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能不著急,他在外麵被人欺負了怎麼辦?”沈長安轉身就往門外走,“你們肚子餓了就先吃,我去接他回來。”
看著沈長安匆匆離去的背影,劉茅沉默片刻,扭頭看神荼:“先生把他的輪椅帶上了嗎?”
神荼:“……”
劉茅歎息:“如果讓沈先生知道,先生不是因為腿上有殘疾,而是因為懶才坐在輪椅上,你覺得……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神荼默默用神識給道年傳了一道信過去,這個如果他不太敢去想。
沈長安給道年打電話,可是打不通,不知道是手機沒有信號,還是沒電關了機。他心裡有些著急,拿著手機不停地撥,抬頭見苟誠還沒有走,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苟先生,可能還要麻煩你一下,道年到現在還沒回來,我有些不放心他,你能不能陪我去找一找他?”
“您要……找誰?”身為一個聽力出眾的種族,苟誠竟然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沈長安這個人類,竟然擔心天道出門受欺負,一會兒沒看到人,就要出去找?
狗活的年齡大了,什麼稀奇古怪的事,也能遇上了。
“好。”身為一隻狗,忠實聽話才是最重要的,管他這種行為有多奇葩呢?
車剛開出園林大門,沈長安就看到道年乘坐著輪椅,出現在街頭轉角處,他拉開車門大步跑下去,氣喘籲籲地來到道年麵前:“你去哪兒了?”
道年見沈長安臉頰有些紅:“出去轉轉。”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單獨出門。手機半天也打不通,你來這裡人生地不熟的,萬一出了事怎麼辦?”沈長安注意到道年褲腿上有灰,音調低了些,“這是怎麼回事,摔了,疼不疼?”
道年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褲腿,這是剛才不小心在花壇邊蹭上的。但是真相到了嘴邊,他沒有說,而是低頭小聲道:“疼。”
“知道疼就好!”沈長安又是氣,又是心疼,彎腰隔著褲腿捏了捏道年的腿,“這樣捏著,骨頭疼嗎?”
“不疼。”
“幸好沒傷到骨頭。”沈長安微微鬆了口氣,十一月的帝都戶外隻有三四度左右,沈長安脫下身上的羽絨服外套,搭在道年身上,無奈歎氣道,“回去給你擦點藥,好不好?”
見長安終於不對自己發脾氣,道年當然乖乖說好。
沈長安推著輪椅走過街道,見道年低著頭不說話。忽然又有些後悔,也許道年並不想處處被人當做殘疾人照顧,才想著自己一個人出去走走。他難得願意主動出門,自己卻因為一時找不到他發脾氣……
“道年,對不起。”過了街道,把道年推進園林後,沈長安蹲在道年麵前,“我剛才不該對你發脾氣,其實你沒有錯,是我錯了。”
見沈長安這樣,道年反而有些手足無措:“你隻是關心我……”
“以關心的名義,處處對你的行為加以限製,這不叫關心。”沈長安把額頭抵在道年的膝蓋上,“對不起……”
“你怎麼了?”道年伸手輕輕摸著青年腦袋上的發旋兒,“我沒有怪你,反而……很開心,我知道你是害怕我出事。”
沈長安知道自己怎麼了,他是害怕,害怕道年像爸爸媽媽那樣,在他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忽然有人告訴他,你最好的朋友出事了,沒了。
“長安,我不會有事的。”道年輕輕地摩挲著沈長安的發頂,冷靜無情的眼中,有情緒浮動,“我會活得比你更長,可以陪你到死亡。”
“嗯。”沈長安把頭埋在道年的膝蓋上不想起來,他這麼大個人,鬨情緒了還要道年來哄,沒臉見人了。
“你以後獨自出門的時候,提前告訴我一聲,儘量保持手機暢通好不好?”沈長安臉紅紅地抬起頭,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出門在外,保持手機暢通,是對親友負責的表現。”
“好。”麵對沈長安那張泛紅的臉,道年什麼都可以說好。
“那我們回去給你受傷的地方上藥,”沈長安把外套給道年裹好,“上完藥就吃飯,趙叔做了一大桌子菜,就等著你回去吃呢。”
“嗯。”
“其實道年你很厲害,一個人出去逛了這麼久,我到了陌生地方,都不敢像你這麼逛呢。”
“哦。”道年假裝聽不出這是“哄孩子似”的鼓勵方法。
“我已經跟安全部門交代完工作,以後繼續留在梧明市上班。”
“嗯。”梧明市好,靈氣足又清靜。
“我今天……”沈長安腳步頓了頓,“我今天看到了很多爸爸的照片。”
“可以給我看看嗎?”道年揉著腳,似乎那裡又疼了起來。
“可以。”沈長安已經無暇傷感了,他抓住道年的手,“受了傷的地方不要亂揉,免得受到二次傷害。不行,等下我們還是叫個醫生過來,給你看看吧。”
“行。”道年仍舊點頭,乖乖把手縮了回去,沒有再揉受傷的地方。
站在園林大門口,從頭至尾一直在場,卻毫存在感的苟誠,沉默地看著兩人之間的互動,覺得自己不僅耳朵出了問題,連狗眼睛也瞎了。
第一次看到敢這麼吼天道,吼完還要天道大人哄一哄才開心的人。
沈長安,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