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決賽直播, 節目組前後非帶妝加帶妝彩排總共三次。21GGD 21
平常人多有鏡頭, 姚玉非沒有機會,彩排的時候台前台後忙成一團,他終於找到了和江湛獨處的機會。
是在演播廳舞台下的角落裡,工作人員忙來忙去沒人盯著他們這邊, 和江湛一起到舞台彩排的幾個男生都在台上,現場伴奏在做調試, 樂聲一會兒大一會兒小, 姚玉非走到江湛旁邊坐下,低調得仿佛憑空出現。
江湛原本在和人聊微信, 姚玉非一坐下,他便將手機屏幕蓋下去, 沒轉頭看一眼, 靠坐在台下,看著台上, 姚玉非也看著台上。
演播廳吵雜, 角落無聲。
姚玉非姿態擺得很低, 亦如過去的很多年裡表現出來的順從乖巧。他在江湛麵前一直如此,哪怕這表現放在如今很違背他流量明星的咖位和導師的地位。
他沒有很多時間,得抓緊時間說他該說的。
“哥, 算我求你,行嗎。”
“我已經被閉麥剪鏡頭了, 這個節目我已經差不多放棄了, 我真的得罪不起什麼人。”
“我本來也不想湊到你麵前來的, 這麼多期我也沒怎麼樣,真的沒任何想法,就是公司安排參加了一個綜藝而已。”
“決賽之後你肯定也見不到我了,不會有什麼機會在同一個通告裡的。”
“真的,我保證。”
江湛的視線始終落在台上,心底隻覺得反胃——心理上,生理上。
如無必要,他最好姚玉非離得遠遠的。
然而過去擱著大洋彼岸他都能被惡心到,可見距離上的遙遠不足以蓋掉姚玉非存在本身帶來的負麵。
某種意義上,“姚玉非”這三個字是在否認江湛年輕時看人的眼光和待人的真心,也是在踐踏那段最艱難的人生。
江湛不願意提及過去的原因裡,姚玉非有小半“功勞”——
那時候在溫哥華給母親治病的時候,兩人有過短暫的伴侶關係。
姚玉非倒追的江湛。
整個戀情階段兩人基本都處於異地,一個在溫哥華,一個在國內,聯係全靠手機。
江湛那時候疲於奔命,狀態很差,和母親的關係落到冰點、越發惡劣,治病成了母子兩人聯結的最後一根稻草,脆弱得不堪一擊。
江湛覺得很累,溫哥華冬季的濕潤讓他倍感陰冷,姚玉非的乖順溫柔和看似的理解都能讓他心情平複一些,被需要也讓人覺得生活有些奔頭,自己沒那麼糟糕。
江湛渴望有新生活,也天真地以為一段全新的關係能讓他一步步踏出希望,他答應姚玉非的時候也說過,他會努力調整自己,感情可以慢慢培養,等母親的病情好一些了,他會抽空回國。
姚玉非始終是溫柔的,總是說:“好,我等你。”表現出迷戀一個人的依賴。
江湛那時候真的以為姚玉非喜歡他,跨過異地的追求都顯得那麼炙熱誠懇,而在這段關係裡,江湛理所當然地做出男人該有的承擔,尤其是經濟上的。
給自己人花錢,天經地義,母親治病的錢足夠,姚玉非的花銷也在承受範圍內,江湛沒覺得有什麼,隻是多承擔一些,多辛苦一些。
空閒的時候,江湛甚至開始想,如果母親的病情穩定了,就能安排回國,姚玉非獨自在國內,也需要人幫他。
冬天的溫哥華雨水多,江湛獨自坐在醫院花園的木椅上,抬頭看見一絲陽光,竟也不覺得陰冷了。
舞台下,江湛沉默地坐著,姚玉非悄悄遞過來一個盒子。
江湛瞥了一眼,沒精力和他推盒子玩兒,直接接過打開。
手表。
那塊作為高中校際籃球賽獎品的手表。
姚玉非誠懇道:“我有次公演的時候戴了,柏導應該是認出來了,有點不高興。這表我記得,是你送我的,可能是因為這樣,所以才……”
江湛垂眸看著手表,突然打斷:“老毛病又犯了嗎?”
姚玉非頓住,看著他。
江湛把表盒蓋回去,沒什麼情緒地緩緩道:“隻是因為戴了手表?”江湛側頭,終於正眼看向身旁,然而那眼神裡再沒有學生時代的包容和溫和,隻有冰冷地審視。
江湛:“舞台上提買花的,不是你?提到買花的時候,說的那些似是而非、好像我曾經追求過你的話,不是你?”
姚玉非怔然。
江湛盯著他,突然道:“何未彤怎麼知道我喜歡男人?還那麼確定?”
姚玉非默默地繃緊了下頜,江湛看他的眼神讓他覺得自己像個卑劣的小醜。
江湛知道,他都猜到了。
而這樣的眼神,多一秒,都仿佛多餘。
江湛收回視線,不再看他,手裡捏著表盒轉盒麵。
姚玉非沉著氣:“不是我,我沒有……”
江湛站了起來。
他沒等姚玉非說完,手裡的盒子一拋一擲,扔進了舞台下臨時擺放的垃圾桶。
桶麵有金屬移動圓蓋,盒子扔進去的時候砸出“嘭”的一聲。
這聲音掩蓋在彩排大廳雜亂的聲音裡,猛地擊在姚玉非心口,驚出一個激靈,冷汗都出來了。
江湛卻在想:柏天衡當年扔表的那個垃圾桶,怎麼就不能像這個一樣乾淨點兒。
姚玉非坐不住了,站起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