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六十八章 小醜(完)(1 / 2)

許渡捏緊手機,心頭刺痛,角落晦暗的光線令他難過的表情無所遁形。

這通電話在二人的沉默中掛斷,黑色SUV不疾不徐開出停車場,彙入燈海夜色。

車廂裡,蘇孚有一搭沒一搭點著手機屏幕,郭晉陽用餘光打量她,發現屏幕上亮著益智遊戲消消樂,眼底多出幾分輕蔑,肩膀更加放鬆,提議不要去吃冷冰冰的日料,而由他親自洗手作羹湯。蘇孚順水推舟,黑色汽車便在十字路口拐彎,駛向遠郊,路上車輛與燈光都漸次稀少,走至漆黑的盤山公路上,三三兩兩的車也見不到了——彆墅區少有夜晚八點出行或回歸的。車載音響播放著華麗悠揚的鋼琴曲,郭晉陽手指隨節奏點著方向盤,側頭搭話時,驚見拐角處突然衝出來一輛銀灰色麵包車,直直撞過來,登時嚇出一身冷汗,猛打方向盤避讓。

“嘭——”

轎車重重撞向護欄,保護氣囊彈開,蘇孚眼前一白的時候,副駕駛的車門已經被撬開,戴著麵具的小醜先生站在門外。

沒安路燈,隻有兩輛汽車的大燈照著蒼涼的月色。

許渡滿身寒氣,從被白手套包裹的指尖,渡到蘇孚的額頭,那裡撞出一塊紅印。

許渡問:“他死了嗎?”

不辨男女的電子音,在寥闊的山中格外空蕩。

郭晉安沒有死,隻是被衝擊力撞暈過去,許渡聳聳肩,覺得很可惜。蘇孚驚魂未定,低罵:“你真瘋了嗎?你想就這麼殺死我們?”

簡單粗暴的手法,與之前許渡的作為大相徑庭。

許渡將她拉出車,塞進麵包車中,歪頭道:“不不不,我怎麼會傷害你。”

麵包車順著公路揚長而去,車窗開著,猛烈的山風灌進來,許渡歡快地大笑:“我喜歡你。”

一伸手,小醜麵具被他丟出車廂,遠遠落在後麵。許渡居然沒化小醜妝,咬下白手套,赤手點點蘇孚緊繃的嘴角:“彆這麼嚴肅麼。”

蘇孚肅然:“跟蹤我,撞我的車,隻玩曖昧不負責,你就是這麼喜歡我的?”

笑聲停止了,彎彎的笑眼回落,變成清清冷冷的模樣。

猶年少時的許渡,才有這幅高傲、沉靜的表情。

他輕輕地說:“蘇孚,你讓我傷心了。”

蘇孚的目光從他線條利落的下頜,挪到那雙點漆般的眼瞳,眼尾是一抹風流的薄紅。

此時此刻,連演技精湛,見慣風浪的蘇孚也分辨不出,眼前這份傷心的真假。

她噴湧的怒火戛然而止,壓抑在狹小的空間中。危險的氣流慢騰騰地流動,仿佛隻要一個契機,一點聲音,就能引發一場不亞於火山噴發的爆炸。

麵包車在柏油路上呼嘯而過,最終停在離市中心更遠的山頭。

荒山,連彆墅區也沒有。山腳是一塊塊墳包,山頂布滿野草。

今夜星辰萬千,明月皓皓,許渡用罕見的,溫柔似水的目光,看向蘇孚,問:“你恨我?”

他往蘇孚手心塞進一個注射器,裡麵裝有10毫升無色液體。

一股穩健的力道,帶動針尖,來到他袒露的肘靜脈。

他靠在座椅上,合了眼:“裡麵是氰.化.鉀。”

入口即死的藥物,不知他是如何得到的,又拿來逼迫蘇孚。

蘇孚竭儘全力後撤,那針尖才堪堪沒有紮進去。

她終於忍不住大罵:“你這個瘋子!”

