊博文不乾了,道:“藥呢?你自己喝了?”
“喝了。”孟雲深點點頭,若是還將藥留下來,恐怕一會兒要水漫金山。
“你這人怎麼這般不信任我。”荊博文道:“算了,你受傷了,我不與你一般計較。”
孟雲深露出一個笑容,鬆了口氣。
“不過。”荊博文還有後話,果斷的說道:“把衣服退下來。”
“什麼?”孟雲深問道。
荊博文拍著懷裡的衣服,道:“我給你換衣服啊,衣裳我都拿下來了。”
“大王,不必。”孟雲深道:“已然擦乾淨了。”
“不行。”荊博文是鐵了心,道:“藥你不讓我喂,衣裳也不讓我給你換。你真當我什麼也做不好啊。你若是不自己退,我可要用強的了!”
厲長生與荊白玉走到門口,就聽到荊博文鏗鏘有力的宣言,聲音洪亮底氣十足,猶如打家劫舍的地痞流氓一般。
最主要的是,房門根本無有關閉,荊白玉一眼便瞧見小叔父,餓虎撲吃,衝著受傷的孟先生就去了。
“辣……辣眼睛……”荊白玉止不住低聲說道。
“小叔父,你在做什麼啊?”荊白玉提高了聲音,想要提醒一番裡麵餓狼一般的荊博文。
荊博文回頭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根本無有放過孟雲深的意思,道:“你們有事嗎?等一等啊,等我扒了孟雲深再說!”
荊白玉著實是看不下去,若是平日裡,估摸著孟雲深早已忍不住將荊博文給綁了。但是眼下孟雲深一條胳膊不方便,簡直虎落平陽,根本無法阻攔荊博文。
厲長生倒是淡然,走上前一步,將房門“吱呀”一聲,替他們給關上,善解人意的說道:“完事了說一聲,我們在外麵等著。”
“很快就好!”荊博文朗聲道。
裡麵傳來“稀裡嘩啦”的聲音,聽起來雞飛狗跳。
荊白玉眼皮狂跳兩下,道:“我懷疑小叔父將孟先生的左手也弄斷了……”
“應當不至於。”厲長生笑著說:“孟先生跟隨陵川王這般久,生命力是很頑強的。”
等了一會兒,裡麵總算是消停下來,“吱呀”一聲,房門再次打開,荊博文滿頭熱汗的走了出來,道:“你們來了啊,有什麼事情啊?”
“的確是有事情,想要請大王幫忙。”厲長生滿麵微笑。
“進來說進來坐。”荊博文道。
厲長生帶著荊白玉入內,坐在席子上,就瞧孟雲深也是一頭大汗模樣。
孟雲深是絲毫也未有體會到被人伺候的舒坦感覺,反而比習武練劍了還要疲憊。
厲長生開門見山,說道:“聽說大王住在都城這段日子,很喜歡到城西的戲園子去聽戲。”
“我?”荊博文聽得心肝一顫,立刻瞥了一眼孟雲深,做賊心虛的說道:“怎麼可能?我不愛聽戲,真的!不聽的不聽的。”
厲長生了然的笑笑,道:“其實是這樣的,今兒個正好孟先生過壽辰,不如長生出銀錢,請城西的戲班子到孟先生的府邸上,連唱三天,如何?”
“什麼?”荊博文一頭霧水,道:“連唱三天?”
荊博文這本就心虛,他的確喜歡聽戲,不過隻是單純的喜歡聽戲而已,沒有旁的意思。他生怕孟雲深誤會自己,覺得自己是為了美人才去的。
自己好不容易撇開關係,厲長生卻來搗亂,竟然要把城西的戲班子請到孟雲深府邸上去唱戲三日,這很容易產生更大的誤會啊!
荊博文立刻說:“不用了罷,雲深他不喜歡聽戲,他覺得太吵了,他喜歡安靜清淨。”
孟雲深目光淡然,瞧了厲長生一眼,道:“也無不可。”
“什麼?”荊博文一愣。
孟雲深繼續淡淡的說道:“多謝厲太傅好意,那孟某人卻之不恭。”
“等等……”荊博文傻了眼,道:“你是不是除了手臂受傷,腦袋也被撞了?你不是不喜歡鬨鬨騰騰的嗎?”
孟雲深見厲長生與荊白玉親自找來,便知道厲長生是話中有話,請戲班子聽戲估摸著是個借口,真正的用意雖還不得而知,但必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
孟雲深是個心思玲瓏之人,這點領悟還是有的。
他當下順水推舟,並無拒絕,道:“一切便由厲太傅安排便是。”
“那好。”厲長生笑著道:“一會兒長生叫人便將戲班子帶到府上。”
“好。”孟雲深點頭。
荊博文在旁邊抓耳撓腮,看一眼厲長生,表情平靜溫和,毫無端倪。又看了一眼荊白玉,表情高深莫測,全不知在想什麼。
他又心虛的看了一眼身邊的孟雲深,實在是忍耐不住,嘟囔道:“你什麼時候喜歡聽戲的,先前還數叨我呢。”
孟雲深回視了他一眼,道:“怎麼的?隻許大王一個人聽戲?”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