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她挪動,洗刷,八風不動,權當入夢,夢著夢著,身體著了火。
蕭絕悲憤睜開眼,少女噗嗤一樂,水波蕩漾,滿室春色。
很快,最後兩成內力被儘數吸走。
公主府,後花園,月上天心。
蕭歡涼涼道:“他還在絕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蘇孚頗為同意,而後客客氣氣問:“找本宮有事?”
蕭歡身上的蠱蟲在為蘇孚去刺探情報的第一日就解了。
隔日,石笑天一家死於非命。想是國師曉得蠱蟲是石家的,在為獨子複仇。
蘇孚本以為蕭歡有過黑曆史,不會再願意見她,亦或會拔劍相向。
怎麼也想不到,二人還會有和睦共處的時候。
失去蠱蟲控製,少年恢複了渾身是刺的模樣:“沒事不能找你?小小年紀,倒是功利。韓天讓我問你,你真會將內力還給蕭絕?”
少女是練武奇才,不知找到什麼法門,短短半個月,竟將無情決練至第八層。第九層,可就是傳說中可踏碎虛空的頂層!
練至頂層,再還給蕭絕,這不是傻麼?她機關算儘,得了這麼大好處,真舍得功虧一簣?
“自然,韓天怎麼不直接問我?”
蕭歡哼一聲:“你管呢?”
他焦躁地踱來踱去,蘇孚看他沒正事,要先離開,被攔住。
蕭歡丟給她一個魚戲蓮葉的錦囊。乳白月光,傾瀉在他麵若好女的麵龐上,自相識以來,他頭次露出如此正經的表情。
他說:“我若回不來,你再打開。”
言罷,消失在廣袤無垠的夜空。
蘇孚找了根樹杈子,遠遠將錦囊撥弄開,沒見著毒蟲毒氣,謹慎地取出裡麵唯一的紙張,挑了挑眉。
紙張是少年的遺書。
國師思維怪異,果然不假,直言告訴蕭歡,是他爹殺了他娘。還邀請蕭歡加入他。
錦囊除去這紙張,還盛著兩丸丹藥,居然是傳說中,可以起死回生的玉豆蔻。
他說,朋友一場,豆蔻你們一人一顆。
幫我和他說一聲,對不起。
蕭歡從此失去消息。
國師被刺客重傷,請了一個月的假。
蘇孚趁機接手國師的勢力。
兩派鬥爭越發激烈,公主府時常有刺客光顧。
蕭絕被囚兩個月,什麼法子都試過,求不成,跑不掉,死不了,基本放棄掙紮,少女卻主動說:“最後陪我一晚,放你走。”
蕭絕狐疑地看向她,無情決不得動情,少女唇邊緩緩流出鮮血。
他的目光顫了顫,垂了眼。
少女一用力,他順勢跌倒在層層錦繡被褥中。
暈厥前夕,似有人朦朧在耳旁說:“蕭郎,我說過,會還給你的。”
蕭絕再醒來,身在息月宮。
床旁圍著一圈熟悉的人,花嬤嬤擠在最前頭:“宮主!你可算醒啦!”
韓天笑吟吟:“恭喜宮主,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其餘婢女們嘰嘰喳喳,宮殿內外一派喜氣。
此前種種,恍若隔世。
不和諧的聲音殺進來:“宮主,你再不醒,連蘇姑娘最後一麵......”
聲音主人,站在門外,剛要邁步進來的李換青,被韓天狠狠一瞪。
李換青剩下的話噎回去。
蕭絕坐起來,淡淡看他:“說下去。”
一句話,無意識用了內力,直接讓李換青半跪下去,蕭絕蹙了蹙眉,他現在的內力,比他全盛時期還要強上幾倍。
“還不快說?”
李換青支支吾吾,倒是韓天長歎,將前情後果道明。原來蘇孚故意吸蕭絕內力,大張旗鼓囚蕭絕,是為坑害國師。她將內力偷偷還給蕭絕後,服下劇毒,單挑國師。國師吸她的內力,也將劇毒吸去,被藏在暗處的李換青補刀,當場身亡。而蘇孚雖在之後服下解藥,大約還有七八日活頭。此舉就連韓天不得不道一句情深義重。
“她在哪?”
“公主府。”
白影如虹,飛過天邊。
李換青長舒一口氣,質問韓天為何承認蘇姑娘可憐,還要阻止他說。
韓天搖頭擺手,走出殿門,回想宮主那緊張兮兮的表情,將龜殼銅錢一拋,丟到路邊,喃喃自語:“或許她說得對,劫數不定,凶吉無常,擋不住,躲不開,順其自然,方為上乘。”
這邊,蕭絕滿懷悲痛來到公主府,落在樹梢,就見說是命不久矣的少女,正在花園,生龍活虎地拋繡球。
少女的眼亮晶晶的,帶著不諳世事的天真,問身旁婢女:“半夏,你說明日招親,會是誰接到繡球?”
蕭絕覺察出事情不對,截住落單的半夏才知,蘇孚不會死,因為有玉豆蔻。而蘇孚如此天真爛漫地要拋繡球招親,是因為服過忘情水。
半夏跪下:“求公子放過公主吧!”
對於半夏來說,江湖莽夫,總是帶給蘇孚傷痛的蕭絕,自然不是駙馬首選。
以前公主深情,現在,被皇帝賜了國師調配的忘情水.....說不定,就是天意如此!
蕭絕臉色一白,踉蹌後退。
身後突然出現一道聲音:“你是誰?”
蕭絕愣愣轉頭,蘇孚露出驚為天人的感歎。
她掂著繡球,不算小聲地問半夏:“這是哪家公子?你為何給他下跪?明日拋繡球,他也會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