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軟禁(2 / 2)

孟雲深側目淡淡的瞧著他,道:“大王現在的表情……很蠢。”

“孟雲深!”荊博文咬牙切齒的,偷偷瞪了他一眼。

孟雲深卻不再看他,臉色頗為嚴肅,道:“如今隻有一個辦法可以保護好陛下……”

隻有一個辦法……

“唉——”

天色漸黑,荊博文和孟雲深才從陛下寢宮中退出。

荊博文不知自己歎息了多少口氣,總覺得身心疲憊的厲害。

他乾脆一靠,就靠在了孟雲深的肩膀上,道:“雲深啊,借我靠一靠。”

孟雲深往旁邊躲了一步,荊博文差點摔倒,道:“你怎麼這樣啊。”

孟雲深側頭瞧他,道:“再不出宮,恐怕便出不去了。”

宮門關閉,荊博文和孟雲深兩個還是出了宮來。

荊博文突然道:“雲深啊,不如我們逃罷!”

“逃?”孟雲深不由得笑了。

“是啊。”荊博文點頭。

孟雲深不敢置信,道:“大王就這麼不想做皇帝?”

孟雲深說,隻有一個辦法可以保護好荊白玉……

還能是什麼辦法,自然是讓新的人主登基,這樣才能真正的保護好荊白玉。

荊白玉不需要再拋頭露麵,也能避免不少爭端和詭計。

若說新的人主,大家第一個想到的,自然就是荊博文無疑了,他畢竟是荊白玉的叔叔,再合適不過。

荊博文歎息道:“我啊,以前覺得當了皇帝,就想要什麼要什麼,想頑什麼頑什麼,沒有得不到的,那多好啊。”

“嗬——”孟雲深笑了,道:“大王,那是昏君。”

“你就不能說的委婉一點?”荊博文橫了他一眼。

但孟雲深說的對,那是個昏君的模樣,實則做一個皇帝太累了,早已超出了荊博文的預期。

荊博文歎了口氣,道:“這麼累,不適合我……所以啊,你要不要跟著我一起逃跑?”

他們從晌午談到了天黑,荊白玉窩在厲長生身邊,整個人昏昏沉沉的,一會兒就覺得有些無聊,歪著頭睡了過去。

等荊博文與孟雲深離開的時候,荊白玉還未有醒來。

厲長生將人輕輕的抱到榻上,給他蓋好被子。

“小白……你說我應該怎麼辦?”

厲長生低聲說道:“若是你有朝一日醒來,會不會怪我?”

厲長生已經隱瞞了荊白玉的情況月餘,這段時間,每日過的都有些忐忑和驚險。

大臣們已經太久未有見過皇帝,再這麼拖下去,恐怕所有人的都會以為厲長生造反了,囚困了他們的小皇帝。

終於有一日,紙裡包不住火,厲長生會無法再保護荊白玉。

就像今日一樣,百密一疏,太皇太後衝進來,會嚇到荊白玉,會傷到荊白玉,甚至產生更多不堪設想的後果。

孟雲深說的不錯,荊白玉已經不適合再做皇帝,不適合被放在風口浪尖上。現在應該有人替荊白玉將風浪統統擋下,成為新的人主。

新的人主,按理來說應當是荊博文。可荊博文早已放棄了做皇帝的願望,而且……

說實在的,厲長生不放心。

荊博文身邊還有一個野心勃勃的孟雲深。厲長生擔憂,荊博文登上皇位,孟雲深的野心會被喚醒。

到時候,若孟雲深對荊白玉痛下殺手,肯定又是令人苦惱的事情。

正如喻風酌所說,真正能保護荊白玉的,隻有厲長生。

所以……

隻有厲長生登上了這九五之尊的位置,荊白玉才能真正的安全下來。

“小白,不要怪我……”

厲長生輕輕的撫摸著荊白玉的頭發。

“小白,不要討厭我……”

在他的身畔輕輕低語著。

荊白玉迷迷糊糊的,聽到厲長生的聲音,溫柔入骨,不由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

果然,厲長生近在咫尺。

荊白玉頓時溢開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容,伸手挽住厲長生的胳膊。

“叔叔,喜歡!”