許渡無可奈何地睜開眼:“你不殺我?”

蘇孚又急又怒:“快鬆手!”

許渡盯著她看了半晌,哈哈笑道:“騙你的。”

蘇孚並沒有立刻放鬆,見他將那針劑放回車內暗格,才癱回座椅。

許渡憐愛地將她汗濕的發絲掖到耳後,漫不經意地說:“你不殺我,那我們複合吧。”

峰回路轉,蘇孚抖了抖嘴唇,想答應,又咽不下怒氣。

蘇孚打走他的臉,下車冷靜。

更深露重,野草濕漉漉的,蘇孚手軟腳軟,沉默走兩步,坐回車中,惡聲惡氣問:“有水嗎?”

許渡遞給她一瓶礦泉水,蘇孚再問:“有吃的嗎?”

許渡小心伺候著,蘇孚咽下最後一口糕點,歎口氣:“許渡,你說得沒錯,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就像今晚,哪裡有普通人,這麼做事的?就因為傷心,你就製造車禍?”

蘇孚在說時,許渡一言不發。等她說教完,才承諾:“以後不會這樣做事。”

話音剛落,係統播報,愛意值滿格,攻略值達到60!

蘇孚驚異非常,許渡以為她不信,抿抿唇,加大砝碼:“今後做事都先問過你。”

攻略值飆升至99,又隨著時間流逝上下劇烈波動。

他輕輕捏蘇孚的手心:“求你。”

蘇孚蓬勃的怒火,被大方的攻略點數澆熄,她咳了咳:“真的?試試複合也可以,先說好,表現不好,隨時退貨。”

許渡怎麼會拒絕?

二人在山頂親親我我,好久,麵包車才扭著屁股,蕩.漾地開回市區。

半路,為避免郭晉陽醒來無法解釋,蘇孚還是報警,告知了盤山路上的車禍。

郭晉陽醒來已是兩日後,無端被擺一道重度腦震蕩住進ICU,監控失靈,還查不出是誰乾的,隻覺得遇見蘇孚就倒黴,雖然想報複蘇孚,也歇了親身上陣的想法,安心養病,其他容後再圖謀。

這一養病就是半個月,期間喬澤天的案子判下來,死刑,即日執行。

行刑那日,金羽和許渡在出租屋相聚。通過電視,看著喬澤天在操作台上,注射藥劑。

喬澤天死掉,金羽嚎啕大哭,得虧白日小區沒什麼人,不然還得惹來亂子。

哭完擦擦眼淚,金羽抓著許渡的手,一直叫:“許哥、許哥,他死了。”

許渡淡淡嗯了聲。

金羽恍然若失,眼底空落落的:“他死了,我做什麼呢?”

許渡安慰他兩句,金羽還是那個狀態,便不耐煩將手抽回來,踹他屁股:“你該走了。”

金羽茫茫然回望:“走?”

“你不是保研成功了嗎?出國去吧。”

金羽欲言又止,許渡趕他走。

在金羽恍惚著離開前,重重拍他肩膀:“走吧,將所有的事都忘記,重新來過。”

許渡的眼睛像是有催眠的魔力,安撫著金羽顫抖的靈魂:“那些都是我計劃的,不關你的事。就是我又做了什麼呢?說到底,流言造勢、挑撥離間罷了。”

金羽出國那日,許渡卻默默打開藏在家中暗櫃的筆記本,登錄一個社交賬號。

昵稱是路西。

若有計算機領域的能人在場,定會驚歎,原來前兩年將領域攪合得天翻地覆,為國家打敗國外三十餘名黑客,建立防火牆抵擋住上百萬次病毒攻擊的大神,竟然是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高中都沒畢業的,在馬戲團底層討生活的小醜。

路西聯係通訊錄上的第一位好友:“在嗎?”

很快,消息提示音響起。

風輕雲淡【什麼事?】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