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種。”紅姐笑了笑,將煙袋在桌子上空了一空,“取人類生命的火種終將延續之意,但也沒什麼用,人類的基地在大毀滅麵前宛如螳臂當車,不過我們基地雖然弱小但是卻是堅持最久的,隔壁的“鳳凰”基地因為有異能者守護而格外強大,誰知卻是最早覆滅的,聽說是基地裡一個異能者能力暴走,整個基地上上下下近千人一夜間幾乎全都死絕了,後來——”
謝無溫忽然站起身來,引來另外兩個人詫異的目光後,他歉意的笑了笑,“抱歉,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先去休息了。”
說罷便離去。
紅姐愣了一愣,她跟這個禮貌溫和的男人打交道十多天了,這個男人對她一直很好,幫她修好了客棧,每次出門還給她帶回來不少食材,兩個人處得如同朋友一樣,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如此失態。
莫非他是當年鳳凰基地裡的幸存者?
白列野聽故事聽到一半頗為難受,但謝無溫身體不舒服顯然更重要,因此他想也沒想就跟了上去,拍了拍緊閉的屋門,“謝無溫,你還好吧?哪裡不舒服?”
房門不開。
白列野又拍了拍門,屋內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我沒事,彆吵。”
這一句話讓他稍微放了心,但是半夜時分裡麵傳來的壓抑的咳聲讓他心又吊了起來,於是白列野便又一次趁夜出去尋找火焰草,他現在已經攢了有一些了,再多湊幾天就能讓謝無溫進行藥浴了。
不過這火焰草確實稀缺,他找了一晚差點顆粒無收。後來還是在一處懸崖下麵發現了一根,但是為了取著一棵他也受了不少苦頭,中途繩索斷裂,他整個人砸了下去,幸好有厚厚的雪做緩衝。
不過即使這樣他還是摔得幾乎要吐血,筋疲力儘爬上來的時候天已經微微亮。
……
第二天,謝無溫再開門的時候,一個人咕咚一聲倒了進來。
明明隔壁房間已經修好了,但是白列野還是要堅持睡他的門口,仿佛自虐一樣。
“早啊,謝哥。”白列野躺在地上,對他笑了笑,照例打招呼。
他發現謝無溫今天忽然精神了不少,終於不再是前幾日病懨懨的模樣。
往常謝無溫都是不怎麼搭理的,今日卻難得的頓了頓,語重心長地道,“白列野,你沒必要這樣纏著我,我不可能跟你回去。”
白列野看著他,“謝哥,你今天心情好像不錯誒,有什麼好事發生嗎?跟我講講吧。”
謝無溫笑了笑,“與你無關。”
這話可真傷人,白列野抬頭看著他,看著他從自己身邊路過,他忽然開口,格外認真,“好吧,謝無溫,其實我受傷了——”
“很重的傷。”鬼使神差似的,他又強調了一遍。
謝無溫身形一頓,轉頭看向他,目帶詢問。
“所以,你可以拉我起來嗎?我起不來了。”白列野苦笑。
謝無溫沉默了一下,琢磨了一下這小子雖然纏人又無賴但是個一言九鼎的主,從不撒謊,到底還是轉過身來,將白列野從地上拉了起來。
白列野已經很久沒有近他的身了,此刻靠在他身上,聞著他身上淡淡的冰雪的氣息,他簡直受寵若驚。
而接下來的舉動更讓白列野心跳加速,謝無溫扶著他進了屋,而後將他扶坐在床上。
白列野全程心臟狂跳,漂亮的眼瞳定定地瞧著他,像是要瞧出花兒一樣,“你不是不讓我進屋嗎?”
謝無溫瞧他一眼,沒錯過他眼中的期待,但選擇視而不見,“我白天不在,你可以在這裡休息。”
“你要去哪裡?我和你一起!”
“消停呆著吧,病號。”
“其實我的傷——”白列野想說傷其實一點也不疼,但在看到謝無溫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瞧著他的時候,他閉嘴了。
要是讓他知道這次自己是在裝病博同情,下次恐怕就再也不會對他心軟了。
於是他躺了回去,“那你早回來。”
……
謝無溫這趟出去了整整三天。
他跑去了思歸村,這裡已經成了荒村,但是村門口卻有一座高大的聳入雲天的白色石碑。
石碑上刻滿了犧牲者人名的石碑。
底部還有一行碑文:人類文明的火種終將延續。
謝無溫站在高大的白碑下,看著那一個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每一個都在他心上留下一記重擊,讓他的麵色越來越白。
是巧合嗎?這個世界居然是他所在的原世界的繼續和發展。
他之所以接受主神係統的快穿任務,是因為主神係統許了他一個諾言,隻要他完成了十個世界,便可以讓他重回異能暴走的前一天,回到一切無法挽回的前一天,力挽狂瀾。
那麼“鳳凰”基地就不會一夜之間覆滅。
風雪飄灑,那高大的刻滿了不知幾千人名字的巨大白碑如同一座巨山,將黑發男人壓在陰影中,白色的雪如同一個個冤魂,落在了他的肩頭。
他穿越的目的,就是為了贖罪。
所以在完成最後一個世界的任務之前,他還不能死。
謝無溫吸了一口氣,最後看了一眼犧牲者碑,轉身大步離去。
……
謝無溫再度回到客棧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
他心想自己這次又出去三天,白列野這小孩恐怕又要急瘋了到處找他吧?這孩子委實跟塊牛皮糖一樣甩都甩不掉,而且還越發的會撒嬌了。
有時候讓他都有點不忍心開口再趕他走。
想到這裡,他頗為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已經做好了一回去會被纏著一哭二鬨三上吊的準備,誰知客棧裡卻靜悄悄的。
往常在前台坐著吸煙的紅姐也不在,地上有一片紅色的布料,上麵還染著血,屋內風雪埋到凳子腿的一半兒,看上去並無人打掃。
謝無溫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
“紅姐?”
無人應答。
“白列野?”
他疾步向臥房走去,猛然推開門,屋內一片狼藉,噴濺的鮮血染紅了牆壁,破損的窗戶呼呼漏風,空無一人的房間裡,隻有絲絲縷縷的雪打著旋進來,窗邊已經自然堆積了一小垛雪。
謝無溫站在寒風通透的客棧裡,遍體生寒。
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