厲長生笑著道:“對,小白。你隻要一直喜歡叔叔就好……你也隻能一直喜歡叔叔,可知道了?”

荊白玉笑的甜蜜非常,重複著說:“叔叔,喜歡,喜歡!很喜歡!”

冬風漸漸的遠去,日頭已經有些轉暖,天色亮的也越來越早。

厲長生醒過來的時候,荊白玉還在熟睡,滿臉都是疲憊的模樣。

雖說荊白玉如今已然被係統格式化了,不記得以前的事情,渾似一個孩子的思維。不過荊白玉現在仍然是快二十歲的成年人了,他對於厲長生的占有欲是一點也不少的。

厲長生低下頭來,親了一下荊白玉的額頭。

以前的荊白玉,臉皮薄得很,自從“失憶”之後,真是各種的率直,讓厲長生都快有些吃不消,每一日都是驚喜。

“叩叩叩——”

有敲門的聲音,隨著濃烈的朝陽而來。

荊白玉累的夠嗆,還未有醒來,被敲門聲吵得皺了皺眉頭,一個勁兒的往厲長生懷裡鑽。

厲長生無奈的笑了笑,道:“乖,繼續睡。”

他說著快速起身,給荊白玉蓋好被子,自己披上衣服往外殿而去。

“太傅!”

是靈雨。

靈雨有些個焦急的模樣,道:“太傅,婢子辦事不利。也不知道是誰走露了風聲,已然有大臣聽說太傅軟禁太皇太後的事情。現在外麵……”

鬨起來了。

這些日子,厲長生不讓任何朝臣拜見陛下荊白玉,早已惹來了眾怒。如今又傳說厲長生大膽軟禁了太皇太後,朝臣們頓時聞訊簇擁而來,潮水一般,非同一般的洶湧。

靈雨跪在地上,道:“婢子,婢子……”

“請來罷靈雨。”厲長生伸手扶起靈雨,微笑著說道:“已經無所謂了。”

靈雨聽不明白厲長生的意思,迷茫的抬眼瞧著他。

厲長生道:“那些個大臣可是已經入宮來了?”

“正是。”靈雨道。

厲長生軟禁太皇太後,這可是驚天消息,雖今兒個未有早朝,但是天色一亮宮門一開,不少大臣便紛紛入宮,想要找厲長生要個說辭。

厲長生笑著道:“去,將竇延亭將軍,葛終南將軍,還有蕭拓校尉,陳均年校尉幾個人都叫來。”

“是,婢子這就去。”靈雨不敢耽誤。

“哦對了,將喻風酌和與喻青崖也叫來。”厲長生又道。

“是。”靈雨又道。

靈雨剛出去,就又有人來了,正是馮陟厘和薑笙鈺。

昨日荊白玉受了傷,薑笙鈺晚上才聽說,本想要立刻趕來,但宮門關閉,是無法硬闖的,隻好等到今日早晨。

薑笙鈺跟著給荊白玉換藥的馮陟厘一同前來,在路上就聽到另一個讓人瞠目結舌的消息。

“叔叔!”

薑笙鈺跑進來,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外麵有人說,叔叔軟禁了太皇太後?”

“噓——小點聲。”

厲長生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道:“小白還在休息。”

薑笙鈺滿臉的著急,頓時化成變臉的無奈,道:“都什麼時辰了,荊白玉怎麼還在休息啊。”

厲長生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看著讓薑笙鈺牙疼。

馮陟厘道:“我先進去給陛下換藥。”

“稍等一下。”厲長生攔住馮陟厘,道:“我先進去。”

厲長生先進去給迷迷糊糊的荊白玉換了衣裳,這才叫馮陟厘與薑笙鈺前來。

包紮拆開,荊白玉的手背好了許多,但是看上去仍然猙獰非常。

薑笙鈺一瞧,登時炸了毛的模樣,道:“這……荊白玉的手傷的這麼嚴重?那老太婆要做什麼?著實可惡的很!”

