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蘊自個兒在辦公室裡生了半天悶氣,發了幾個毒誓決定以後再也不找李明讓說話,除非李明讓主動找他。
可眼下他又要找李明讓了。
手機屏幕的白光映著李蘊拉扯下來的臉,他嘴角一撇,氣惱地把手機扔到地毯上。
轉身撲到床上,直錘枕頭。
“啊——”
“李明讓,你他媽氣死我得了!”
另一頭,李明讓還伏在案前寫試卷,突然聽見外頭響起了淅淅瀝瀝的雨聲,他放下筆,走到窗前。
果然在下雨了。
不過雨勢不大。
外麵還晾著衣服,李明讓披了件外套、戴上連衣帽出去,收完衣服正要回屋,一道腳踩樹枝的輕微聲響鑽進他的耳朵裡。
他幾乎在瞬間反應過來,將衣服往左手臂彎裡一堆,順手抄起倚在門邊的一把修剪樹枝的剪子。
聲音傳來的地方模糊有個人形。
李明讓將剪子半舉在身前,放輕腳步朝那邊走去。
小雨細細密密,吹在李明讓沒有表情的臉上,凝結的水珠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滑過下巴,再滑進衣領深處,他眉頭也不皺一下,眉峰下的雙眸蔓出一層駭人的戾氣。
樹叢被風雨吹動,唰啦作響。
李明讓有停頓的片刻,隨即舉起剪子向樹叢揮去,他的力道之大、速度之快,即便單手拿著剪子,也揮出了破空的聲音。
下一秒,驚恐的叫聲覆蓋了雨聲和其他雜聲,一把雨傘朝他扔了過來。
“李明讓!”來人的聲音相當熟悉,“你想謀殺我嗎?”
李明讓一下愣住,撐開的雨傘撞到他的身上,又落到他的腳下,他把手裡的剪子扔了。
“怎麼是你?”
李蘊捂著胸口,屋簷下的光照出他煞白的臉,他大口喘著粗氣,眼珠子都快瞪出火星子了:“不然呢?除了我還有誰會來這個破地方找你?”
李明讓看了眼李蘊的腳下:“路不在這裡。”
“我知道。”李蘊嚷道。
李蘊真的快被嚇死了,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穿上衣服走著走著就來到了這裡,正猶豫著要不要敲門,結果李明讓先出來了。
李蘊跟做賊似的,大腦還沒做出反應,身體便已條件反射地躲進了樹叢裡。
於是發生了剛剛那一幕。
李明讓人高馬大的,逆光而站,一手拿著一把巨大的剪子,一手抱了一堆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破開樹叢出現時,李蘊的心臟都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真他媽像個土匪。
李蘊心想。
在床上也像土匪,啥也不說,隻知道悶頭乾。
李明讓撿起地上的傘,撐到李蘊頭頂,隻是李蘊的頭發和衣服早打濕了,這會兒撐傘也沒用了。
“走吧。”李明讓說,“進去。”
李蘊白著一張臉,平日裡梳成大背頭的黑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他不說話也不動,就望著李明讓。
李明讓問:“怎麼了?”
李蘊低頭看了看。
李明讓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看到李蘊穿著拖鞋的兩隻腳都陷進了鬆軟泥濘的土裡。
李明讓心領神會一般,把手裡的傘和懷裡的衣服一起塞給李蘊,彎腰將人打橫抱起。
李蘊雙腳離地,趕緊把已經臟得不成形的拖鞋蹬掉。
李明讓抱人回到屋裡,徑直去了浴室,他把李蘊放到地上,接過李蘊懷裡的東西,又脫了自己的涼拖踢過去。
李蘊穿上涼拖,抱著雙臂,愣愣站在狹窄且簡陋的衛生間裡。
衛生間裡沒裝浴霸,隻有一盞燈亮著昏黃的光,借著暗光,李明讓這才看清李蘊還是穿著睡衣來的,但這次在睡衣外麵加了一件風衣。
可惜沒用,睡衣和風衣都濕透了。
大少爺平時最注意形象,連穿在裡麵的襯衫都要讓阿姨熨得平整,也有些潔癖,嫌這兒臟嫌那兒臟,可今晚在下著雨的樹叢裡晃了一圈,像隻落湯雞一樣,狼狽不堪、可憐兮兮,身上濺滿了泥土沫子。
李明讓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說:“把衣服脫了,洗個熱水澡就好。”
李蘊後知後覺地冷,瑟瑟發抖地說:“你這浴室也太小了。”
李明讓麵不改色:“將就一下。”
“取暖器呢?先把取暖器打開。”
“沒有那玩意兒。”
“……”李蘊瞪圓眼睛,不可置信,“那我怎麼洗澡?”
李明讓言簡意賅:“打開熱水,直接洗。”
李蘊不說話了,也沒有任何動作,一副天塌下來的絕望模樣。
李明讓回到客廳把衣服和傘放好,翻出他爸生前穿的涼拖,再去浴室,李蘊依然抖著身體乾站在那兒。
他關上門,把花灑打開,將花灑頭撇到一邊等熱水出來,接著不由分說上手扒李蘊的衣服。
李蘊倒很配合,抬起雙手,轉過身去,等轉回來時,已是光溜溜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在12點w