“叔叔,痛……吹吹……”

荊白玉舉著手,可憐兮兮的放到厲長生麵前。

那一臉馬上就要垂淚的模樣,但眼神看起來卻一點不痛,反而甜絲絲的。

薑笙鈺一瞧,一眼就能看出來,荊白玉這是在裝可憐,博取他叔叔的同情的!

厲長生輕輕的吹了吹,安慰著說道:“小白乖,一會兒換了藥就不疼了。”

“嗯!”荊白玉乖巧的答應下來。

馮陟厘動作很利索,給荊白玉重新換了藥,包紮好了,從藥箱中掏出一小盒藥膏來。

遞給厲長生,道:“外敷。”

薑笙鈺一臉迷茫,奇怪的看向馮陟厘,道:“你不是都給荊白玉換好藥了嗎?為什麼還要給叔叔一盒外敷的藥?你看荊白玉的傷口這麼猙獰,還是你來換藥比較好啊,比較專業一點,我怕叔叔搞不定。這傷口一天換一次藥不成?還要一天換好幾次。”

馮陟厘淡淡抬頭去看薑笙鈺,道:“不是手背上的傷口。”

薑笙鈺一聽炸了,道:“什麼?那老太婆還傷了荊白玉哪裡?”

他說著去就查看荊白玉,將人撥來撥去的。

“嘶——”

荊白玉嘟著嘴巴皺著眉頭,滿臉的嫌棄模樣,推開關心他的薑笙鈺,道:“痛痛……”

“所以說啊,到底哪裡痛?”薑笙鈺道:“給我瞧瞧啊。”

厲長生趕忙阻攔難得熱心的薑笙鈺,咳嗽一聲,道:“不方便給你瞧。”

“不方便?”薑笙鈺更是迷茫。

馮陟厘淡淡的開口,解釋說:“這藥是房事用的。”

“房……”

薑笙鈺頓時被噎了一下,一臉怔愣過後滿臉通紅。

薑笙鈺尷尬的站起身來,道:“不早說,真是的!看來你們都沒事,那我走了!”

“先彆走。”厲長生笑著道:“還有事情,想要拜托薑王幫忙。”

“什麼事情?”薑笙鈺好奇的看著他。

來不及多說,靈雨已經趕了回來,將竇延亭、葛終南還有蕭拓和陳均年儘數帶來。

這一大清早的,皇宮中就熱鬨的厲害。

朝臣們紛紛而至,來的恐怕比上早朝還要齊全,平日裡稱病不願意露麵的,今兒個也難得顯了人影。

“厲長生竟是軟禁了太皇太後?這還得了!”

“有什麼是厲長生不敢做的?他可不是已經軟禁了皇上嗎?”

“是啊,皇上已經許久未有出現,指不定就是被厲長生給軟禁了。”

“什麼軟禁,怕是已經被厲長生給……”

“嗬——”

“此話當真?”

“皇上啊!陛下啊……”

人群中隱隱傳來哭喪的聲音,仿佛有人親眼瞧見,荊白玉真的被厲長生一刀給殺了。

群臣激憤,竇家的人乃是太皇太後的族人,這個時候站出來,朗聲說道:“今天,咱們大家,必須要讓厲長生給個說法!”

“是啊是啊,必須讓厲長生給個說法。”

“否則我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眾人正說著,就聽到“踏踏踏”的腳步聲。

“是厲長生來了!”

也不知是誰說了一聲,吵鬨的眾人竟是瞬間安靜下來,鴉雀無聲。

果然,厲長生出現了,隻他一個人,身邊也無侍衛跟著,閒庭信步的走了過來。

群臣一時間不敢動彈,仿佛厲長生是洪水猛獸,甚至低垂了眼目,不敢與厲長生對視。

剛才鏗鏘有力的竇家人,一時間也熄了聲兒,躲在人群中唯唯諾諾的。

“好生熱鬨。”厲長生笑著走來,道:“不知各位大臣,聚在此處是何意思?”

“我們……”

“其實……”

一片低語的聲音,沒一個敢出頭的。

沉默了良久,終於還是有人打破了這尷尬的局麵。

一個竇家的中年人站了出來,朗聲說道:“厲太傅!請問厲太傅,為何要軟禁太皇太後!再請問厲太傅,陛下現在人在何處?為何太傅不肯讓我等麵見陛下!”

厲長生就知道他們要問這些,道:“厲某人並未軟禁太皇太後,這恐怕是誤會。”

“他還想狡辯!”混在人群中的聲音。

“那敢問厲太傅,為何不叫我們麵見陛下?!陛下如今應當已經痊愈了罷?是什麼病?病了兩三個月還不見好的?”

“是啊是啊,如今局勢動蕩,陛下如此不聞不問,著實讓百姓寒心啊!”

厲長生不急不緩,道:“陛下龍體欠安,此時還不能召見各位大臣。”

“厲長生!”

那竇家的中年人似乎已經耐不住性子,嗬斥說道:“什麼陛下龍體欠安,恐怕是你的借口!你軟禁了陛下!又軟禁了太皇太後!用心極其險惡!難不成你是想要造反嗎!?”

厲長生並未有立刻回答,隻是目光平靜的掃視著眾人。

眾人頓時倒抽一口冷氣,未有料到那竇家人竟是個愣頭青,這樣的話竟是都喊說出。

大家抽著冷氣,互相目詢一遍,隨後竟是有人跟上了話頭。

“是啊,厲太傅,您這是什麼意思?莫不是要造反?!”

看來有人想要趁著這個時候,給厲長生一點下馬威,好讓厲長生平日裡莫要那般“囂張跋扈”。

“是啊是啊。”

“厲太傅您這真是……”

“厲太傅這是要造反嗎?!”

一時間有更多的人響應起來,都在給厲長生施壓。

“是啊……”

又是一聲感歎,卻不是旁人發出,而是出自厲長生之口。

厲長生冷笑著說道:“眾位有所不知,長生正有此意。”

又是熟悉的鴉雀無聲,四下裡安靜的連呼吸聲也沒有。

方才喧嘩不止的人群徹底安靜,一個個迷茫又不知所措的看著厲長生,震驚到無以複加。

良久之後,才有人低聲問:“厲太傅方才說什麼?”

“沒……沒聽清楚。”

“我也沒聽清楚。”

所有人都聽清楚了,卻自欺欺人的不敢肯定。

厲長生負手而立,在人群中跺了兩步,道:“既然諸位說厲某人反了,那厲某人也隻好反了。”

厲長生說的過於輕鬆,哪裡是一個造反之人該有的樣子。

眾人緊張不安的站立著,有人笑著打圓場,道:“厲太傅勿要著惱,其實大家不是這個意思。誰不知道厲太傅對大荊忠心耿耿,是絕對不會造反的?”

厲長生冷笑一聲,瞧了一眼眾人臉上虛偽的笑容,乾脆不再說話。

他隻是抬了抬手,一個字也不說。

“嘩啦!”

“踏踏踏!”

整齊的腳步聲,地震一樣,四麵八方突然湧出成千上萬,身著鎧甲之人,一個個手持長戟,麵目凶惡的衝了出來,將眾臣圍攏在當眾。

竇延亭、葛終南,還有蕭拓和陳均年四個人,一個人堵住了一個方向,鐵桶一般的將包圍圈越縮越小。

“怎麼回事?”

“厲長生真的要造反了!”

“這怎麼可能?”

厲長生笑的頗為友好,道:“各位大人莫要輕舉妄動,小心利刃不長眼,會傷了各位大人,那可就要追悔莫及。”

“厲長生!”一個人嗬斥說道:“你難不成真的要造反?!”

“不好辜負了眾位大人的期望。”厲長生淡淡的說道:“如今皇宮已被長生的兵力包圍,諸位大人最好謹言慎行,否則長生可不能保證,各位大人的項上人頭會不會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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